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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一眨眼的工夫,他身上連中數箭,血如泉涌。奇怪的是,蘇夜內力湧進他奇經八脈,替他凝氣成盾,擋下大部分箭矢。箭頭雖然深深陷入肌膚,卻都刺進了皮糙肉厚的位置,沒有一處致命要害。

  他忍著錐心刺骨的劇痛,勉強一想,立刻明白她不想要自己的命,心頭先是一松,又是一緊,只聽蘇夜長笑道:“還不快停手,真要she死文大人嗎?”

  黃金麟正不知所措,聽了她這句話,想也不想,連忙大叫道:“停手!停手!”

  那些弓手見文張差點被紮成刺蝟,心下早就有了膽怯之意,擔心被人遷怒,這時聽黃金麟大喊,馬上停止彎弓搭箭的動作,就怕自己收弓慢了,引起兩位官爺的注意。

  箭陣停住,蘇夜的長笑卻延綿不絕,笑聲中,滿是輕蔑和冷酷之情。她聲音清脆動聽,笑起來猶如銀鈴振響,黃鶯鳴囀,長笑時清亮悅耳,能讓人聽的眼前一亮。

  黃金麟尚未想出該說什麼,便見她一手提著文張,一手搭上了師無愧,輕輕一托,以一己之力帶著他們兩人,向遠方疾奔而去,速度竟不稍減。

  這一刻,他真不知道她是人是鬼,明明帶著兩個成年男子,輕功竟沒打半點折扣。何況她輕功好也罷,差也罷,文張終究落到了她手裡,成為比顧惜朝更具分量的人質。

  黃金麟怔忡間,忽聽蘇夜遙遙傳音,語氣極為愉快,“黃大人,你沒想到吧。若非我只能帶兩個人,今日你也難逃我的毒手。不過下一次,你還能不能這麼好運呢?”

  第九十九章

  蘇夜清越的聲音拖的很長,在曠野中逐漸遠去。她輕功如此驚人, 的確不必擔心因聲音曝露行蹤, 被人追上。黃金麟兀自驚魂未定, 她已人影不見,就像從未出現過。

  黃金麟手裡握著刀, 身上碧綠戰袍完好無損,本應威風凜凜,卻面如土色, 全身上下微微顫抖, 怎麼都停不住。

  如果蘇夜沒直衝官轎, 擄走文張,而是選擇了他為人質。那他能在她手下撐多久?十招?五招?三招?

  想到這裡, 他反而隱約感到慶幸, 同時稍覺幸災樂禍, 覺得文張裝模作樣半天, 結果令人大為忌憚,捉人質都先捉他, 簡直可笑之至。看他黃金麟, 自始至終擺出一副武夫模樣, 終於逃過一劫。

  他收刀回鞘, 喘息緩緩平復, 心下卻猶豫不決,不知該如何是好。

  追?他根本不是蘇夜對手,追上去不過再送一個人質。不追?這個“棄同僚於不顧”的罪名, 他便背定了。

  文張與劉獨峰共同出京,一路同行。但劉獨峰身份超然,不肯受他們拘束,硬說要觀察一陣,伺機行事,路上與他們分開,好像去打探連雲寨的口碑了。黃金麟並未把他放在心上,心想他武功再高,也難違背傅宗書的意思,何況戚少商脫逃,劉獨峰在獄中的好友就得遭殃,他焉敢搗鬼?

  值此朝日初升,朝露初凝之時,他本應神清氣慡,卻惶然無措,百倍千倍地思念劉獨峰。劉獨峰武功高絕,緝捕經驗無比豐富,身邊帶著得力幹將,正好負責對付蘇夜。恨只恨他行蹤不定,除了他那些心腹手下,誰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兒。

