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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落雁明眸一掃,奇道:“你為何特別喜歡在我面前談論陵少?”

  蘇夜再次啞然,幸虧她反應一向很快,旋即答道:“你們男的俊秀,女的美貌,所以我沒事就關心一下。”

  一月之前,徐子陵去巴蜀的幽林小築尋找石青璇,至今未歸,不知道兩人發展如何。但他與沈落雁之間,從未有過親密接觸,也不可能再有,是以沈落雁才感到奇怪。

  她聽蘇夜隨便胡謅出一個理由,明知是胡說,卻難以反駁,嬌笑道:“說到情深一片,你可沒輸給別人。這十年辛苦,你盡數花在師兄身上,看著就覺得心疼。”

  蘇夜笑道:“不能這樣算,因為情義並非交易,並非給人一兩銀子,人家就得還我一桌酒菜。如果真要斤斤計較,我年幼之時,師兄教我武功,教我讀書寫字,教我詩詞歌賦,自己出錢負責我的一切花費,這些恩情又要怎麼算?”

  沈落雁恍然大悟道:“原來這是你報恩的時候。”

  蘇夜失笑道:“這哪裡是恩情與虧欠?他對我好,我也對他好,如此而已。何況,旁人覺得我是宗師高人,定然脫略行跡,跳出七情六慾的火坑。但就我本人而言,事實絕不是這樣。我一樣有不切實際的心思,就像寇仲那小子看見美女時的幻想。”

  沈落雁頓時心生好奇,想都不想地問道:“什麼心思?”

  蘇夜反倒收起笑容,淡然道:“我想先把藥給他,治好他的病,在他驚詫莫名時,揭露自己真實身份,告訴他,以前他不帶我去京城,如今我自己建幫立派,回來找他了。到那時,他的神情一定很精彩,估計價值一萬點吧。”

  沈落雁面露愕然,瞧著她輕描淡寫的神態,終於搖頭道:“倘若別人知道這居然是你的夢想,說不定哭笑不得之下,不再認你是宗師。還有少帥他們,萬一發現了這種新鮮事,非去編排你的傳聞不可。”

  蘇夜不以為意,輕笑道:“不認才好呢。”

  她揀最重要的經驗提一提,餘下的事將由程英等人負責,活脫脫一個入職培訓班。此外,她還尤為關心沈落雁的興趣。

  沈落雁自幼習練家傳的“奪命簪”,名列在奇功絕藝榜上,但遇上真正高手,仍然不夠看,甚至敵不過四大門閥中的重要人物。

  和氏璧之事過後,她武功亦是水漲船高,卻遲遲沒有決定修習什麼樣的絕學。蘇夜見她猶豫,決定不催促她,只摹仿徐子陵的練武歷程,經常傳授她拳掌功夫,希望彌補奪命簪之不足。

  三天時間,轉瞬即過。事前已有多人得知,蘇夜將遠赴他鄉,再不回來,於是陸續向她道別,感嘆中原少了一名宗師級的人物。更多的人和她沒什麼牽扯,無從得悉她的去向。他們要到很長時間後,才會發覺這位名動一時的年輕高人,就這樣銷聲匿跡了。

  蘇夜把兌換出的玉佩交給沈落雁,囑咐她戴好,然後進入洞天福地,邁出副本世界的門,向甬道盡頭走去。

  這本是再熟悉不過的流程,即使她那幾位總管,也不再好奇地等待她憑空出現。然而,這一次情況有異,令她十分驚訝。

  她身影一閃,落入汴梁城分舵的那間臥房,發覺房中竟然坐著一個人。

  那人裝束淡雅,身形纖瘦,雙瞳漆黑,目光異常明亮,正是她好久不見的師姐程靈素。

  蘇夜愕然望向她,直覺有事發生。與此同時,她身後傳來第三人的氣息。身穿羅裙罩袍的沈落雁倏然出現,甫一落地,立即滿面驚訝,站在原地左顧右盼,好像不敢相信真的換了一個天地。

