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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夜奇道:“諸葛神侯?他憑什麼找上我?黑光上師的遺體上,留下了和我有關的證據?他被紅袖刀一刀封喉,還是死在不為人知的毒藥下?”

  這正是米蒼穹猶豫不決的疑點。他首先懷疑的,正是昨日進宮的蘇夜。蔡京、傅宗書等人對蘇夜有敵意,從來瞞不過他。等蘇夜接觸趙佶,詹別野亦覺得受到威脅,開始躍躍欲試,想伺機把她幹掉。論動機,蘇夜的確最有嫌疑。

  可他不明白一個問題——蘇夜怎能把風荷別院的東西清理乾淨。她是挖土埋掉?拋進水裡?夾帶出宮?還是找到了宮中內應?

  他沒有證據,說話的底氣便不太足。何況蘇夜膽大心細,絕非嚇一嚇就服軟的女子。他若一味逼問,只會令他惱怒。

  就在這時,蘇夜慢悠悠地道:“莫非從此以後,只要宮裡死了人,就要算在我頭上?如果有人打這個主意,最好換一個目標,因為我實在不容易欺負。”

  第三百一十章

  米蒼穹成了第二個蘇夢枕。

  他輕輕哼著,重重哼唧著, 對她有些不滿, 卻拿她沒辦法, 只好板起臉,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說話。

  他不討厭蘇夜, 甚至相當喜歡。年輕漂亮的女孩子,總是很容易引起老年人的好感。但是,她乾脆利落地甩掉了指控, 並反咬一口, 指責有人想把罪名扣到她頭上, 又令他不太愉快。

  當然,他年紀大, 地位高, 已經不再把情緒表露在外。他只是淡淡說著話, 回答她漫無邊際的問題。

  從談話之中, 蘇夜得知一切尚是雲山霧罩,找不到可疑人物。按道理說, 宮門守衛若肯作證, 勢必增加她的嫌疑。但蔡京聲名在外, 對待敵人向來很殘酷, 那四個人不願被攪進這樁沒頭沒尾的疑案, 異口同聲說她已經離宮,此事與她沒有關係。

  這是詹別野預先交代的說法。案發後,由於當事人怯懦不安, 一舉變為她的護身符。他泉下有知的話,沒準已經氣死了。

  米蒼穹全程平心靜氣,侃侃而談,偶爾轉頭看她一眼,均看見她捉摸不定的笑容。要說鎮定,沒有人能比她更鎮定,確實不像兇手應有的模樣。可惜,米蒼穹本人就是裝模作樣的行家,自不會僅憑外表斷定一個人。

  蘇夜知道他的想法,卻不以為意,因為最重要的仍是趙佶。

  趙佶召她入宮,原因極其簡單。他從未覺得她可疑,要當面問案,而是自覺受了驚,找她驅邪寧神,代替詹別野的工作。

  蘇夜事先準備了一大堆說辭,孰知毫無用處,只好找來道門經書,坐在皇帝身旁,低聲念著書中內容。趙佶問她,為何不像其他道士那樣,披髮仗劍、畫符念咒,最後燒一些符灰給他喝下。她也只能回答,世間萬千法門,如百川匯海,殊途同歸,以她的道行,不需畫黃紙符,也可驅走宮中鬼魅。

  她每說一句話,米蒼穹就瞥她一眼,似在警告她不可胡說八道。但趙佶一無所覺,反而信了她敷衍出來的胡話,把心放回肚子裡,安安靜靜地躺下。

  蘇夜聲音低而弱,溫柔清脆,有種潺潺流水的嫻靜感覺,十分好聽。她剛念到經文的一半,便聽面前鼾聲漸起,趙佶居然順利睡著了。他自稱心神不寧,心驚肉跳,入睡的速度倒是很快,可見之前的抱怨全是假話。

