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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箏剛要收回手機,機身卻嗡嗡震個不停,他拿過來看,全是劇組群里的消息。

  還沒點開劇組群,旁邊的榮煥猛一下站起身,對著手機罵了句我靠。

  一桌人全停了筷在看他。

  「是什麼喜事嗎,這麼激動。」負責人擱下茶杯。

  「特大喜報啊!」榮煥捧著手機,聲音越說越高,「《幻覺》入圍W國際電影節主競賽單元了!」

  「那葉老師今天真是雙喜臨門呀。」桌子另一頭的女歌手笑說,「恭喜恭喜。」

  手機消息還在亂彈,葉箏有一刻甚至在想,這小小的電子設備是不是快要被未讀消息給擠爆了。心臟也跟著接收信息的頻率而狂跳起來,全身血液都在往這一個肌肉器官上奔涌。

  他不是沒有想過——

  暢想、妄想,在他看完全片精剪的時候就有過。

  電影的後半段,溫別雨因病而產生的幻覺與現實交錯,他以為自己囚禁了周海,也以為周海原諒了他,剪輯師通過各種手法,定格、加速、疊印,創建了一條獨特的敘述軌跡,它沒有秩序,沒有接縫的地方,對應的正是片名——《幻覺》。

  那時候他就在思考,如果能入圍電影節,評委們看到這一幕幕的畫面,該會是何種心情。

  「真該今晚就發通告,讓其他人瞧瞧,咱們簽回來了一個藝術家,真正的歌影事業兩開花。」負責人帶頭鼓掌。

  在祝賀聲和酒杯的碰響中,負責人一隻手撐在了葉箏背上,帶著他起身,旁邊的人給他遞上那束花,百合和向日葵混搭,芬芳的味道擁上來。所有人都在看他,他成了喧囂世界的最中心,燈、酒水、餐廳前方的一整面魚缸,都變得好遠,電話響了又停、停了又響,一直到晚飯散場,他的手機仍然有新進的消息。

