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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她並未告訴他,和氏璧還牽扯著她和沈落雁的賭約。沈落雁一年前與她定下約定,倘若和氏璧出世,最終落在她手上,又沒被人搶回去,那她就承認她的手段與抱負,正式放棄李密。

  這是原因之一,亦是最重要的原因。

  除此之外,蘇夜本人的想法倒與群雄不同。她從未特別看重和氏璧,而是想要其中蘊藏的天地靈氣。她甚至不想自己吸收運用這神秘寶物,因為她已經過了被外物吸引、困擾的階段。她想把它帶回去,交給蘇夢枕,利用它調節他的體質,從根本上治癒他的痼疾。

  靜齋傳人承認她也好,不承認她也好,她都志在必得。俗話說,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和氏璧何嘗不是如此。

  魯妙子長談之後,正式答應她,會盡力幫忙說服商秀珣母女。他精擅兵法,當然能看出掌握附近城郡對牧場的好處。然而,即便他親自出馬,也未撼動牧場一百六十年來的家規。牧場元老大多認為無此必要,不太贊同出兵的提議。

  蘇夜得到答覆後,並未怎樣失望,自忖要等形勢非常危急時,他們根深蒂固的心理才能有所動搖。

  換句話說,倘若迦樓羅軍僅僅占據一城,商秀珣還能把他們當糙寇看待。但她一旦正式攻打竟陵,就等同於和朱粲父女為敵,未來不可預料。她心中,仍希望有另外一支軍隊驅走迦樓羅軍,而牧場兒郎僅僅充當援軍,或是提供後方支持。

  蘇夜早料到事情很可能如此發展,虛行之卻微覺失望。他畢竟是竟陵本地人氏,比外人更關心家鄉情況。蘇夜見狀,勸他前往瓦崗,投奔翟讓,並說自己一月之後,也會返回瓦崗寨。虛行之似乎頗為心動,答應她見機行事,便獨自返回竟陵。

  直到蘇夜離開飛馬牧場,侯希白才將她畫在了美人扇空白的那一面。事實上,他畫商秀珣在前,因為商秀珣比她易畫許多,之後又花了無數力氣,總算成功描繪出蘇夜年幼與成熟,清麗與明艷兼具的獨特氣質,儘可能地把她融入背後雲山霧罩的朦朧景象。

  這幅人像兼具自然、人為的美感,正是兩人交手時,他心中浮現的感覺。

  蘇夜看完畫作,不得不承認花間派傳人的藝術造詣,對效果十分滿意。之後,侯希白又陪伴了她一段時間,和她探討唐代及以後朝代的名家畫作,才正式分手。他按原定計劃北上,蘇夜則一路東行,前去揚州面見雲玉真,赴人家為她定下的約會。

  她仍然不走水路,沿陸路向東,離開朱粲勢力範圍後,回到了相對寧靜安詳的世界裡。然而,似乎她每走一趟遠路,路上便會發生意外。她即將抵達湖北黃石時,忽地察覺身後有人追蹤。

  此人武功極高,似乎擅長匿跡之術,行動之時十分小心,氣機感應若有若無。若非蘇夜武功比過去更進一層,只怕難以發現有人刻意綴著她。

  她已不再刻意掩藏面貌,同時渴求與真正高手交鋒,從交鋒中汲取經驗,助己體悟最後,亦是最重要的兩種卦象。如果她繼續裝神弄鬼,要麼是懶的和對方囉嗦,要麼是出於其他原因。

  但是她在此之前,應該沒有結下死仇大敵,所以對這位神秘的跟蹤者十分好奇,不曉得他是路過看見了她,閒來無事隨便跟一跟,還是蓄謀已久,想掌握她的行蹤。

  她生怕對方有所警覺,裝作一無所知,在蒼茫悠遠的暮色中,悠閒自在地走進黃石城,隨便找了一家客店住下。她進房安置後,那縷若有若無的感覺又盤旋一陣,確認她真的住在這裡,才漸漸遠離,去往城中另外一個方向。