  她哭笑不得,心想這人真是容易哄,趕緊把書放到一旁,向米蒼穹頷首示意,緩步退了出去。

  詹別野等人動輒以煉丹為名,尋隙離開宮廷,到宮外活動一段時間。其中原因,她今天終於知道了。如果不這麼做,皇帝天天下聖旨召其入宮覲見,他們哪裡有時間辦自己的事情?他們想做的是國師真仙,絕非貼身侍候的小太監。

  雪後天晴不久,皇城內的道路已經打掃完畢。她沿著來時路徑,走回東側宮門。出門之後,還得順著大路走一段時間,才能來到禁區之外,重回充滿平民百姓的紅塵世界。

  大臣府邸大多靠近皇城,便於清晨上朝,亦可得到守衛皇城的禁軍保護。因此,附近雖有眾多商戶,卻無可疑人物,算是一片難得的平安地域。

  蘇夜正要轉進長街的時候,一眼望見了方應看。

  方應看似乎無處不在,每件事背後,都有他奔走操縱的影子。而且他行蹤不定,意圖不明,可能出現在任何地方。今日,他又毫無預兆地來找她,騎在一匹馬上,在街角耐心等候。

  他也可能是在等候別人。但她望向他時,他立即微微一笑,縱馬過來。既然如此,她就不必費心猜測其他人選了。

  他騎著一匹白馬,身後還跟著另外一匹。那匹馬身高腿長,神駿至極,全身長著蓬鬆光亮的深黑毛髮,沒有一絲雜色。它的眼睛則是常見的棕色,又大又明亮,透出一股靈氣,仿佛能用眼神表達情緒,堪與他本人的坐騎相比。

  白馬由方應看自行騎乘,黑馬的韁繩牽在一名披髮大漢手裡,活脫脫是貴介公子和他的跟班。

  蘇夜不認識那名牽馬人,望了一眼之後,發覺他臉容粗獷,身軀雄偉,長的還沒有馬好看,頓時失去了興趣。

  方應看瀟灑一笑,笑容就此掛在他臉上。他躍下馬背,笑道:“蘇姑娘,你好。”

  詹別野說完這句話,在同一天死於非命。方應看也這樣打招呼,倒不用擔心被殺。蘇夜看馬多過看他,邊看邊道:“小侯爺,你也好。”

  方應看笑道:“我正要找你。”

  蘇夜詫異道:“哦?”

  她裝出驚訝模樣,其實不怎麼驚訝。她不奇怪方應看出現,只奇怪他為何帶著兩匹馬。難道他怕自用的這匹丟失,所以事先準備一匹替換的?

  出乎意料的是,方應看下一句話,就提到了那匹黑色駿馬。他招招手,打個呼哨。牽馬人鬆開韁繩,讓黑馬向前走了幾步。它看上去十分沉靜,實際性格卻不見得如此,一直用孩子般的好奇眼神看著他們。

  它離的近了,蘇夜更能看出它的珍貴難得,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那皮毛像緞子一樣,在她手下滑過,同時一聳一聳,讓她感受到皮毛之下的蓬勃生命力。

  方應看微露喜色,露的恰到好處,“這是我從蒙古糙原得來的馬。”

  蘇夜哦了一聲,問道:“小侯爺與蒙古也有來往?”

  方應看沒想到她抓重點如此之准,不欲多說,立即將話題岔開,笑道:“此馬……”

  蘇夜搶先道:“此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在夜幕下奔馳,速度有如白晝,是萬里挑一的神駒。這種馬在中原,通常被叫作千里馬。”

  方應看似乎很喜歡她的快言快語,慡快地笑了幾聲,“正是。我已有一匹愛駒,便想把它送人。”

  蘇夜淡淡道:“你牽著它來到這附近,自然是想把它貢給聖上,作皇家馬廄里的御馬?”

  方應看一拊掌,搖搖頭,面上露出誠懇之意,“猜錯了,那樣做實在太可惜。它應該物盡其用,而非被人好吃好喝地供起來做擺設。在下想了半天,覺得只有姑娘配騎它,便帶它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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