  黃金麟頭上冷汗漸干,聽背後傳來手下的呼喚,方記起地上還有個顧惜朝,連忙轉身舉步,前去為顧惜朝解開穴道。

  顧惜朝落入蘇夜手中後,一直被內勁制著穴道,未能發出聲音。他過去多麼翩然秀逸,如今就多麼狼狽不堪,被雷卷打斷的鼻子已經高高腫起,破壞了他原來俊秀的長相。

  黃金麟雖然貪慕權勢,把他和文張當作爭功的絆腳石,此時見他這樣,也覺兔死狐悲,連忙俯身去探他脈門,想弄清楚被封住的重穴。

  他手剛觸及顧惜朝手腕,立刻燙如火灼,倏地彈開。他大驚失色,舉手一看,只見兩根手指上齊齊浮出紅痕,瞬間紅腫不堪,活像被毒物蟄咬過,竟已中了無名之毒。

  顧惜朝不能說話,目光中卻充滿了恐懼,正好印合黃金麟的猜想。他終於知道,蘇夜從師無愧手中接過顧惜朝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在他身上下了劇毒。但他不知道,這毒有什麼用處,可否染到他人身上,解藥難不難找,或者根本沒有解藥?

  黃金麟又流出了冷汗,回想蘇夜比風還輕靈的身法,神鬼莫測的毒術,自心底冒出一股涼意。至此,他由官府身份得來的氣焰徹底打消,思索一陣,頹然道:“唉,文大人不幸落入賊寇之手,我們還是先與劉大人會合,再商議救人吧!”

  他重整隊伍,率眾後撤,打算先與劉獨峰聯繫,暫且不管文張死活。反正文張死了,對他也並非什麼損失。與此同時,蘇夜已遠遠離開戚少商遇襲的密林,直奔自己人退走的方向。

  她一路狂奔,快過世上任何駿馬,轉眼已到了偏僻無人處,地上卻沒有戚少商等人留下的痕跡。由此可知,她與他們已有些許偏離,恐怕不那麼好找。

  即使如此,她仍選擇小溪附近,停了下來,鬆開雙手,將文張扔在地上,對師無愧道:“你處理自己的傷口,我來侍候文大人。再不包紮,恐怕他就要流血流死了。”

  師無愧被她托著,看似沒有失去行動能力。但他自己清楚,這一路狂奔,全由蘇夜發力帶著他,他輕功不行,若靠兩條腿,決計跟不上她的速度。

  蘇夜驀然停步,臉不紅,氣不喘,不由使他由衷敬佩,苦笑道:“佩服。”

  金風細雨樓自有上好傷藥,無需別人多事。蘇夜摸出一個小藥瓶,蹲在文張身邊,淡淡道:“文大人是個文官,武功自然沒那麼好,有什麼可佩服的?”

  文張啞穴亦被封住,難以出聲,只強忍著疼痛,莫測高深地看了蘇夜一眼。其實他們均心中有數,明白蘇夜若非要帶著師無愧,黃金麟也難免成為她掌中玩物。兩個俘虜在手,當然比一個俘虜價值更大。

  師無愧抹了一把臉,又苦笑了一聲,鄭重道:“是我不該自作聰明。從今以後,我就把姑娘當成公子,再不違逆你的意思。”

  蘇夜微微一笑,並未答話,開始檢視文張的箭傷。

  顧惜朝狀況悽慘,文張也沒好上多少。蘇夜刻意用他擋箭,令他連中八箭,雖無性命之憂,這番痛苦也夠受的。他一共中了八箭,箭箭深入肌肉。蘇夜拔出利箭,突然想起前世“八心八箭”的說法,忍不住又一笑。

  她無意在此時與文張攀談,並未解開他穴道,剛要替他止血,便聽師無愧道:“姑娘怎會放過顧大人。按照你的脾氣,難道不是直接殺了他?”

  蘇夜笑道:“我若背約,下次誰肯和我做交易?何況,我在他身上下了劇毒,就像在那兩位將軍身上做的。黃大人若不夠機靈,難免也要中毒。哼……我和戚寨主一見如故,有意讓他自行報仇。顧公子只要不死,就得被迫在我面前現身,索要解藥。”

  師無愧道:“但夜長夢多,若他們的毒被人解開,那……”

  文張一直偷眼瞧著蘇夜,恰見她微偏過頭,淺淺笑道:“解開就解開,算我學藝不精吧,還要我怎樣?我們尚無機會與戚寨主交談,總要先弄清楚來龍去脈,才知道以後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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