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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聽回望過去,笑一聲:「沒有,只是沒看見付叔叔在家。」

  蔣蕎朝樓上看一眼,挽著她往小會客廳去,「姨夫最近出差了,不在家。」

  黎聽沿著復道廊柱,看了眼室內電梯間,收回視線後應了聲:「嗯。」

  蔣蕎比黎聽小四歲,如今大四在讀,個子長高了不少,有種記憶中的小丫頭忽然之間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的感覺。

  蔣蕎拉著黎聽在小會客廳的沙發上坐下,電視裡正在播最近很火的一部古偶劇。

  蔣蕎抱起她剛剛沒吃完的一包巨型薯片,深藍包裝袋幾乎將她整個人都蓋住了。

  她熱情招呼黎聽嘗嘗,「別看它上面寫著蒜香味的,味道一點都不暗黑,還挺好吃的。」

  黎聽很少吃零食,但也不負盛情,拿了一片嘗了嘗。

  蔣蕎也塞一片進嘴裡,瞄一眼電視中正播放的高光片段,憤憤咀嚼,「聽聽姐,我和你說,你不在,我放假都不想來小姨這兒!沒人跟我玩,也沒人和我聊八卦,我哥一年到頭就回來春節那幾天,還整天沒個人影,簡直沒意思透了!」

  忽然提到付嶼闊,黎聽頓了一下。

  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他每年春節都會回來的事情。

  只有——

  她不知道。

  察覺到黎聽忽然地停頓,蔣蕎像是觀察局勢的小情報員,眼睛滴溜轉了一圈看過來,短促地咳了兩聲,很識趣地岔開了話題。

  「哦對,那天小姨收拾你之前的房間,說是收納除了一箱舊物,不知道你還要不要了。」

  說完,她小心翼翼看了黎聽一眼,還是決定說出實情,「聽聽姐,你知不知道,其實這些年,小姨一直都不敢聯繫你。」

  保姆阿姨洗好水果端了過來,黎聽微笑著到了聲謝,才滿臉疑惑地反問蔣蕎,「怎麼了?」

  蔣蕎看一眼會客廳外,往她這邊挪了挪,「不是你跟我哥忽然之間就鬧掰了嘛,小姨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問我哥,我哥又不說,小姨也不敢來問你。」

  終於將憋在心裡許久的話說了,蔣蕎長長舒了口氣,而後皺著鼻子道:「憋死我了,搞得我也不敢聯繫你,怕是因為我哥幹了什麼不是人的事兒才導致這樣的,怕你生氣。」

  說完,她就大咧咧撿起果盤裡的水果吃了起來,順帶塞了顆蓮霧到黎聽的手裡。

  看著手中驟然多出來的紅色小果,黎聽沒說話。

  其實在此之前,她一直以為當初付嶼闊和她說的到此為止,有很大成分上是因為家庭因素。

  那時候的黎家大家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她也沒覺得有多難以接受。

  世道如此,沒什麼好傷心的。

  再加上,那時候她一直覺得付嶼闊喜歡的不是她,就更加覺得再正常不過了。

  但如今卻借蔣蕎之口,得知真實原因並不是這個。

  她怔茫然看向電視中跳躍的畫面。

  那是為什麼呢?

