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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甜山一戰中,他曾與無夢女纏鬥,將獨門真氣輸入她體內,使她受到他“反反神功”的影響,形成難以形容的牽絆。

  風雨樓中人尋找無夢女,他自然出力最多。但直到今天,他才心有所感,感覺她出了大事。他無法忽略這個感覺,於是速度行動起來,像只嗅到氣味的獵犬,一路找到那座橫架汴河的石橋。

  那時候,石橋已經塌了,被人硬生生打塌。砌橋石塊要麼一斬兩截,要麼碎成無數石片。大大小小近百塊石頭,竟無一塊完整,支離破碎地躺在汴河冰面上。

  張炭不辭辛勞,翻開廢墟,找著了壓在裡面的無夢女。她只剩一口氣,氣息細微的如同螞蟻在呼吸,而且出氣多,進氣少。若非他和她意念相通,只怕也會認為她芳魂杳然,就此逝去。

  他趕緊全力施救,令她醒轉一瞬。她抓著他,斷斷續續地說,方應看拿走了她的山字經。

  張炭聽說方應看牽扯在內,不由大驚失色,且驚且疑。他深知山字經與王小石的關係,雖然情況危急,仍到處亂翻一通,並未找到任何武學秘籍的蹤影。

  無夢女奄奄一息,說話應該真實無欺。也就是說,王小石交給她的東西,已落入方應看手中。而方應看殺人越貨的原因,堪稱不言而喻,沒必要浪費口舌解釋。

  蘇夢枕聽完,並無犯難之意,只平靜地點了點頭。張炭看著他的模樣,忽然一陣安心,感覺無論多麼嚴重的問題,都能在他這裡遊刃有餘地解決。

  但是,事涉方應看,或許還有米公公,金風細雨樓能做的事並不太多。蘇夢枕安排人手,監視神通侯府,觀察方應看舉止行動是否有異,順便通知王小石,要他多加小心。

  此舉歪打正著。沒過幾天,負責監視的人員便發覺侯府有變。

  方應看似乎失蹤了。

  府中諸人神情張皇,頗為無措,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侯府馬車、馬匹多日不曾牽出大門,方應看本人亦是不見蹤影。朝廷、後宮、江湖三方勢力,自冬至過後,沒有人再見到他。連神侯府、太師府這消息最靈通的兩家,也不知道他在哪裡。

  之後,大概過去半個月時間,全京城都發現了這個事實。

  小侯爺方公子避開親信耳目,前往某個地方,一去就再也沒回來。張炭等人心知肚明,他是去見無夢女,會面期間殺人滅口,棄屍於石橋廢墟之中。問題在於,殺人之後呢?他離開石橋,又去做了什麼事?

  無夢女險些喪命,對昏暈後的經歷一無所知,更想不出他身上會發生什麼。不過,她提供了一條很有用的信息——方應看對付她,僅用一掌一劍,碰都沒碰石橋的橋墩與橋面。

  他們算是知情最多的一批人,仍然疑神疑鬼,經過商討,提出兩種相對合理的解釋。其一是有人黃雀在後,趁方應看孤身一人的時候,奪走了他拿著的兩大絕學,一如他對無夢女所做的那樣。其二則是,他中途覺察危險,不願折返侯府,遂遠走高飛,避免當眾出沒。

  兩種解釋均相當荒謬,但別的理論更是完全說不通。世上有資格暗算方應看的人已經很少,敢招惹其義父方歌吟的簡直寥寥無幾。況且,這些人沒有必要覬覦忍辱神功。

  張炭、溫柔、唐寶牛、方恨少幾個人,表現的興高采烈,認為方應看作出如此殘忍的惡行,死了最好。他們並未想過,真正的大風波尚未發生,待發生之時,也許會把所有人一併捲入,誰也逃脫不了。

  “……是她吧。”戚少商問。

  與其說發問,不如說是他的總結。他望著蘇夢枕,蘇夢枕卻望著爐火。一時間,兩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一會兒。蘇夢枕淡然道:“是她。”

