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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像一隻渾身是刺的刺蝟,獨自倚在角落取暖,不需要任何的幫助。

  有人想要幫助她,卻被她刺得滿手是血。

  趙禎閉上眼,淚水從他眼角滑落,落在他華美的衣服上,很快消失不見。

  月掛中天,趙禎又睜開了眼。

  他的目光比夜色還要寒,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他緩緩道:“宣,禁衛軍首領。”

  是夜,劉太后被禁足金華宮,她的寢宮外,由禁衛軍層層把守。

  金鑾殿上,她垂簾聽政的珠簾與鳳椅,被趙禎讓人撤了下去。

  群臣你望我,我望你,而後站出了一個人,向趙禎覲言,此舉有違孝道,不合禮制,勸他趕緊向劉太后道歉。

  趙禎冷眼道:“她害得朕的生母在民間流落二十年,飲盡風霜,朕此舉,已是極為仁善了。”

  包拯出列,講明當初劉太后派人狸貓換太子之事。

  眾臣垂首無語。

  追隨劉太后的幾位臣子想為劉太后喊冤,奈何鐵證如山,半點案底也翻不過來,只好作罷。

  趙禎又讓欽天監選日期迎李太后回朝,沒過多久,李太后風光還朝。

  八賢王與八王妃拒絕坦白當年狸貓換太子之事,李太后對此深感不滿,命婦入宮拜見她之時,她便給狄嵐辦了個難看。

  狄嵐想著此事確有自己的責任,堪堪壓下與李太后大吵出口的心。

  狄嵐忍著氣剛剛坐下,趙寧與南星作為兩個晚輩,前來拜見李太后,李太后仍記恨著南星出口嗆她之事,以及趙寧的金鑲白玉鎖讓她的義子義女吃了好大的虧,如今還被關在大牢里,她求了趙禎幾次,趙禎也不放人,因而便把氣撒到了趙寧身上。

  李太后還未說完,趙寧便站起了身,南星右手掌心握著劍,劍身發出一聲輕吟,狄嵐也重重地把茶杯一放,當下便帶著兩個孩子出了皇宮。

  此事將李太后氣得不輕,在趙禎面前嚎哭了一通,說狄嵐霸占了她多年的生母位置不說,如今她好不容易回來了,居然還甩她的臉色,狄嵐如此行事,叫她如何在宮中立足。

  趙禎素來是個心軟的人,被她哭的沒辦法,又問了那日的宮女,確實是狄嵐當眾沒有給李太后面子。

  趙禎便叫人往八賢王府遞了信,讓狄嵐帶著趙寧與南星,前來給李太后道歉。

  傳信的小太監剛剛說完話,便被王府的侍衛打了一通仍在馬路上。

  八賢王雙手叉腰,大罵出口道:“想欺負孤王的人,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惹急了孤王,孤王便要請出太宗皇帝賜予孤王的金鐧了!”

  太宗皇帝賜的金鐧一出,上斬昏君下誅佞臣,小太監惹不起,灰溜溜地回到皇宮,哭著向趙禎回話了。

  此事未平,又出了一事。

  劉太后的娘家兄弟劉美,因一件小事而惹得趙禎大怒,趙禎褫奪劉太后給劉美的房屋財產之後,又將他貶回庶人,逐出了東京城。

  事情傳到宮中,劉太后彼時正在看著三國志,剛看到諸葛亮為報昭烈帝劉備的知遇之恩,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幾伐中原,終於耗得油盡燈枯,星落五丈原。

  諸葛孔明,號臥龍,不世之奇才,得此下場,可惜可嘆。

  劉太后放下書,抿了一口茶,對來匯報消息的人淡淡道:“哀家知道了。”

  來人道:“那您…”

  劉太后掃了他一眼,他便沒敢再繼續說下去。

  茶杯被擱置在桌上,發出一聲輕響,劉太后眯眼瞧著外面一望無際的藍天白雲,緩緩道:“有人會比哀家還著急,且等著吧。”

  襄陽城,襄王府。

  趙爵脫去了藩王袞袍,換上了雕著蟠龍的黑金甲。

  已經回到襄陽城的趙無眠手裡捧著趙爵的獅盔,猶豫出口:“王爺,此時並非出兵的良機。”

  趙爵的目光明明暗暗,眸子如古井深潭一般幽深,叫人一眼瞧不到底。

  趙爵道:“孤不想再等了。”

  他已經做了四十年的襄陽王了,東京夢華,他渴望了太久太久了。

  為了這個夢,他花費了無盡的人力物力,甚至還將竹葉青折在了裡面。

  趙爵目光一暗,對趙無眠伸出了手。

  趙無眠見趙爵態度堅決,不敢再勸,將獅盔遞給他。

  趙爵伸手接住,戴在額間。

  趙爵站在城樓上,趙無眠的聲音響徹雲霄:“太后綱紀四方,進賢退奸,鎮撫中外,於江山社稷實有大功,如今皇帝昏庸,不辨忠奸,竟將太后囚困於宮中,逐其兄出東京,為子為君,昏聵與此,實非我趙家江山之福!”

  “我朝天下,能者居之,太/祖皇帝傳位於其弟太宗皇帝,此便為例!先帝曾有密旨,趙禎非他親生,若此子可輔,則要王爺輔佐他為帝,若不可輔,王爺可取這江山!”

  “而今趙禎昏聵,苛待太后,逼迫八王妃,聽信小人,忠奸不辨,以致狼心狗肺之徒、奴顏卑膝之輩秉政執朝!其罪天下可共伐之也!”

  趙無眠將手裡的銀槍一舉,爆喝道:“兒郎們!隨王爺殺入東京,誅昏君,殺佞臣,迎我王為帝!”

  旌旗飄飄,遮天蔽日,趙爵領二十萬兵馬,下襄陽,一路往東京逼去。

  ————————————

  崑崙關,將軍府。

  杜宇纖腰裊裊,倚在狄青旁邊的椅子上,不斷對著他的側臉吹著氣。

  狄青彼時正在看狄嵐寫給他的家信。

  看完之後,拿起信封堵住杜宇吹氣的唇。

  杜宇啪地一下拍下信封,手指把玩著長發,道:“將軍,襄陽王已經反了,你何時去殺他呢?”

  狄青瞥了一眼杜宇,目光微冷。

  杜宇又很快改了口,道:“哎呀,我說錯了。”

  杜宇右手如蜻蜓點水一般,中指點著桌面。

  她的手指一點一點從桌面游離,碰到了狄青堅硬的盔甲。

  狄青隔著她的衣袖,捏住了她的手。

  杜宇眼角一挑,道:“將軍,您若是再不出征,只怕趙爵就做了這天下之主了。”

  狄青依舊沒有說話。

  杜宇嘆息,道:“想來是我想錯了,你沒有那麼愛姐姐的。”

  “明明知道姐姐是趙爵害死的,你也不願意去替她報仇。”

  狄青握著杜宇的手指微微一抖。

  杜宇身子前傾,與狄青對視著,道:“你可知我姐姐是怎麼死的?”

  “是斷腸。那種□□最是磨人,一點一點將人的內臟化成膿血。”

  狄青瞳孔驟然收縮。

  “我姐姐,是活生生疼死的。”

  狄青鬆了杜宇的胳膊,疲憊地閉上了眼,道:“陛下,並未詔集我回京勤王。”

  杜宇拍案而起,手指猛地戳了一下狄青的額頭,道:“你是不是傻?!”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顧忌著趙禎有沒有詔你?”

  狄青道:“無詔領命回京,是為謀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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