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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 成都城裡但凡發生殺人鬥毆之事,各家幫眾都要儘快通知幫主、堡主中的一人。他們自會公平決斷, 懲罰鬧事者, 為轄下的商鋪或平民撐腰。

  可惜的是, 蘇夜反應也是極快, 絕對不想在樓里等著他們。雖說以她的身份,即使范、奉兩人親自過來, 也得對她客客氣氣。但她手中扣有席應, 是眾所周知的魔門宗師。一個處理不好, 就會給人以她與魔門合作的錯覺。

  一刻鐘後, 范卓率人來到散花樓, 發覺西廂已然人去樓空。蘇夜早已提著席應,用比邊不負還快的速度溜走,溜向城中偏僻荒涼的小巷。

  成都城人丁興旺, 規模宏大,想在這裡覓地藏身,是件很容易的事。蘇夜不便帶他見徐子陵或石青璇,便秉持獨來獨往的原則,一路返回預先訂好的僻靜客店。她確認無人跟蹤,才以獨門手法解開席應穴道,向他說出要求,要他用紫氣天羅換取活命機會。

  席應驚怒交加,嘴硬了好一陣,見她軟硬不吃,也就逐漸鬆了口。可他魔功大成,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自然不會把秘籍帶在身邊。她想要現成的功法書冊,根本不可能。

  蘇夜頗為意外,但並不心急,和他好聲好氣地扯皮,一改過去的兇悍,就好像半夜破門,不分青紅皂白暴打邊不負的人不是她一樣。席應自然可以默寫一份,卻遲遲不能確認她的用意,更不知她信譽如何,很擔心自己交出紫氣天羅,下一刻就成了她刀下亡魂,始終猶豫不決。

  而蘇夜又不能直接告訴他,一心要殺他,報岳山滅門之仇的人是徐子陵和石青璇,只得儘量作出保證,許諾他將典籍寫出之後,馬上放他走人。

  轉眼間已到下半夜,席應仍不肯慡快答應。蘇夜不由開始考慮,要不要痛施辣手,像折磨左遊仙一樣折磨他。

  就在這時,她忽然聽到房外傳來細微輕響,似乎衣料相互摩擦,兼有頂尖高手微不可聞的吐息聲。此外,心跳聲、脈搏聲一樣不缺,只是細小到難以辨認,與常人大為不同。

  來人倘若一心隱藏行蹤,發出的聲音會比眼下更小。這硬鋼僅是那人平時走路的聲響,並未刻意隱瞞。也就是說,來人不希望蘇夜把他誤認為敵手,於是不加掩飾,打消她的敵意。

  蘇夜一聽聲音,即刻明白了對方的用意,所以只皺了皺眉,並未生出戒心。她側耳細聽,只聽呼吸聲響了幾下,離這間客房越來越近。忽然之間,關住的房門輕輕搖晃,自行震脫門閂。門板緩緩向外拉開,現出門外曲線玲瓏的曼妙身影。

  一身白衣的婠婠飄進客房,體態飄逸若仙,臉上帶著神秘微笑。她雙眸烏然生光,滿頭青絲不作修飾,自然地垂在肩上,在燈火下閃閃發亮,活像飄蕩於午夜,秉月光而生的精靈。

  她居然孤身前來,身後空無一人,未帶任何後援,神色卻平靜自若,仿佛信心十足,知道蘇夜不會無故傷害她。

  席應露出驚愕神情,不明白她怎會在此時現身。蘇夜則毫不驚訝,嘆了口氣,笑道:“果然是你。婠大小姐好大的興致,親自趕來拯救貴派朋友。”

  婠婠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又望向愕然不解的席應,檀口微張道:“除了師尊和奴家,陰癸派中,似乎沒有樂意與你說話的人哩。”

  她飄進客房之後,空氣里便涌動一絲沁人心脾的幽香,令人深深沉醉。席應明知自己尚未脫險,仍然忍耐不住,以奇異的目光打量著她,顯然對她很感興趣。

  蘇夜指向另外一張木椅指,淡然道:“如果你有話要說,就請先坐下吧。我正在和席兄商量,希望他把紫氣天羅重寫一遍,交給我保管。”

  婠婠嗤的一聲,笑出聲來,掩口嬌笑道:“我知道,邊師叔回去一說,我就知道了。你不必驚訝,本門有獨特的追蹤手段,我才追的著你們。”

  席應微微動容,脫口而出道:“你們知道?”

