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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杜伏威再下歷陽,眼見有勝無敗,自然引起宋閥的警惕。杜伏威眼光十分厲害,為人陰狠多智,又有輔公祏為輔,沒把任何人放在眼裡。若江淮軍徹底將歷陽據為己有後,鞏固地盤,再以長江東南一帶為根基,緩慢向西推進,逐步攻下整條長江,絕非不可能的事情。

  倘若推測成真,即使以宋缺之能,宋智之智,也未必能將水道搶回來,更不必談運輸鹽糧兵器。

  對義軍而言,攻下歷陽乃是大快人心之事,對宋閥卻非如此。他們立即作出行動,遣使者北上拜訪瓦崗軍,想將宋家三小姐宋玉致嫁給李密獨子李天凡,借聯姻之事聯盟。從此以後,瓦崗軍與宋閥南北呼應,夾攻江淮軍,逼迫杜伏威向東退兵。

  這個提議看似對雙方都有利,實則不然。瓦崗軍與江淮軍本就有著競爭關係,又受到隋軍從洛陽方向產生的壓力,處境很難稱的上安全。但宋家山城遠在嶺南,又與巴蜀勢力結盟,一向遠離中原腹地的爭鬥,按部就班發展人馬。瓦崗軍若按照宋智的建議,出兵攻打江淮軍,那麼戰局發展到最後,一定是宋閥拿到的好處更多。

  蘇夜同時衡量杜伏威與宋缺的為人,覺得杜伏威眼下雖然風光,卻缺乏遠見,縱容屬下燒殺擄掠,強征地盤上的民夫入伍,久而久之,勢必失去後方支持。他是優秀的兵法家,武功高強,宋缺卻比他更優秀,武功更高。如果要她選擇,她寧可把杜伏威當作對手,而非宋缺。

  她不打算就此與江淮軍結盟,除非杜伏威本人有這個意圖,只想暗中動作,稍微打擊宋閥勢力。與此同時,輔公祏表面上和杜伏威好的像穿一條褲子,其實是魔門八大高手之一“胖賈”安隆的師弟。她對此人亦有興趣,希望藉此機會,摸清魔門天蓮宗的武功。

  第一百五十五章

  江淮軍、隋軍均在長江設下關卡,攔截敵軍的糧船。江上形勢錯綜複雜, 別說軍用船隻, 就連普通民船, 也難逃被人攔下,奪走船上承載財物的命運。

  蘇夜本欲買只小船, 沿長江逆流而上,在歷陽附近靠岸,結果發現此行必然麻煩多多, 只好放棄這個想法, 從陸路往歷陽趕去。這一路上, 她多次目睹因戰亂而生的慘劇,所過之處, 經常屋宇凋敝, 荒無人煙, 連良田都有荒廢的跡象。

  有些百姓消息靈便, 聽說大軍將至,趕緊躲到附近的山嶺之中, 生怕被強拉壯丁。剩下的人懵懂無知, 唯有留在家鄉。他們遇上什麼樣的軍伍士兵, 純粹是運氣使然, 若運氣不好, 便會於一夜之間家破人亡。蘇夜暗自琢磨,覺得要等塵埃落定,戰勝一方才有空處理民生事務, 讓平民休養生息。

  由此可以看出,多名有識之士認為杜伏威目光有限,忽視對已有地盤的鞏固,並非污衊於他。

  蘇夜抵達歷陽時,離她與雙龍分手,恰好過了五天時間。她繞開城外兵馬,混進城中,打聽城主府的方位,被人告知這裡沒有城主,只有總管。總管起居的地方,自然叫作總管府。

  她一向不太看重表象,從善如流地接納了這個名字,正要轉身離去,卻聽那多嘴多舌的小兵說,杜總管此時不在歷陽,將重要軍務交由輔公祏、王雄誕等人處理,自己離城而去,不知去了哪裡。

  蘇夜聽完,微覺驚訝,沒想到杜伏威不等歷陽平定,便去做其他事情。但她轉念一想,又想起杜伏威為江湖頂尖高手,輕功卓絕,一旦發覺軍情有變,可在一天半日內打個來回,也就釋然了。如果深想下去,杜伏威不在歷陽,留輔公祏一人住在總管府,對她並非壞事。

