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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件事究竟是趙德言主導,還是另有主使者,並非她必須去思考的問題。趙德言看準她的需求,故意給她這個機會,那她自然要抓緊機會,搶在他後手出現前,完成此行目標。

  醉月樓結構開闊敞亮,每夜都燃滿燈燭,讓樓上樓下一片雪亮。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架從上空吊下,外形有些類似於吊燈的巨大燭台,使客人晚上飲酒時,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不知有意無意,這架燭台與木桌並不在同一條垂直線上,只以燭台左側的紅燭照映桌面。但這些燭火已經足夠,照的碗碟陰影全無,愈發體現出菜餚的色香味俱全。

  蘇夜嘆了口氣,輕聲道:“也許很多人希望看到這一戰。”

  趙德言莫測高深地笑道:“可惜他們看不到。”

  剎那間,蘇夜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即祝玉妍袖手不顧,任憑他們打生打死,或許不是她的本意,而是趙德言的要求。否則她本人不來,婠婠或陰癸派長老多半也要過來瞧瞧。趙德言此舉,可以解釋為不想在同道面前丟臉,也可以解釋為不方便讓陰後在場。

  祝玉妍在魔門地位至高無上,能令她不方便的人與物都不多,答案幾乎呼之欲出。

  他這句話,更是一句語帶雙關的調侃,因為他吐出最後一個字時,搭在桌上的右手陡然發力。木桌被巨力一激,滑出一道詭異弧線,先驟然飛向半空,再垂直下落,向蘇夜撲面蓋臉地壓下,恰恰遮住上空燭火。

  木桌並不沉重,加上碗碟飯菜,不過數百斤重量。但它壓下之時,桌身附著趙德言的蓋世魔功,帶上了千鈞力道。每隻瓷盤都變成能夠致人死命的暗器,且收攏在桌面大小的空間中,令對手難以擊破。

  燭台不住搖擺,燭光陡然減弱,大堂也為之一暗。

  蘇夜料到他說動手就動手,而且出手就是絕技,絕對不會手下留情。實際上,現在已經沒有敢對她手下留情的人。還好她有所準備,發覺桌面產生輕微顫動,立刻拔刀起身,握刀在手,向正上方平平揮出一刀。

  凌厲刀氣從刀尖吐出,刀芒暴漲數尺,桌上落下的東西被刀氣沿直線割成兩半,勢如破竹,發出瓷器斷裂特有的響聲。之後刀氣碰上木桌,去勢不竭,將這張沉重木桌一分為二。

  兩截殘骸承受不住急涌而上的勁風,再度飛起,恰好擊中上方的大燭台。三者同時相碰,只聽一聲令人牙酸的聲音,燭台也當場碎裂。十多隻粗大紅燭飛向四面,令大堂忽明忽暗,說不出的詭異。

  燭台粉碎時,兩道尾端尖利,形如槍頭的鋼鏈she到蘇夜身邊,分左右包抄向她。它們速度快到讓人目不暇接,卻毫無聲響,正是趙德言平時使用的“百變菱槍”。

  菱槍與天魔飄帶異曲同工,也是可軟可硬,可伸可縮,去時回時均無蹤跡可循,變幻無窮,一看就是源於天魔策的萬千變化。不過,天魔飄帶看似兩條,其實只是一條細長絲帶。百變菱槍卻確確實實是兩條鏈子槍,只不過使用者非同小可,讓它成為西域令人聞風喪膽的兵器。

  刀鋒流光飛舞,黑光破空而至,正好擊中菱槍末端。左側菱槍受趙德言操縱,以閃電般的速度,迅速繞至她後心,向前疾刺。槍尖不住晃動,幻出無數槍影,但每道影子僅有一個朝向,那就是她背心要穴。

  菱槍固然不如天魔帶柔軟自如,但因為趙德言比婠婠老練,在靈動方面有過之而無不及,功力更是勝過了婠婠,務要讓她進退不得。

  右邊菱槍碰上夜刀,脆響連聲,旋即彈了開去。與此同時,蘇夜空著的左手五指併攏,以掌緣劈向鋼鏈,劈中的一刻,逼近她的尖鋒被鋼鏈帶動,晃了一晃,身不由己地滑向另一方向,從她身側擦了過去。