  -

  蔣蕎中途接了通電話,忽然變得鬼鬼祟祟了起來,讓黎聽先自己看會兒電視,她去接個電話就回來。

  黎聽應一聲好。

  看著小姑娘捂著話筒悄咪咪走出去的身影,已經聽筒中傳出的少年清潤嗓音,黎聽已經猜出大概了。

  談戀愛了。

  她笑了下,將目光重新移向電視螢屏。

  剛剛只顧著和蔣蕎聊天,劇情她是一點都沒看進去,這會兒忽然專注起來,又不知道究竟是在講什麼故事了。

  自大學畢業,她就很少追劇了,之前每到考試周,緊張的複習之後,她會偶爾看點電影或者電視劇放鬆一下緊繃的神經。

  如今畢了業,這個放鬆方式也好似跟隨著她的學生時代,消失在了歲月里。

  不知所云地看了會兒,蔣蕎還是沒有要回來的跡象。

  年少時期,煲電話粥式的感情,大概率很難掛斷那電磁聯繫起的情感寄託。

  黎聽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也從會客廳走了出去。

  她之前在付家公館住在二樓,之前走的時候,她記得是該帶走的都帶走了,不該帶走的要不扔了,要不物歸原處。

  實在不知道溫靈還能收納出她的什麼東西來。

  她決定去看看。

  第49章 「半裸男」

  付家公館內部布局還是老樣子, 僅僅只有部分軟裝做過改動。

  二樓空間一如一樓那樣廣闊,溫靈是個很有生活情調的人,付家公館一共六層,每層各做用途, 裝修風格也不盡相同, 但大多繁複華麗。

  在她來之前, 二樓只有付嶼闊一人住,大約為了照顧臭屁大少爺的脾氣, 二樓的裝風格要比往上幾層簡單許多。

  但作為讓步的回報, 二樓的會客廳還是被溫靈裝飾成了極致富麗的中歐風。

  只是好在日常起居不太用得到,付嶼闊的原話是:「眼不見心不煩。」

  回憶的妙處是, 總能在一次次回顧中感受到當時的心境,黎聽彎了彎唇。

  樓層低,她便沒乘電梯,從紅木旋梯走上來, 正數第一間屋子就是她之前住的房間。

  剛剛在樓下沒聽蔣蕎提起,但付叔叔出差,這段時間公司的事情應該都是付嶼闊在處理, 他今天應該不在家。

  棉質拖鞋輕緩踏上擦得一塵不染的地板,穩慢踱去房門前。

  晌午時分,陽光斑駁從窗格照進來,偶有鳥鳴與風吹綠植的沙沙聲,一切靜謐得剛剛好。

  黎聽熟練掰開門鎖,走進了房間。

  卻在踏入後驟然陷入昏暗。

  她立在原地愣了一下。

  窗簾緊密拉嚴,屋外明媚的陽光沒照進來一絲。

  搭在門把上的手遲疑了一瞬, 仔細回憶她有沒有記錯房間位置。

  再三確認後,她確定自己沒有走錯。

  一邊暗自嘀咕保姆阿姨為什麼要把窗簾拉這麼嚴實, 一邊輕輕關上房門,走去床頭找窗簾控制器。

  繞過床尾朝床頭走去,腳下卻忽然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

  前後腳交疊,一聲微弱驚呼後,她徑直跌在了床上。

  伴隨她重重落下,床鋪的柔軟感並沒有同一時刻傳來,而是略帶硌人觸感。

  與此同時一聲吃痛的悶哼從被子下傳來。

  黎聽像是被燙了一下,「騰」的一下從床上站了起來,滿眼驚恐與不可思議地看著床的方向。

  深色被褥輕緩動了兩下,一道慵懶聲線在昏暗中傳來,「您又幹什麼?」

  黎聽整個人提著一口氣,還沒從剛剛的驚嚇中回過神,後腰抵在身後的桌檐,一言不發地死死盯著床鋪。

  付嶼闊終於敗給了這陣冗長的沉默,保持著趴在床上的姿勢,伸手摁了下床頭的窗簾控制器。

  四下寂靜,窗簾緩緩展開的聲響清晰可聞。

  黎聽腦際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他怎麼在這?

  緊隨其後的是:她要不要跑?

  就在第二個念頭出現在腦海的前一秒,她的腳已經幫她做出了決定。

  長久的沉默,已經讓付嶼闊發現了不尋常,他翻了身,從床上爬坐了起來。

  睡眼惺忪,帶有被無端吵醒後的輕微煩躁。

  今早溫女士已經進來擾過一次他的清夢了。

  昨天從祝思媛的婚禮上離開又去參與了幾場因他爸臨時脫逃,而致使他被拉去頂包的應酬。

  他實在煩了這種場合的推杯換盞,但又都是些合作場裡的前輩,他一個年輕後輩總不能先走,只能硬著頭皮陪著喝。

  他都不記得自己是幾點回來的,只感覺才沒睡一會兒,就被溫女士叫醒,嘰里咕嚕問了什麼他也沒聽清,只含糊應了幾句。

  這會兒看著那個貓著腰,鬼鬼祟祟地從床邊緩慢挪向床尾的人,瞬間反應過來在他迷迷糊糊間溫女士問的是什麼了。

  「聽聽今天休不休息呀?你那天說她誤會我們了,那我今天要不要請她過來吃飯呀?我和你爸爸才沒有不喜歡她,我還擔心她生我們氣吶!」

  那晚送她回去,在車上,他看懂了她欲言又止下的含義。

  黎聽一邊緩慢移動步伐,一邊刻意壓制動作,以防弄出動靜,將床上的人徹底吵醒。

  整個人繃著一根弦,都快緊張出汗了。

  身後一聲輕咳,將她所有的偽裝拆穿,輕點地面的腳尖停在原地,她愣住幾秒,才試探性地轉頭看過去。

  在她轉身前還趴睡在床上的人已經坐了起來,裸著上半身,懶洋洋靠在床頭,揚著眉,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你在幹嘛?」

  「半裸男」說話了,惺忪睡意還藏在聲音里。

  黎聽僵在原處,「嗯……」

  她思考了會兒怎麼解釋這個狀況,隨後想起這好像是她之前的房間。

  鬼鬼祟祟的腰板兒瞬間挺直,但依舊底氣不足,反問:「這是我之前的房間,你怎麼在這兒?」

  付嶼闊雙手環胸,歪了歪頭,不答反問:「我姓什麼?」

  黎聽眨了眨眼睛,老實回答:「付。」<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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