  此人一遠離,蘇夜立刻精神抖擻,由獵物變作獵人,由被追蹤者變為追蹤者,展開反向追蹤。她蓄意跟蹤一個人時,除非那人功力比她深,或者感應極端敏銳,否則絕無可能察覺。這一次,她才走過兩條長街,便成功從街上絡繹不絕的人影中,辨出她想找的目標。

  那是一個身穿文士服,背影飄逸瀟灑的男人。從背後看,他有種儒雅挺拔的氣質,從側面看,他五官筆挺,清秀俊雅,人已經到了中年,滿身都是少年、青年難以比擬的氣度風姿。

  他腰間插著一把銅簫,添上不少閒雲野鶴的意味,像是滿腹詩書,不理俗務的人,很容易引起他人好感。可蘇夜跟他到最後,竟目睹他走進一座名叫“醉香樓”的青樓。

  “我就知道,”她無奈地想,“我就知道。”

  入夜之後,青樓楚館比白日更熱鬧,終夜大開夜宴,客人倚紅偎翠,鬧到天明方才歇下。那位中年文士走進青樓,感覺就像哥斯拉走進了金風細雨樓,除了不相配,還是不相配。

  蘇夜見他如此,已基本確定他魔門中人的身份,只是急切間想不出是哪一位。而這一處醉香樓,也應當是魔門產業,平時充當安全的落腳地點,又能為門派搜集打探消息。

  所幸樓中女子大多不諳武功,睜目如盲。她想尋隙混進去,根本沒有任何問題。那人一進門,立刻被老鴇熟門熟路地迎上二樓,進入一間陳設華美,專門用來招待貴賓的房間。

  直到進入房間,他才用低沉悅耳的聲音說出第一句話,“都準備好了嗎?”

  老鴇一反妖嬈常態,恭敬地道:“都準備好了,管教那群鐵勒人滿意。不過,聽說‘大盜’曲傲乃鐵勒第一高手,喜愛聲色享受……”

  中年文士冷哼道:“曲傲來湖北,為的是見我辟守玄,不是見你樓中的姑娘。我只需向他展示聖門的誠意,無需像溜須拍馬的小人,蓄意討好他。”

  老鴇道:“是。”

  蘇夜隱在門外,見人走上二樓,就在柱子之間調整位置,有時甚至如同壁虎,緊貼在牆上、天花板上,躲進來人的視線死角。不過,樓中人顯然已得到吩咐,未經召喚不得打擾,所以幾乎沒人真正接近這裡。

  中年文士一說“我辟守玄”,她頓時如雷貫耳,想起了他的身份。此人名叫辟守玄,外號“雲雨雙修”,精擅房中術,經常以男女交合來回氣療傷,乃陰後祝玉妍的師叔。別看他外表只有四十歲左右,真實年紀說不定年近百歲,是陰癸派輩分最高的一個人。

  他正準備招待“大盜”曲傲,也是一件令蘇夜毫不驚訝的消息。

  辟守玄收有一個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徒弟,正是鄱陽附近的霸主林士宏。他對這徒兒十分愛惜看重,認為他足可勝過婠婠,成為陰癸派,乃至整個魔門真正的傳人。曲傲則雄心勃勃,將獨生愛子派進中原,裝成漢人,化名“任少名”,在南方建立鐵騎會,無惡不作,禍害江南地域。

  陰癸派與鐵勒勾結,圖謀江南霸業,所以任少名與林士宏也相互扶持,同進同退。辟守玄約見曲傲,當然是為了交換對江南局勢的意見,指點徒兒和兒子,如何博取更大的利益。

  但蘇夜仍未想明白,他究竟是否蓄意跟蹤她。畢竟聞采婷返回陰癸派後,應該將她的消息告知陰癸派中人。如果說,辟守玄對她產生了興趣,刻意尋找她的行蹤,她是不會奇怪的。

  第一百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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