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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獨峰沉默半晌,忽道:“你能給出多少好處?”

  蘇夜愣了一愣,奇道:“你要多少?”

  劉獨峰涵養極深,風度極好,此時終於忍不住,怒道:“難道在你眼中,我是一個賣官索賄的小人?你與后妃外戚往來,總該有拿的出手的好處,不然人家怎會將你放在心上?”

  蘇夜這才恍然大悟,迅速回答道:“不管他們需要什麼,都有的談。另外,我醫術不錯,精通用毒,也可用來當作交易籌碼。”

  劉獨峰余怒未消,正要再說幾句,忽地心頭一動,出現了一個極為可疑,又有點可怖的猜想,居然把要說的話壓了下去。他目光在她臉上逡巡一陣,陡然she向遠方,口中問道:“就只這樣而已?你不想在宮中鬧事?”

  第一百二十七章

  蘇夜笑道:“你當真以為我會如此不知輕重?”

  劉獨峰冷冷道:“恰巧相反,你就是太知道輕重了, 才讓我毫無把握。你若惹出事端, 絕不會因為一時衝動, 只會因為蓄謀已久。我見過不少被人嬌寵慣了的官宦千金,富家小姐, 比起她們,你更令我擔憂。”

  蘇夜將茶杯放回桌上,坦然道:“我真當不起大人的盛情誇讚。”

  劉獨峰覺得自己刻薄夠了, 心裡多少舒服了些, 以老人特有的喉音哼了一聲, 恢復了平日高貴嚴峻的態度,卻又接續一句道:“我都不敢讓我女兒與你結識, 遑論後宮嬪妃。”

  蘇夜一愣, 旋即問道:“為什麼?”

  劉獨峰寒聲道:“因為你膽大如斗, 無所不為, 她卻連一星半點武功都不會。她若從你這裡學來胡作非為,又無力保護自己, 我可如何是好?”

  蘇夜笑道:“你不肯教自己女兒武功, 似乎不是我的過錯。”

  劉獨峰頓了頓, 極為感慨地道:“我年輕時心存僥倖, 覺得不教女兒武功, 就能讓她遠離江湖中的血雨腥風,後來才發覺我錯的何等離譜。當時我改變主意,她卻過了練武的好年紀, 對武功毫無興趣,只喜歡琴棋書畫,我也無能為力。”

  話說到這裡,他終於流露出些許上了年紀,身為父親的憂愁態度,眉間亦掠過重重隱憂。但他恢復的奇快,很快便疲倦地嘆息一聲,道:“不過,也許我真的瘋了,竟然覺得你這主意不壞。在此之前,我仍然得問你,你既有此意,何不去找神侯府幫忙?蘇樓主和神侯府關係也向來不錯。”

  蘇夜笑容加深,不甚在意地道:“大人不愧當了這麼多年名捕,疑心可真重,你究竟何時才能停止試探我?諸葛神侯為人相當正直,不像大人你這麼圓融。他就算要玩花招,也會親自出手,抑或託付值得他信任的人。而我,我甚至還沒有與他會面的運氣,如何令他信任?”

  劉獨峰冷笑道:“劉某在這世上並非孑然一身,家族亦有令名,自然與你不同。也罷,算你抓准了機會。我在京中確實認識不少權貴,我答應你,我會好好想想有沒有我能做的。除此之外,我什麼都不答應,什麼都不承諾。”

  蘇夜微微一笑,誠懇地道:“多謝。”

  他的反應完全在她意料之中,所以走出劉府大門時,唇邊仍掛著微笑。劉獨峰其實很有原則,且原則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印痕。即便皇帝頭頂生瘡,腳底流膿,被實證為一個壞透了的傢伙,劉獨峰也很難自此調轉風向,開始與朝廷上下為敵。