  第二百一十三章

  趙德言面不改色,瞬間鬆開右手, 急速欺近蘇夜前方。

  右邊菱槍不再被他握在手裡, 卻像有著生命, 自動自發地向後收縮,退回到他寬大的衣袖中。菱槍末端方才入袖, 他右手已是五指箕張,似爪非爪,似掌非掌, 迎面拍向蘇夜面門, 渾然不管從旁邊逼來的夜刀。

  這正是歸魂十八爪的起手式, “朱雀拒屍”。此招快慢不定,拙中見巧, 看似平平無奇地一抓, 卻在臨近敵人時, 陡然變為凌厲懾人的驚人絕招。不管敵人如何反應, 他都可用十八爪的後著變化應對。

  這一爪凝結著他畢生之力,凌空抓下後, 空氣急劇壓縮成一團, 形成無質圓球。氣團就這樣迎向蘇夜正臉, 並在她臉前轟然爆開。

  勁風狂掃而出, 掃過地上未曾熄滅的紅燭。燭火本就奄奄一息, 被風掃過,立刻完全熄滅。兩人身畔數丈之地,已沒有一根亮著的蠟燭, 如同招式吸收了光線,讓那個地方突然暗了下來。由於二樓欄杆處掛著燈籠,屏風外側也有燈光,大堂並非漆黑一片,只是比之前昏暗了很多。

  趙德言全身功力都凝在右手上,留在外面的菱槍登時軟垂,又被刀鋒掃開。

  蘇夜顧不得這條鏈槍,在他一爪抓下時,收刀連消帶打,以免刺中他一刀,自己也落得個滿臉開花的窘境。

  刀勢凌空拔起,峻拔如險峰,是她防守時常用的卦象。然則邪帝元精未曾完全融為一體,致使刀氣里還帶著陰寒之意,給人以邪惡無情的感覺,與平時大相逕庭。趙德言隔著半尺,虛抓夜刀刀鋒,活像空手抓上了刀刃。

  那感覺絕對不算美妙。無論他右手怎樣變化,都難以控制這柄漆黑短刀,反而被對方真氣借勢猛衝,險些步上菱槍後塵,被她一擊震開。

  兩人交手之際,腳下仍在不停移動,用玄奇奧妙的步法,在有限空間中不斷改換方位,尋找對手破綻。所過之處,地面雜物無法保持靜止,紛紛向外移動,就像被無形的手挪動了。

  一招未盡,左菱槍也於眨眼間收回。趙德言徹底拋棄兵器,改用本門絕技。他雙手同時抬起,從起手式變成第一式“玄武悲泣”。由於玄武為水象,不過一呼一吸,這雙手爪就帶上了瀑布飛落而下,湍流激流鳴響的意態,凌厲之餘,滿是天然意象,竟與先天功頗為相似。

  直到這個時候,蘇夜才有機會正式領教歸魂十八爪。一時間,她難以摸清這套奇功的真諦,只好見招拆招。但她心中明白,趙德言能坐穩國師的位子,有一半是靠著武學修為。單看玄武悲泣之招,就知道趙德言在其中下的苦功,以及他招意相合的宗師境界。

  如果他只用真氣模擬天地間的變化,那還沒什麼奇怪,畢竟每位宗師都有此經驗。但他雙手分成兩種勢道,左手緩而右手急,一如靜水深流,一如飛瀑流泉。兩者毫不相干,又隱約有著聯繫,令人手忙腳亂,不知該先擋哪一招。

  十八爪的變幻莫測,就從這一招開始,一直推演到最為凌厲的“青龍嫉主”。到最後一招時,招式力量驚天動地,如同從水中直升蒼穹的無形巨龍,強勁到無法抵禦的地步。如果對手退的不夠快,將被這一式擊的四分五裂。就連祝玉妍應對此招時,也不敢肆無忌憚地正面接下。

  然而,趙德言僅僅變到第八式,就覺得夜刀正在發生變化。從表面上看,刀光仍然矯然飄逸,帶出曲線般的黑光,自四面八方湧向他。但刀上力道,還有刀勢給人精神帶來的感覺,都與之前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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