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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二人越行越近,劉晟能見到高高的馬背上有一人身著月白,他的心突然高高地提起來。但思及自己所想,劉晟苦笑,李禹已經死了,怎麼可能會是他。

  但是隨著那二人越來越近,劉晟心跳卻莫名地加快,因為馬上人的身影太像那個人了。他死死地盯著那人,在他等的這一刻,覺得時間是如此漫長,可是這種奇妙的感應讓他欲罷不能。

  來了,劉晟終於看清馬背上的人。他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呼吸忽而無法自控地急促,因他看到,馬上那人分明就是李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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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重逢

  可是那馬跑得太快,經過劉晟的時候只是一瞬間,並未發現山腳下站著一人。

  待劉晟反應過來,他瘋了似地跑向他的馬,上了馬背策馬追去。

  前面一高一矮的人一直往山谷外飛馳,直跑到漫天冰雪裡。劉晟策馬在其後緊緊地跟著,他現在已經無法思考,腦中一片空白,他知道他要緊緊跟著,他不能再把李禹弄丟了。他也不去想李禹已經死了,但就算是一縷魂魄他也要牢牢抓住。

  出了山谷,雪越來越厚,那二人的馬也越跑越慢,直到再也跑不動方才停了下來。劉晟在二人背後不遠處也停了下來,見那月白身影下了馬,走到小矮馬跟前,將馬上的孩子抱了下來。

  「跑得不錯。」那人笑著摸了摸孩子的發頂。

  「那當然,所以都說了你要多帶我來跑跑,方才我可緊緊跟上你哦。」那孩子臉上露出得意的樣子。

  漫天雪白,那月白身影似要融入這天地。劉晟分明看到,那張他死都不會忘記的臉,露出清淡的笑容,「好。」,他回答的聲音是如此熟悉,在劉晟午夜夢回里常常迴響。

  一高一矮地身影牽著馬慢慢散著步,劉晟便也牽著馬不遠不近地跟著。他好怕眼前的人只是幻影,想靠近又害怕靠近。

  前面的人有說有笑地走著,到了一處山石前,兩人站了上去,似在眺望遠方。

  「桑空真美啊,難怪你喜歡這裡。」小孩背著手像朋友一般與李禹感嘆。

  「嗯。」李禹輕輕應了聲,眼神悠遠,不知在想什麼。

  「你什麼時候回去啊?」小孩問。

  李禹笑:「我應該不會回去了。」

  小孩聽後嘆了口氣,這時一陣巨風吹來,二人被吹得眯了眼,往後退了兩步,就在快要落下山石前,李禹的手被人緊緊握住,而那小孩因無人幫忙從石上掉了下去。

  「哎呦。」小孩屁股著地,抬眼見李禹被一個好看的男人抓住手,「你是誰啊?」

  李禹還未反應過來,側身看去,那張英俊的臉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

  李禹驚住,一時語塞。兩人就這樣無聲地對望了許久,過了一會兒,不遠處幽幽地響起小孩的聲音:「你們還要......對看多久啊?」

  李禹反應過來,收回手,對那小孩說:「你先回山谷,等下我回去尋你。」

  小孩看看李禹又看看劉晟,「這人是誰?你認識嗎?」

  李禹不敢去看劉晟,只點頭:「嗯,認識。」

  小孩也不糾纏,點點頭,牽馬便離去。

  劉晟手中落空,心下便開始不安,待小孩走遠,他將李禹從巨石上抱了下來。

  「我自己下去.......「李禹掙扎。

  劉晟不語,默默地將李禹抱了下來,而後握住他的手不放。他眼角泛紅,心裡有無數話想問,可是卻又無從問起,無從說起。

  李禹感受著手中人的溫度,輕聲問:「你......怎麼來這裡了?」

  劉晟動了動喉結,啞聲道:「來尋你。」

  李禹聽著熟悉的聲音,偏過頭熱了眼眶:「你都知道了?」

  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可是他就這樣找到了他失而復得的珍寶。這一刻,他什麼都不想知道,只要李禹還活著,他可以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知道。

  「嗯。」劉晟撒謊。

  李禹沒想到他假死竟被劉晟發現。

  那日李禹將劉晟準備的藥換成北國的假死藥,雖也是假死,但能維持十日。他知道劉晟不可能放過他,除了「死」,他別無他法。

  李禹醒來,挖了兩天才從壘得厚厚的墓中爬出來。厚葬是對死者的尊敬和愛,但對假死之人卻是多事,李禹出來後,喘著氣暗罵了一聲。他將墓恢復了原狀,於辰山休了兩日便起身北上,他要儘快與二皇子聯繫上。