  這裡名義上是龍王寢居,布置的寬敞雅致,南北兩側均有大窗,可望見窗外景色。此刻幾扇窗都開著,外面寒意淒清,陰雨連綿。枝頭樹葉不是發黃,便是泛紅,樹下亦有少少落葉,竟已到了初秋季節。

  秋雨淅淅瀝瀝,下個不住,雖不甚大,卻容易挑動行人心中的抑鬱之情。最重要的是,秋天過去了,便是氣候寒冷的冬季。無論如何,秋冬都不如春夏之交那樣生機勃勃。

  蘇夜離開時,還是暮春初夏,這一趟徹底把汴梁的盛夏跳了過去。她掃一眼被水氣籠罩的迴廊房舍,不及寒暄,直截了當地問道:“出事了?”

  程靈素向沈落雁望了幾眼,問道:“你怎知出事了?”

  蘇夜奇道:“若非出事,你怎會特意來這裡等我?”

  她們兩人是同門師姐妹,關係非比尋常。蘇夜尚有小寒山同門,程靈素卻只剩這麼一個親人。但程靈素待人外冷內熱,從不將熱誠溢於言表。她到龍王臥房等候,原因不問可知,無非是想第一時間聯繫這個師妹。

  她聽蘇夜說的直率,嗤的一笑,又嘆了口氣,從容道:“自打你占據迷天盟地盤,與一樓一堂比鄰而居,每過個三五日,總要出現點兒不妥當。今日無雙出去辦事,碰上幾張陌生面孔,衝突起來。那幾人武功奇異,不像六分半堂的人。你的二總管和四總管已經帶人過去,你不必著急。”

  蘇夜邊聽邊想,道:“那我總不能袖手旁觀。她們在哪裡?”

  程靈素緩緩道:“在以羊肉出名的大凡食店旁邊。但我們均認為,你不該過去。”

  蘇夜本要往外走,一聽這話,立刻停了下來,詫異道:“這又是什麼道理?”

  程靈素語氣如常,似乎不擔心程英等人的安危,但眉目間隱有深憂,殊為難解。蘇夜停步回身,恰見她蹙眉道:“我們懷疑,這只是一個幌子。此事背後的真正目標,乃是蘇公子。”

  第二百五十一章

  雨聲滴答,滴在汴梁城每一處屋頂上, 每一條街巷裡。秋愁如薄霧, 不疾不徐地瀰漫開來。漸漸的, 這聲音愈來愈急,從滴滴答答, 變成淅淅瀝瀝,最後成了噼里啪啦,不再是可以忽視的綿細雨絲。

  路上行人仰頭看天, 發覺天色陰沉昏暗, 知道短時間內不會放晴, 均加快了腳步。有些人急急趕往要去的地方;有些人快步回家;有些人不愁生計,拐進了附近的茶肆酒館, 往座頭一坐, 準備等天晴了再說。

  幾條長街上, 市集並未散去, 小販與攤主紛紛張開遮雨布蓋,坐在底下, 等候冒著大雨購物的呆子上門。

  蘇夜不是這幾種人的任何一種, 也沒有經過任何一條長街。

  雨勢潑灑時, 她正站在某個死胡同中, 與胡同末端的青石牆面面相覷。石牆高過她兩個頭, 巍巍不動如山,動的只能是她。她腿上用力,整個人肩不搖腿不抬, 豎著飄上牆頭,活像一個沒有重量的人形氣球。

  然而,眼見她飄起至最高點,即將下落,卻陡然違反物理規律,平著向前飄出,飄離這錯綜複雜的地形。她身下,無數破舊小巷交織在一起,巷口陰暗,地面骯髒不堪。兩邊房屋都低矮狹窄,不堪居住,鮮少有整潔乾淨的人家。

  在她離地飄行期間,她聞到不少難以形容的食物氣味,不曉得這裡的人都吃些什麼,煮些什麼。

  她飄過了最後一道牆,真氣終於回落,令她翩然落地。她皺眉環視四周景象,發覺剛才的牆是土牆,已塌了一半,牆外則是個無人管理的大泥坑。泥坑中堆滿垃圾,全是毫無用處的廢物,平時散發著惡臭,現在被雨水浸泡,臭氣不那麼明顯,卻多了一種憋悶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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