  走出飯店大門,有幾片黃葉落了下來,風把它們颳得干硬,在地上蹭出簌簌的聲響。

  又是一個秋天,時間過得這樣快。或許是今晚的天氣太好了,好得不夠真實,葉箏在餐廳門口站住了。

  「葉老師?」榮煥看他沒動,就用手背碰碰葉箏小臂,「你怎麼回去?要我送你嗎?」

  「不用,我自己打車就行。」葉箏今天沒開車出來。

  「我送你吧。」榮煥手指上勾著串車鑰匙,在葉箏面前甩了甩,「上個禮拜新提的車,還沒載過人呢。」

  葉箏手機又響了聲。這次的提示音和之前的都不一樣,他解鎖手機,看到黎風閒發來的消息。

  黎風閒:看對面。

  葉箏抬起頭,馬路邊停了輛車進來。夜色里,流線型車身上有暗光滑過。他發了個表情包過去,再壓平嘴角,對榮煥說,「不用了,我有人來接。」

  前面的人聽葉箏這麼說,眉毛撩得幾丈高,「葉老師有情況啊。」他轉過身,視線往葉箏手機上一點,「不把嫂子介紹一下?咱們公司又沒有禁愛令。」

  「誒,就你八卦。」另一人敲了下他腦袋,「人家跟你很熟嗎?就問問問。」

  「以後總能熟的嘛……」他捂住腦袋,對葉箏咧著笑,「葉老師,你就當我剛才放了個屁吧。」

  那人嫌棄地捏住鼻子,「你文明點行不?」

  「幹嘛?大俗即大雅。」

  「行了行了,都回家吧。」負責人左右看了看有沒有別的人注意他們,「葉箏,你有人來接就先走吧,別管他們了。」

  「好。」葉箏抱著花,向其他人揮手,「那我先走了。」說完,他又特地轉頭,看榮煥還在那轉車鑰匙,垂眉耷眼的,「榮煥,」他小聲叫他,又把花往上提了下,「謝謝你的花。」

  「嗯。不用謝。」榮煥盯著腳下的地毯,鞋尖在上面碾了下。大概是感覺到葉箏還在看他,他又仰起臉,笑了笑,「你快走吧,別讓人等太久了。」

  還真是個小孩。一點情緒都藏不了。葉箏蜷了蜷手指,忽然覺得這捧花變重了。

  拉開車門,淡雅的車載香氛飄出來,葉箏把花束放到后座,自己坐進副駕,繫上安全帶。

  黎風閒辨著路況打方向盤,「幻覺入圍W國際電影節了。」

  葉箏看向空曠筆直的馬路,「我知道。」

  「姚知渝說你沒回消息,還以為你不知道。」

  「消息太多了,回不過來。」葉箏靠到座椅上,掏出手機,點進微博。

  毫不意外,熱搜榜上全是幻覺和他的名字,當中還夾雜著幾個同樣標著沸的詞條。

  #段燃

  #煙霧情報入圍第九十三屆W國際電影節

  #段燃 葉箏

  葉箏這才發現,今年入選W國際電影節主競賽單元的華語電影一共有兩部,除了《幻覺》,另一部是莫朝執導的《煙霧情報》。

  最先公布這則消息的電影區博主已經收到幾十萬條留言。

  @:誰來甩我兩耳光,我是不是在做夢

  @:感覺有人要陪跑了……

  @:幻覺導演是誰?這麼牛,第一次拍電影就入圍了

  @:我們地圖真是出息了,一下子出了兩個電影咖,這次真的要飛升了

  @:有沒有人知道幾號走紅毯啊,不關心能不能拿獎,只關心紅毯能不能艷壓

  @:能不能展望一個最佳男演員獎……@段燃

  @:球球你們別亂奶了,要是把我兒奶死了我特麼跟你們拼了

  @:@段燃 ,@葉箏 ,我們北極圈也要有自己的頂峰相見,邀您20XX年12月7號共證奇蹟。

  @:某個被網劇除名的人看到這消息估計牙齒都咬碎了

  二十分鐘時間,葉箏把能回的消息全回了。回到家,他洗了個澡就往床上撲,手機扔床頭柜上充電,火鍋坐在床邊歪了歪頭,看葉箏直挺挺地趴在那,又跳到他背上,「喵。」

  他就這麼栽著,快睡著的時候,腰被人箍住,翻麵餅一樣將他翻過來。黎風閒拉過一邊的被子,蓋到他身上,「怎麼趴著睡?」

  「……不知道。」葉箏望著天花板,好一會兒,他乾脆翻了個身,按住黎風閒胸口,將他壓到身下。

  覆下來的陰影遮罩住黎風閒,葉箏伸手去摸他頭髮,剛吹過的,軟絨服帖。再往下看,是他的眼睛,顏色很深,像黑色的雪。葉箏彎曲起手指,緩緩撫過他的眉心、鼻樑,上面有一顆很淡的痣,他張開手,捧住黎風閒的臉,從他的額頭開始,一點點往下吻,最後找到他的嘴唇。

  應該是進步了的,畢竟他們經常接吻,再差勁的學生也能套進量變引起質變的公式里。從唇上到鎖骨,葉箏扯開黎風閒的衣服,手再要向下時,黎風閒按住他的腰,坐了起來。

  燈是泛黃的暖,一切都在柔光中進行,葉箏分開腿,緊緊貼著黎風閒,手裡攏著炙人的溫度。葉箏想把頭枕到黎風閒肩上,卻讓他掐住了下頦,黑沉的眸色對上他淚蒙蒙的眼,葉箏像被燙到了,手也慢下來。

  黎風閒瞥了眼他們,又看回葉箏,「怎麼停了?」

  葉箏視線不知道該往哪裡轉,向上向下都逃不開黎風閒。兩邊頜骨被捏得有點痛,事實上黎風閒很少會讓他覺得痛,這一下的力道,他感覺自己的眼淚水都要被擠出來了。「繼續。」他聽見黎風閒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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