  李禹父母原本是北國朝臣,被送入宮中做皇子伴讀。他和二皇子志趣相投,很快便引為知己。但李禹的父親因犯罪入獄,母親病亡,是二皇子在可汗面前求情,李禹才得以繼續待在宮中伴讀。因而兩人一起長大,情分深厚。

  北國在大靖打了敗仗,原本讓二皇子去中原當質子,李禹說服可汗,讓他代替二皇子前去。在他心中,大皇子雖驍勇,卻不是當可汗的料,反而是二皇子胸有丘壑,勵精圖治。如果二皇子去了中原,那麼北國就將失去一位名君,縱使二皇子不一定能坐上王位。李禹把北國的未來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因而為了讓二皇子留下,他孤身去了大靖。他相信,憑二皇子的能力定能坐上王位。

  李禹從小便遍讀群書,其中不乏一些稀世孤本,他迫切想在書中找到北國的出路。在他來中原前便從一本西域書里找到一種作物,及時在乾旱荒蕪的北國也能大量種植。他還在另一本書中研究過,土壤中存在著一種物質,書中稱為「元素」,能促進農作物生長。在北國,有一種地形便可能存在這種元素。

  因而臨行前,他和二皇子達成共識,他來大靖,而二皇子則前去找尋這種農作物和元素。一年前,二皇子總算找到了農作物,但元素卻遲遲沒有消息,他得回去協助。

  那天,在北國和中原的臨界之處,李禹駐足回望背後的土地,良久,他輕聲道:「後會無期,劉晟。」劉晟有劉晟的天下,而他也有他的抱負——窮盡一生,讓北國人吃飽飯,不再顛沛流離。

  天空飄下雪來,劉晟抬頭望了望,伸手擋在李禹頭頂,眼神卻鎖在李禹臉上,生怕他一不留神便消失了。

  李禹抬頭看,雪落在劉晟的手背上,他心裡一動,道:「下雪了。」

  劉晟目不轉睛地望著李禹,回道:「嗯。」

  李禹無奈,劉晟的眼神就這樣灼熱地落在他的臉上,令他無地遁形。兩人又默了許久,李禹開口:「我要回去了。」

  「好。」劉晟一手握著李禹的手,一手放在他發頂上,一動不動。

  「你......去哪裡?」李禹問。

  「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劉晟答。

  李禹低頭看自己被握著的手,輕聲道:「你這樣握著,我怎麼走?」

  劉晟卻怎麼也不肯放開,「就這樣走。」

  李禹只好拉著劉晟走向自己的馬,他上馬,劉晟也上馬,二人共騎著回到了山谷。

  跑了一刻鐘,在山谷深處,二人來到一處竹屋。下了馬,劉晟的手卻依舊不放開。

  李禹拉著劉晟走上竹階,「這裡便是我的住處,我不會跑,你先放開。」

  劉晟望著眼前的竹屋,門前掛著兩處燈籠,竹階不遠處有山泉順著竹筒緩緩流到建造的魚池。

  「這便是你家?」劉晟問。

  李禹望向劉晟目光所向,回道:「算是吧。」

  雪越下越大,竹屋裡卻十分暖和。李禹舀了山泉水放在爐上燒,又將墊子收拾好,招呼劉晟:「坐。」

  兩人對坐,待水燒得升騰起熱氣,李禹才道:「你......還好嗎?」

  劉晟目光柔和,語帶委屈:「不好,你不在。"

  五年了,劉晟沒有一天過得好,他四處征伐,每日受萬人敬拜,可沒有李禹,他活得如行屍走肉。

  李禹泡茶的手頓了頓,「你的大靖,在你的手下,越來越強大了。你為何不動北國?現在取下北國對你來說輕而易舉。」

  劉晟:「我以為你很清楚,李禹,北國是你的家,我捨不得動它。」

  李禹覺得劉晟哪裡不一樣了,若是以前,他說的話總是強硬,今日卻格外溫柔。不管是語氣,還是話里的委屈,都令李禹動容。

  「你知道我是假死,這些年......一直在找我嗎?」

  「不,我以為你死了。」

  李禹驚訝:「你方才不是說你都知道了?」他以為自己死了,卻依舊捨不得動自己的國家。

  劉晟還能清晰地想起那日他抱著李禹的「屍身」守了一天一夜,時至今日,那痛苦的感覺仍歷歷在目。

  「我不知道,我每日都在後悔,若是當時你走了我不逼你回來,你是不是就不會死?若是當時我承認了我們的關係,即使失去皇位,那又如何?」劉晟微微哽咽,五年來的痛苦今日終得釋放。

  李禹從未見過如此脆弱的劉晟,他知道劉晟視皇位為囊中物,卻在此刻說出這樣的話來,這讓他的假死有了負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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