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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來高高在上的帝王忽然卸去了那層堅硬的外甲,在心愛的人面前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幸好,他心愛的人也深深地愛著他。

  ……怎麼會招人煩呢,讓人心疼還來不及。

  謝庭川附身,吻了吻他受傷的眼睛:「你別來幫忙,我就希望你好好養傷。」

  「你嫌棄我了。」賀昭的聲音中,摻雜著幾分抱怨的語氣。

  「我不嫌棄你。」謝庭川只好一個勁兒地哄。

  賀昭好像拿捏住了這個人,從前他以為這種囉里囉唆的模樣謝庭川肯定是受不了的,但是他沒想到對方對自己竟然那麼有耐心。

  他沒想過自己會這麼黏人,也沒想過謝庭川會那麼縱容。

  殊不知他們二人現在是情意正濃的時候,就算每天將這些廢話重複百遍,都不會覺得厭煩。

  「等會兒我要回謝府準備參加晚上的宮宴,我先給你更衣。」謝庭川從一邊的衣桁上取了賀昭的外衫來,「陛下,伸手。」

  賀昭很聽話地展開了雙臂,他雖然目不能視,但是目光所指的方向還是穩穩地落在了謝庭川的身上。

  「我不想聽你叫我陛下。」他說。

  謝庭川睨了他一眼,問:「那我叫你什麼?」

  「沒有外人的時候,可以喚我的名字。」賀昭道。

  全天下敢直呼賀昭名諱的人,謝庭川也是獨一個了。

  「我沒有字,」賀昭眉眼彎彎,笑起來的樣子少了許多厲氣,添了幾分平和溫柔,「不然就讓你喊我的字了。」

  聽到這話的時候,謝庭川手上動作停了下來。

  這不是什麼值得打趣玩笑的事情……賀昭不受先帝重視,母后也早逝,外祖一家被滿門抄斬,以至於他長到二十歲的時候,族內都無人給他取個字。

  而謝庭川少時則是一直受到家中的嬌寵,十歲出頭的時候,謝老將軍就給他擇了「臨舟」二字。

  也難怪從前的賀昭總是想得太多,被拋擲在暗處長大的人,看著謝庭川這種渡著日月輝光的天之驕子,心中不免有落差。

  「怎麼不讓宗室皇親為你取個字?或者你自己取,也是好的。」謝庭川的語氣輕柔了許多。

  「這事兒,日後再說吧。」賀昭輕笑,「還好給我取名的時候我母后還在世,才不至於讓人取個阿貓阿狗的名字對付了,賀昭……『昭』這字還是好的,不是嗎?」

  謝庭川聞言,斂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賀昭見對方半天不回應,便扯了扯他的衣袖:「我又說錯話了?」

  「沒有。」謝庭川握著他的手,「我只是在想,若是我早些年遇見你就好了。」

  「你當真是這麼想的?」賀昭玩笑道,「你若是早些年遇見我,我怕是更要纏著你不放了。」

  「那就纏著吧。」謝庭川掃了掃他肩上的落髮,「若是當年把所有的事情都好好說開,就算你纏著我我也不會生氣的。」

  他過去是喜歡賀昭,卻也覺得兩個男人在一起有違天理。

  但若是賀昭主動追求,他怕是要不了幾日就會答應對方了。

  謝庭川不是一個喜歡被人死纏爛打的人。

  不過如果那人是賀昭,那就另當別論了。

  「我過去是混蛋,你不要與混蛋計較。」賀昭將人輕輕地抱在懷裡,「今晚在宮宴上莫要飲酒,我備了兩瓶松醪酒,等著和你共飲。」

  謝庭川抬頭,眼中露出警惕:「你又想知道什麼,可以直接問我。」

  賀昭啄了他的額頭一下:「在你眼裡我就這麼下流?」

  「反正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不會答應你,陳太醫說了,你不能喝酒。」

  「我問過太醫了,一二兩是可以的,酒是活血化瘀的,少飲一些,對我的傷有好處……」

  謝庭川要被這人氣笑了,不過顧念著這人是傷患,所以他也格外縱容了些:「最多一小盅。」

  「好。」賀昭很容易滿足,「那我等你過來。」

  二人又在紫宸殿聊了些閒話,一直到傍晚時分,謝庭川才從宮中離開,著急忙慌地趕往謝府。

  阿茶是跟著他一起過來的,他是現在的謝府中唯一的舊人了。

  「二爺,官服給您備好了,屋內涼好了茶,您歇歇再往宮中趕。」阿茶早就知道了謝庭川和賀昭的關係,也明白過來謝庭川匆匆回來的緣由。

  「好,對了,阿茶,幫我找解酒藥過來,」謝庭川吩咐道,「要見效最快的那種。」

  阿茶驚道:「二爺,您飲酒了?」他嗅了嗅,不對呀,二爺身上沒什麼酒味兒啊。

  謝庭川搖搖頭:「有用,你先給我備上。」

  阿茶心想著怕是那些王公貴族要給謝庭川下絆子,便也不敢耽誤,直接應了。

  按理說,謝庭川並非皇室宗親,本不用參加這宮宴的。

  也不知為什麼皇上要將人召去。

  難不成是要給他們家將軍名分了?

  阿茶這麼想著,慢慢張大了唇,一副心驚肉跳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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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我不想寫番外就是因為最後已經很甜了,他們大概還要膩歪幾章呢,番外真的沒什麼好寫的了。

  不過看得出來大家還是比較想看番外的,我會挑兩個寫的。

  第98章 藏在家中

  賀昭上位的這五年間不斷剷除異己、栽培心腹,早就把朝廷和宗室兩邊都規管得服服帖帖的。

  宮宴上請來的這些王公貴族,無一不是仰仗著賀昭的鼻息過日子。

  於是他們只能裝作看不到突然出現在賀昭身邊的謝庭川,沒有一個人敢跳出來說這不符合禮法規矩。

  整場宮宴上,賀昭一直垂著頭,偶爾動兩下筷子,其餘的時間都在和身邊的謝庭川密語交談著什麼。

  因此沒有人發現賀昭現在是看不見的。

  其實這幾日,他們早就聽說賀昭從西北回來之後瞎了眼,也有人說他只是傷了腦袋,不過現在看來,這人好像沒出什麼事兒。

  「六皇叔,」賀昭開口問道,「近日競白的功課可還好?」

  低沉的聲音後後邊的管樂絲竹之聲融合在一起,語氣雖然淡淡的,但是一開口,就有種讓別人都喘不上氣的感覺。

  那位被點到的六皇叔封號為「德」,眾人喚他「德王」。他是個沉默寡言的忠厚人,因為生母生前只是嬪位,出身低微,所以這兩年才被賀昭晉為「親王」。

  他膝下有二子一女,幼子名喚「競白」,現在在燮林書院中讀書。

  「回陛下,」德王站起身來,低眉順眼道,「幼子頑皮,進書院讀書之後才稍稍收心了些。近日他的功課還算是有長進,勞陛下掛念了。」

  「競白是個好苗子,」賀昭點頭道,「還請皇叔多費心指點了。」

  這句話後面的意思讓底下坐著的人都倒吸一口氣。

  他們之中的許多人都是說話不知道拐彎的酒囊飯袋,但是就算再無知,也能聽懂賀昭話中的意思了。

  賀昭是想要擇一宗室子弟繼承大統!

  現在看來,是挑中的德王的幼子賀競白了嗎?

  「陛下言重了,」德王用袖口擦了擦汗,「這是臣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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