  婠婠對他態度尚屬客氣,卻也沒有太多尊重,如同對待安隆似的,側過腦袋,很隨意地道:“蘇妹子有個小小的毛病,那就是喜愛翻閱聖門書籍,瀏覽聖門各派武學。中原聖門分支眾多,卻沒多少人能逃過她的毒手。噢!她眼光高的出奇,普通人把武功白送給她,她也不要。至少得你或安隆這等人物,才能挑起她的興趣。”

  席應冷聲道:“是麼,我是否還要感激她瞧得起我?你既然知道我在這裡,為何只獨自前來。莫非你們勾結……”

  婠婠儀態萬千地搖頭,果真走到木桌另一邊,從容坐下,以右手支頤,保持著能夠同時看見兩個人的姿勢,幽幽道:“你莫要胡思亂想,祝師絕不會與外人勾結,坑陷聖門同伴。怎奈我們與蘇妹子打過幾次交道,沒能占到半點便宜,只好知難而退,希望她不要把我當作眼中釘,處處為難。”

  她臉容掩映在燈火之後,美的令人喘不過氣,與坐在旁邊的蘇夜交映生輝。席應面對這兩張人比花嬌的臉龐,卻提不起欣賞的力氣。他一聽就知道,婠婠正在變相通知他,陰癸派對他眼下的窘境無能為力。

  就在此時,婠婠目光流轉,瞥向蘇夜,微笑道:“妹子可以放心了吧。奴家這次過來,其實是為了替你作說客,也好讓席天君不致吃虧。”

  席應深吸一口氣,冷冷問:“你究竟什麼意思?”

  婠婠香肩一聳,柔聲道:“意思就是,奴家打不過蘇妹子,所以愛莫能助。你也不用覺得丟臉,聖門榜上有數高手,有一半人見識過她的能耐,被迫交出師門武學。依奴家看,你不如乖乖認輸,寫出紫氣天羅心法算了。她在這些事上,向來一言九鼎,也從未將這些武功外傳。你若不信,什麼安隆呀、左遊仙呀,都可做你的證人。”

  她口氣輕描淡寫,以陰後傳人身份,直率地勸說席應從命。這番說辭看似荒唐,其實是最佳選擇,既當面賣蘇夜人情,又儘可能保證陰癸派盟友的安全。

  然而,她的話落在席應耳中,無疑晴天霹靂。邪派八大高手的名單為外人所排,雖難以服眾,卻也表示出外人心中,魔門宗師的地位,排行並無錯誤。此時婠婠告知他,兩道六派對蘇夜束手無策,任她不知從何處弄到消息,不請自來地上門搶奪,當然讓他難以相信。

  他與婠婠談了半天,才發覺自己並未弄錯,最好的方法確實是交出秘籍,然後自認倒霉,安靜地離開。與此同時,蘇夜也表現出極大耐心,說他用多長時間都行,什麼時候寫完,什麼時候走人,如果永遠寫不完,那就永遠別想獲得自由。

  真正性情高傲,對威逼利誘不屑一顧的魔門宗師,榜上其實只有前三人,並不包括席應。無論以何種標準判斷,他都不是鐵骨錚錚之人。

  在婠婠作出明確表示後,他終於徹底鬆口,提筆研墨,開始在紙上書寫紫氣天羅的行功法理。

  他們折騰許久,塵埃落定時,天際恰好微露曦光,雲邊帶著清晨特有的色澤,泛出橙紅、橙黃等光彩。席應自然無需睡眠,且希望儘早完成這樁倒霉催的任務,只一言不發伏案書寫,不再理會旁邊的兩人,更不理會天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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