  但凡與蘇夜敵對的人,都經受著沉重的壓力,方應看武功只怕是到了瓶頸階段,所以滿心急切,想要謀奪神功,卻給她提供了下手機會。

  對此,蘇夢枕並不驚訝,情緒平靜而陰鬱。他的表情,和聽說王小石逃亡天涯時一模一樣。

  戚少商不由嘆息一聲,遲疑著道:“此事尚無證據,存在其他可能,不過……”

  他倏地收聲。房門無風自動,開啟一道僅夠一人進門的fèng隙。朱小腰身著曳地長裙,手托描金木盒,如同荒野破廟裡出沒的艷美幽靈,悄無聲息地滑了進來。

  她托著這個盒子,姿勢優美如玉女托起蓮花,表情卻十分困惑。剛進門的時候,她看完蘇夢枕,再看戚少商,欲言又止,最終不發一言,把木盒放在桌子上,隨手打開。

  盒裡裝著一隻琉璃瓶,一隻黛色的小箭。

  氣氛陡然沉重起來,縱有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之中。蘇夢枕盯視它們,隨後也嘆了口氣,“證據自動上門了。”

  他抬頭,問朱小腰道:“她親自送來的?”

  朱小腰道:“不,我沒看見送這盒子的人。我方才正準備出門,掀開轎簾一看,盒子已經被人放在轎子裡。”

  她見蘇夢枕沒有其他吩咐,躬身一禮,原路退回。兩扇木門在她身後合上,使屋裡又只剩蘇、戚兩人。戚少商拿起木盒,看了幾眼,迅速放回原處,冷冷道:“很好,果真是她。如果方歌吟收到消息,絕不會善罷甘休。”

  換句話說,蘇夜需要擔心蔡京、米蒼穹那邊借題發揮,以方應看失蹤為由頭大動干戈,還需要擔心天下第一高手為子復仇,登門興師問罪。一定要比的話,後者極可能比前者更棘手。

  蘇夢枕皺眉,寒聲道:“你可以去掉‘如果’兩字,因為方歌吟遲早會知道。等他來了,我去找他說話。”

  戚少商道:“哦?”

  蘇夢枕冷冷道:“方應看為逞一己之私慾,殘害無辜女子,論大宋刑律、論江湖道義,都說不過去。難道他是方歌吟義子,就該法外開恩,無需付出代價嗎?”

  戚少商嘆道:“話雖如此,但父母疼愛子女,哪來的道理可講。太師正愁無人可用,便出了方應看的事。我若是他們,便在方歌吟面前添油加醋,把她形容為肆意殺人的惡徒,求他出手為民除害。”

  蘇夢枕道:“方歌吟威震天下數十年,沒那麼容易哄騙。如今這事由神侯府負責處理,他們亦不可能顛倒黑白。”

  兩人正說著,忽然之間,剛剛離去的朱小腰再度推開房門。她神情里疑惑盡去,擔憂漸濃,苦笑道:“神侯府的大爺和二爺來了,在樓外等公子出面相見。”

  第三百八十九章

  無情一身白衣,面如寒玉, 如雪人般冷峻清秀, 臉色卻出奇難看。

  他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 居然撥冗前來,事態一定非同小可。所幸, 此行與金風細雨樓關係不大,倒是和神侯府密切相關。

  賓主入座後,他無心寒暄, 開門見山, 用猶如玉石相擊的清冷聲音道:“一個時辰前, 元師叔突然出現,找世叔……自首。”

  蘇夢枕微微一震, 愕然道:“你說什麼?”

  同為在座之人, 戚少商一樣愣了一下, 才想明白此師叔不是彼世叔。前者指代元十三限, 後者指代諸葛先生。但是,他很難把元十三限和自首行為聯繫起來, 頓時滿心狐疑, 兩道濃密的劍眉亦向眉心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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