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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虛彥冷笑道:“沒有,他兄弟兩人恰好在書房談話,言語之中,可是失望的很呢。”

  蘇夜笑道:“我猜也是如此。飛馬牧場一向與世無爭,只做買賣,不肯摻合江湖爭鬥,十分挑剔交易目標。楊玄感心懷不軌,當然會被人家拒絕。”

  她正要再說一句,忽地閉上了嘴。楊虛彥一愣,心裡出現了一種很奇怪的微妙感覺。蘇夜臉上,亦露出同樣奇怪的凝重神情。楊虛彥氣勢已提升至頂點,即將驚天一擊,此時迅速退落,仿佛為了某件即將出現的東西,刻意退步留手。

  蘇夜猛地扭頭,向窗外看去,但見滿院樹葉被風吹的簌簌作響,院中空無一人。地上落葉無人打掃,由青翠碧綠,變的枯黃乾燥,因風滿地舞動,明明是春夏之交,糙長鶯飛時節,竟驀然有了深秋的肅穆感覺。

  她大而明亮的眼睛中,忽然盈滿瞭然之情。她清脆地笑了一聲,扭頭望向楊虛彥,輕聲道:“你師父來了,對不對?”

  楊虛彥冷銳的目光與她相碰,又一次浮現驚愕,然後只答了兩個字,“不錯。”

  蘇夜收起笑容,做了一個無奈的表情,想不出這算運氣好,還是不好,索性不再去想。

  就在此時,窗外有個低沉好聽的男聲道:“正是本人。小姑娘,你莫非等我很久了?”

  聲音從窗外而來,人走的卻是客房正門。不知在什麼時候,客房大開的房門處,已站著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此人作儒生打扮,兩鬢微見風霜,面貌十分好看,令人一見難忘。他皮膚晶瑩如玉,絕無瑕疵,具有詭奇難言的氣質,身邊未帶兵器,卻比任何帶兵器的人更危險。

  他說話的時候,聲音好聽之餘,又有冷酷無情的味道,與楊虛彥如出一轍。

  毫無疑問,此人正是“邪王”石之軒,魔門的傳奇人物,武功智慧均為當世絕頂,亦是蘇夜的任務目標之一。他在魔門八大高手榜上,排名第二,次於“陰後”祝玉妍,其實武功遠勝陰後。但他最可怕的地方還不在武功,在於縱橫捭闔的謀略智計,將天下當作棋盤,操弄於己手。

  他徒弟里最出名的兩人,一為楊虛彥,一為侯希白。侯希白外號“多情公子”,也是聲名鵲起的青年高手。徒弟尚且如此,師父本事如何,已經不必去問。

  如此星辰如此夜,他突然現身當陽古寺,出現的一瞬間,就註定今夜絕不平凡。

  蘇夜面露好奇,看了他好一會兒,方答道:“並非如此,我若知道你大駕光臨,說不定早就跑的人影不見。”

  石之軒微微一笑,問道:“為什麼?”

  蘇夜笑道:“我也說不清楚。也許我不想在來這裡的第一天,就和邪王石之軒決一死戰?”

  石之軒緩步走進房中,望了楊虛彥一眼,並未把她的話當成笑談,耐心地道:“我們居然有必要決一死戰?”

  蘇夜道:“這取決於你聽到了多少。”

  他們兩人第一次見面,此前沒有,也不可能有任何接觸,說話卻很隨意,如同認識已久。兩人心中均很清楚,面對對方時,委實不必多說廢話。石之軒究竟不同於楊虛彥,一見她的面,就沒把她當成普通的小女孩,順理成章接受了她所有的古怪之處。

  石之軒緩緩道:“聽的不多,你武功高明之至,我再靠近幾步,勢必被你發覺。但你說話時太不小心,從未故意放低聲音。我聽的雖然不多,倒也足夠了。”

  能被邪王稱為“武功高明之至”,世上總共也沒多少人。楊虛彥今夜受到的驚嚇,比過去一年中還多。他想問,卻不敢在師尊說話時貿然發問,只得滿心疑惑地站在一旁。

  蘇夜嘆道:“我是真不知道你就在附近。”

  石之軒淡然道:“否則,你不會當著我的面,誘拐我的徒弟。”

  蘇夜道:“你能不能把誘拐兩字換成拉攏?”

  至此,石之軒終於大笑出聲。他雙眼亦很明亮,蘊藏著無窮的力量。常人看他一眼,就難免拜服在他懾人的魅力之下,甘心為他辦事。但真正有資格為他辦事的人,同樣十分有限。

  他笑聲倏起倏止,並無歡愉之情,只是覺得蘇夜很有趣而已。蘇夜像個成年人似的,深沉地嘆了口氣,問道:“這句話很可笑嗎?”

  石之軒道:“虛彥幾次追問,你都不肯說出真實姓名。那麼,我有沒有資格讓你這麼做?”

  蘇夜道:“很多時候,人家不說姓名,是因為說了也沒用。我告訴他我是誰,難道他生活會比較快樂?”

  石之軒笑道:“但我想知道,真的很想知道。”

  在這個世界上,只怕無人敢說石之軒不夠資格。蘇夜不怕他,卻產生了對手間惺惺相惜的尊重感,不願拒絕他的要求。她沉默片刻,答道:“我姓蘇,單名一個夜字,午夜之夜。我師承小寒山和藥王門,比較擅長用刀。如何?我說的這些消息,對你是否沒有任何意義?”

  石之軒並不驚奇,點了點頭,以不容置疑的語氣道:“的確沒有,但這並不重要。夜深了,當陽城門已經封住。你跟我們走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

  蘇夜心下一驚,面上卻不動聲色, 笑問道:“為什麼?”

  她從不偽裝自己年紀小, 但模樣擺在那裡, 再怎麼如成年人般說話,也顯的天真可愛。何況一名孩童少年老成, 反而更容易引起大人的憐惜,覺得她“懂事”、“聽話”。

  然而,縱然世上所有人都對她心生憐惜, 石之軒也絕非其中之一。他沖她微微一笑, 笑容瀟灑好看之至, 配合白髮微生的兩鬢,當真出塵脫俗, 如仙人現世。但他那如寶石般閃動光芒的漆黑雙眼裡, 毫無和善抑或憐憫的意味。

  他柔聲道:“你問中了我, 我也不知道。不過這一路上, 我總能想出對待你的合適辦法。”

  他倒找蘇夜一萬兩黃金,蘇夜也不想知道他想出的辦法。她看看楊虛彥, 又看看石之軒, 微笑道:“恐怕不行。”

  石之軒並不意外, 問了一模一樣的三個字, “為什麼?”

  蘇夜道:“因為我剛剛說過, 我不想現在就和你決一死戰。”

  她臉小,眼睛就顯的格外大,雙眸中異彩漣漣, 絕無笑意。“死戰”二字剛出口,石之軒長笑一聲,身形忽然消失。斗室之中,陡然盈滿漩渦般的鋒銳氣勁。

  內室油燈被氣勁一激,倏然熄滅,只留下明月繁星照進窗戶的光亮。地面如同塗了一層薄薄的水銀,雖在春夏時節,亦讓人沒來由覺得寒氣逼人。

  剎那間,星月光輝亦迅速消失了,天上地下,仿佛被深沉的黑暗籠罩,舉手不見五指。邪王“不死印法”一出手,便向對手施加無可抵禦的精神壓力,使人產生不應有的幻覺。對方若無法抵抗壓力,或者受到幻象影響,出招慢了一拍,當場就得死在接踵而來的殺招下。

  楊虛彥脫口叫道:“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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