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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

  卓杭看過來,淡淡道:「卡宴也賣了,一會兒我們打車去機場。」

  因為夢碎了,卓杭對未來不再有期許,所以賣掉了房子、手錶和車,切斷在國內的一切,背井離鄉遠赴海外,不再回來。

  顧錚看著幾乎鋪滿了整個房間的塑料布,滿目瘡痍。

  卓杭進臥室換衣服,少頃穿著運動裝,拖著兩個大大的行李箱走出來。

  「東西已經整理好了,既然來了,那就早點兒走吧。」

  走?

  這時候放他走,就肯定再也見不到了。

  顧錚嘗試勸說偏執狂,「我曾看到過一則新聞,說倆人談戀愛,女方出軌,男方把女方剁了。當時就想,這事兒一個巴掌拍不響,男方殺人有錯,女方出軌也有錯,因為男方造成的傷害是無法逆轉的,所以社會輿論大多是聲討男方,說他精神不正常。倆人處對象的初衷肯定都是想好好過日子,我覺著只要別出現原則性問題,真犯不上鬧出人命,死了的徹底毀了,活著的餘下的人生也完了。」

  「我們每個人的思想都會隨著成長發生變化,天有不測風雲,誰能保證認準了就是一輩子呢?」

  「我們說的是兩件事。」卓杭說,「他是他,我是我。」

  顧錚鬆了口氣,剛想接話,卓杭又說:「他不能承受愛人的背叛,我是不能承受愛人的離開。」

  遭受愛人背叛的刺激程度要遠高於愛人離開,精神病受不了愛人背叛殺人,卓杭比精神病還可怕。

  卓杭骨子裡的高傲不允許他低頭求著顧錚與他在一起,他已經主動踏出了最後一步,若顧錚不接受,那他就只能放手。

  那些近乎威脅的話是他對未來的承諾,而顧錚則認為他是在逼迫。

  他們之前吵架幾乎都是冷戰,若是直接質問對方,很容易會撕破臉,但顧錚受不了一直忍著。

  顧錚終於爆發,挑明了問:「你為什麼要逼我?」

  分開這些天,顧錚快變成吊死鬼,卓杭也好不到哪去。

  他之前不知道什麼是愛,甚至認為給不出這種情感。

  那天從公寓離開後,他很痛苦,之後才明白,他只是愛得很痛苦。

  因為愛情太痛,長痛不如短痛,所以他逼顧錚告白或者逼自己放手。

  成了就傾家蕩產終身持有,不成就一刀兩斷全部拋售。

  卓杭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講了個故事。

  「有兩個獵人,要獵兔和鹿,兔肉夠1人吃1天,鹿肉夠2人吃一周。如果兩人分別獵兔,只能勉強維持溫飽。若要獵鹿,則必須合作。他們為了維持溫飽很可能都去獵兔,但實際上,獵鹿的收益要遠高於獵兔。」

  「若我們都是獵人,你會怎麼辦?」

  卓杭上次講囚犯,這次講獵人,肯定是又想給他挖坑。

  顧錚這次長了個心眼,想了想,說:「我會與你言明利弊,在獲得你認可的情況下,一起去獵鹿。」

  卓杭點頭,「獵鹿博弈就是說,給定策略的情況下,任何一個獵人都沒動機改變自己的策略,因為改變策略無法帶來更高的收益,這就是著名的納什均衡博弈論。」

  顧錚搞不懂納什均衡與他們有什麼關係。

  卓杭看過來,聲音很低,「我們都想獲得最大的收益,但找不到有效的策略,無法讓對方覺著平衡。」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若是還總想著鹿,不出去獵兔,那就只能被餓死。」

  顧錚認為他們只是需要時間,來找到雙方的平衡點;而卓杭則認為,底線無法撼動,顧錚不妥協他們就永遠無法達到平衡。

  情感的天平一但傾斜,合作便無法持續。

  他們誰都無法阻止天平的傾斜,因為愛情已經發生。

  曾一致對外的囚徒變成獵人,展開博弈,他們各抒己見互不相讓,卻忘了非零和是納什均衡的前提。

  他們本該是兩條平行線,陰差陽錯地共度一夜後命運糾纏利益交錯,從資本做空到對空對沖,平行線不斷相交、羈絆越來越深,深到不得不在商業利益與個人情感中做權衡。

  卓杭做事極端,決定離開就會斷徹底,不要有瑕疵的愛;顧錚散漫慣了,不想被束縛,更不想為愛低頭。

  顧錚想讓卓杭低頭,而卓杭想要完整的愛,他們都過不了自己這關。

  若想進一步發展,就會打破各自底線。讓天之驕子為愛低頭,或者讓偏執狂接受有瑕疵的愛,他們才能達到納什均衡。

  可強求而來的納什均衡,真的是他們想要的愛情麼?

  他們的愛情是場博弈。

  第40章 「卓杭,我喜歡你!」

  昨夜顧錚想了許多挽留話術,溫聲細語地講道理太低三下四,最有效的方式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

  人都要走了,還把話藏在心底做什麼,大不了撕破臉大吵一場。

  顧錚已經做好了罵人和挨罵的準備,但見到卓杭半死不活的樣子,使大勁問了句「為什麼要逼我」,其餘的重話都被吞回肚子裡。

  既然談不攏,那就好聚好散,留個體面。

  卓杭叫了計程車,二人上車,都坐後排。

  窗外景色迅速後退,卓杭看向窗外,清冷的側顏美艷如畫。

  顧錚提議:「我們拍張合照吧。」

  卓杭曾說「與他在一起的時光,這輩子都不會忘」,他也一樣。

  他們的愛情建立在合作之上,合作又建立在博弈之上,他們曾是無法分割的命運共同體,如今因無法達成共識即將分離。他們在彼此的生活中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甚至連一張正經的合照都沒有。

  顧錚想少些遺憾,但沒想到卓杭說:「我不太喜歡拍照。」

  在中介登記賣房時,卓杭很難過,所以將頭像換成黑色;父親總是虛情假意地問他「為啥不回家」,卓杭很煩,便將頭像換成納斯達克證交所,準備走了。

  是「準備走」而不是「一定要走」。

  他想,若顧錚挽留,那他就不走了。

  顧錚之前問過「你為啥總換微信頭像」,卓杭知道他會盯著自己看,所以最近頻繁更換頭像。

  但顧錚一直沒來,就連一句問候都沒有。

  愛人或親人都不如錢,只有錢能給他安全感,既然得不到愛,那就莫不如去賺更多的錢。

  卓杭賣掉了手錶和車,訂了機票,準備走時,接到了顧錚的語音。

  上次他說要走,顧錚立刻妥協做下方位,這次卓杭打算故技重施,再逼他一次。

  他想要他的挽留。

  為了烘托離別的氛圍,卓杭買了塑料布,將所有家具都鋪上,並對顧錚說,房子車子手錶都賣了,以後不回來了。

  沒想到顧錚還是沒挽留他。

  剛剛顧錚說要拍合照,說明已經做好了以後看不到他的準備,已經默認並接受他會離開了。

  看來你是真的想讓我走啊。

  卓杭很難過,難過到連顧錚微不足道的要求都不想滿足。

  二人各自偏頭看窗外,一路無話。

  下車時,天色由明轉暗,空中烏雲密布。

  顧錚幫卓杭提行李箱,發現兩個行李箱的重量完全不一樣。一個十多斤,另一個像是沒放什麼東西,只有箱子本身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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