  她認為他心態很是矛盾,對過往與未來充滿懷疑,又無法在一時三刻之間拿定主意。因此,她選擇一個較為緩和的角度入手,以“清理君側jian佞”為幌子,欲用女性身份,通過後宮,間接接觸皇帝,果然大大減弱了逼迫感,令劉獨峰較易接受。

  總而言之,若她想達成某種目的,除了亮明身份,以高深武功嚇唬他人,迫使他們在生死之際,向她屈服,就是提出一個雙贏的結果,使對方心甘情願地接受。

  她早有這方面的經驗,小心翼翼地實踐了許久,然後在方應看身上,切切實實體會到了這一點。她從不避諱承認,方應看是她生命中的特殊存在。從他那裡,她學到了不少東西。

  離開劉府時,她心底始終浮現關七的名字,潛意識中卻時時牽掛著方應看。十二連環塢與迷天盟的衝突迫在眉睫,從頭至尾由方應看一手操縱,她厭惡在旁人操作下行事,很想果斷拒絕,只因拒絕是不理智的行為,對自己、對幫派均無好處,這才硬生生忍耐下來。

  如今劉獨峰勉強同意幫忙,給予她新的可能。她不由又想起了方應看,和他步步連環的風格。她真希望有個機會,能與方應看和平分手,或者得到和平分手的威懾力。

  她並未迴風雨樓,也不避忌各方眼線,大大方方地走街串巷,堂堂正正繞到十二連環塢的京城分舵,優哉游哉地從正門走了進去。

  自打她回京,這還是第一次親自過來,面見程英等人。橫豎葉愁紅會將事情一一詳細轉述,並不需要她來充當這個複讀機。但她知道,她必須要回來瞧瞧。風雨樓與連環塢的交情,還遠遠未到公然傳遞書信的地步。

  她們與她離開時別無二致,每日忙碌工作,不需擔憂人身安全。最近,江湖上無數眼睛都緊盯著連雲寨,關注傅丞相有何動向,給京城帶來了罕見的平靜局面。十二連環塢亦從中受惠,在五湖龍王離開期間,安靜如昔地存在於開封府城中,仿佛一個長出來之後就不再惡化的良性腫瘤。

  而她蘇夜,便是這個腫瘤的操縱者,早已做好隨時惡化的準備。

  程靈素之閒淡一如既往,每日侍弄花糙毒蟲,像讀新聞似的,聽取下屬送來的種種情報,再對之發表評論,以及鞭辟入裡的建議。她一生人中,尚未經歷過刻骨銘心的感情,抑或生死攸關的大變。就連她那個作惡多端的師叔石萬嗔,也在崑崙入中原之初,莫名其妙死在路上。

  但無嗔大師從未看錯人。程靈素無需任何變故,便養成了靈慧通透,無所畏懼的性格。她有時就像一隻無形的手,幾乎從不於台上現身,卻隱藏著對十二連環塢的巨大影響力。無論對人還是對事,她的看法永遠很正確,反應永遠很迅速,從不主動惹事,也從不畏懼事情惹到頭上。

  正因如此,若有某件事令她記掛著,在蘇夜一出現時便急匆匆出口,一定相當重要。

  蘇夜進入分舵花廳時,還在想是否要用“我想死你們啦”做開場語。但她尚未開口,坐在廳中的程靈素已搶先說道:“小侯爺給你……給五湖龍王送來一封親筆書信。書信由他貼身隨從負責傳遞,看來十分機密。我們均已讀過信中內容,若你再不來,只怕就得下帖去請你了。”

  蘇夜眉梢霍地一跳,問道:“他說了什麼?”

  程靈素與程英並肩而坐,公孫大娘和陸無雙卻不在。陸無雙性格較為活潑,因公孫大娘來自另外一個世界,對此地的風土人情並不熟悉,她時常和她一起,在城中逛來逛去,指點各位重要人物的住處,還有各大勢力的地盤劃分,此時她們恰好離開了分舵,沒能碰上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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