  她打探完消息,站在街上,想了一會兒,施施然走到總管府大門前,報上真實姓名,要守門兵士通報輔公祏,就說蘇夜求見。果不其然,守門人進去之後,轉瞬即回,冷冰冰地拒絕了她,宣稱輔將軍正忙著處理公務,不見外客。

  更有甚者,由於她行跡可疑,刻意掩藏外貌,讓守衛十分警惕,傳完輔公祏的話後,立即驅趕她離開,不准她在總管府門前的大街上逗留。

  蘇夜也不生氣,再度摸到宅院後牆,輕鬆越牆而入,如入無人之境,穿過府中花園、後院、正院,來到前院書房。杜、輔兩人均無家眷,孑然一身,府中除他們兩人之外,只有服侍他們的下人和兵士。

  守門人說輔公祏正在處理公務,居然不是託詞。蘇夜接近書房時,恰好聽房中一個雄壯的聲音道:“海沙幫與宇文閥勾結已久,當然不肯放過趁火打劫的機會。如今先忍下這口氣,等歷陽徹底落入我們手中,再去對付他們。你去吧,海沙幫若有新動向,不要掉以輕心。”

  另一人喏喏連聲,口氣十分恭敬。蘇夜隱在書房旁的濃密花叢中,凝神望去,沒過多久,便見書房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文士打扮的人從裡面走出,手中捧著一摞帳本般的東西,快步走下台階,走上通往大門的碎石小徑,轉了個彎,消失在月洞門外。

  此人離去之後,書房裡只剩輔公祏,以及外面守門的兩名近衛。他本人出身魔門,武功高強,要近衛守門,與其說為了安全,不如說為了彰顯身份。

  她側耳細聽一陣,確認無人接近書房,隨即從身旁花枝上扯下兩片葉子,曲指連彈。葉子飛鏢般飛出,速度奇快,卻無聲無息,帶著一股柔勁,不分先後地打在兩名近衛身上。他們直到葉片觸身,仍然一無所覺,只突然感到頭暈目眩,眼前發黑,一聲不吭地軟倒在地。

  蘇夜出手無聲,卻擋不住他們軟癱時發出的聲音。輔公祏立時覺察不對,長身而起,撲向書房門口。

  他年紀四十有餘,雙眼大而有神,身材高大粗壯,留著又密又厚的鬍鬚,給人以笨重樸實的感覺,但動作靈巧絕倫。起身之時,他右手握住腰上佩刀,左手卻打出姿態美妙,與他氣質殊不相稱的蓮花手勢,全身上下繃的如一根彈簧,蓄勢待發,散發出極度危險的氣息。

  然而,他撲至門前時,眼前異光一閃,銳氣直刺面門,快的無法形容。他想擋已來不及,身形陡然頓住,硬生生遏住前沖之勢,不前反後,瞬間向後彈出三丈,彈回內室書桌之旁,臉上已有驚訝神色。

  那名中年文士離開後,書房的門始終未關。他一出內室,馬上看見門前站著個矮小的人影。那人衣著普通,乃是江湖上最常見的短裝結束,整張臉被面具遮住,顯的格外神秘。

  他驚訝,當然不是為了那張面具,而是因為對方悄無聲息出現。以他輔公祏之能,竟不知對方如何接近書房,如何下手暗算了房門前的護衛,如何手不抬足不動,把他逼的連退三丈。

  蘇夜看了他一眼,邁進門內,反手將門關好,緩緩道:“真對不住,閣下不肯見我,我只好不請自來。”

  在尋常人眼中,她僅僅是個頭戴面具,不敢露出真面目的怪人,亦無任何名氣。但她一招逼退輔公祏,頓時令他震駭莫名,無心計較她過往的名聲。

  而她說出的下一句話,更給他留下極深印象,讓他生出殺人滅口的心思。

  她道:“你左手做出的蓮花勢,與佛門蓮花印形似神不似,很像魔門天蓮宗的武學。我聽說,你與本代天蓮宗蓮主安隆為同門師兄弟,看來傳言非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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