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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眾人片刻不敢耽誤,直接往回撤退。

  峽谷中漫天的黃沙遮擋了他們的視線,也遮擋了漣國人的視線。

  漣國人不知道這峽谷底下到底還剩下多少人,所以也不知道該怎麼分派人手,這才叫齊國這些人鑽了空子。

  峽谷圍殺這件事是保密進行的,他們不可能製造太大的動靜,不然會事先引起齊國人的懷疑,所以能夠分派過來的人實在有限。

  留在峽谷上面的,最多也只有幾千人。

  經歷過這場廝殺之後,這幾千人,損失了不少。

  大概是東線布兵實在太弱,龍鱗谷一戰,漣國人最後竟然是倉惶逃離的。

  這是謝庭川醒來之後聽到的消息了。

  七天了,整整七天的時間,他一直待在主營中,什麼地方都沒去。

  外邊不斷有新的戰況情報傳來,謝庭川只是淡淡地應付著,眼中沒有一點往日的神采。

  其他西北軍大氣也不敢喘一聲,他們都知道這次謝庭川帶出去了多少人,但是回來的就這麼點……

  聽說龍鱗谷那一戰,他們死了不少人。

  雖然漣國人的損失是他們的幾倍,但是誰也不敢說他們打了勝仗。

  「在龍鱗谷東邊,我們找到了四百多具屍體。」他身邊的一個副手來報,他眼眶通紅,但是還是強忍著情緒,「現在還在清點。」

  謝庭川聞言,慢慢地低下頭去,喉頭哽咽著:「都帶回來了嗎?」

  副手道:「是,派出了幾千個兄弟,正在分批次將他們的屍身帶回來。」

  「好。」謝庭川道,「晚一點的時候,把具體人數報給我,我向朝中申領撫恤的銀兩。」

  副手點點頭:「是。」

  「峽谷下頭,也有很多將士們的屍身,你們去的時候,別忘記一同帶回來。」謝庭川又叮囑道,「儘量帶回來全屍。」

  「是。」

  「就……這樣吧,你先將這些事情吩咐下去。」謝庭川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輿圖上,「方才有人來報,漣國人現在又候在十里外的地方,讓大家別放鬆警惕。」

  說完這些話,謝庭川有些疲乏地揉了揉眉心。

  這幾日,他都沒有休息好。

  有一晚上,他做了五六次噩夢,好幾次驚醒過來的時候,衣衫都被汗濕了。

  派去搜索西北軍屍體的人一波又一波,謝庭川始終都不敢問,他們有沒有找到賀昭的屍身……

  四百多副屍身,那麼剩下來沒有找到的,是失蹤了,還是被帶走當戰俘了?

  「報——」

  就在這時候,外頭忽然傳來了一聲通報。

  謝庭川撐著腦袋,緩慢地抬起頭來,爾後又輕呼出一口氣:「何事?」

  「漣國正在叫陣……」他有些驚恐地抬起頭來,和謝庭川對視了一眼,「他們說,說……」

  謝庭川心中十分不安,他蹙著眉頭:「什麼事兒,為何吞吞吐吐?」

  「他們說,他們殺了我國陛下,還將陛下的首級割了下來,掛在了戰旗上。」

  說完這句話,他「砰」地一聲跪在了地上,繼續道:

  「情報兵拿望遠鏡看過了,他們的戰旗上確實有一顆人頭……」

  那顆人頭不像是剛割下來的,人應該已經死了好幾天了,已經不往下滴血了。

  「漣國人揚言道,說要拿我們陛下的血,祭旗……」

  謝庭川聽完這些話,腦子嗡嗡嗡的,雖然是在坐在椅子上的,但還是就這麼明晃晃地倒了下去。

  他渾身都沒有力氣,摔在地上的時候,也感覺不到痛。

  「主帥!」通報的那人大喊了一聲,「快叫軍醫過來!」

  他連忙站起身來,三兩步跑了過去,繼而又跪倒在地,將人扶了起來:「主帥,你怎麼樣……」

  謝庭川唇上沒有半點血色,他雙目空洞,眼睛下面還有些淡淡的烏青色。

  整個人憔悴而又滄桑。

  「你說,漣國人將陛下的首級割了下來……」他的兩片唇瓣都在打顫,說話的時候,根本合不攏,只能從喉腔中溢出帶著些許苦澀的聲音,像是瀕死之人一般。

  「主帥,你先別瞎想。」那人勸道,「說不定只是漣國人為了動搖我方軍心而編造出來的,陛下不是早早就回京城了嗎?」

  是啊,早早就回京城了。

  正是因為大家都這麼以為,所以漣國人這麼說,才會顯得有些怪異。

  如果不是真的抓到了賀昭,他們會將這看似「不攻自破」的謠言放出去嗎?

  謝庭川的雙眼痛得厲害,他感覺自己幾乎要泣血。

  別人不知道,他知道,這件事,大概是真的。

  漣國人應當是認出了賀昭,並且將人狠狠地折辱了一番。

  不知道他生前遭受到了什麼樣的折磨,落在漣國人的手中,赫連業那對父子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無論是誰,都是我西北的戰士。」謝庭川壓下心中的所有情緒,慢慢道,「不能容他們就這樣折辱我們的將士。」

  那人立刻會意:「主帥,現在就迎戰嗎?」

  「是,我親自去。」謝庭川忍著恨意道,「此戰,我親自上場指揮。」

  還沒等對方應聲,門外就突然傳進來了一句:「你不能去。」

  只見陸懷安手持戰盔,穩步地走進營中,打斷了二人的談話。

  他身後跟著的是梁臨硯,這幾日過去,他的臉色也還是憔悴得很,沒有休養好。

  「臨舟,你身上有這麼多傷,怎麼能上得了戰場?」陸懷安搖了搖頭,面色既有無奈,又有對好友的疼惜,「我去吧。」

  謝庭川望著來人,雙目睜大,眼眶微微有些凹陷。

  他的聲音十分沙啞,像是綿帛被用力撕扯開一般:「我要去。」

  陸懷安看著他這副模樣,張了張唇,本來想說對方兩句,但是話到嘴邊,又有些不忍,他讓那個通傳兵先退下了,安靜的營帳中,只剩下了他們三個人。

  陸懷安抽出了一張椅子,將沉重的佩刀擺在了身邊,「砰」的一聲,驚了營帳中的其他人。

  「你從前沒有這般執拗,怎麼……漣國人這次發兵,你知道什麼隱情?」

  聽到這話,梁臨硯先低下頭來,不願對上謝庭川傷心的目光。

  謝庭川淒涼地勾唇一笑,面色慘白到有些瘮人:「你聽到漣國人說什麼了嗎?」

  「他們說,他們俘獲了我國陛下,並且割下了不陛下的項上首級……不是,臨舟,這話你信了?」陸懷安有些疑惑道。

  他看著謝庭川的臉色,心中越發不安,又追問了一句:「陛下不是早就回到京城了嗎?怎麼會出現在漣國人那兒?」

  「陛下沒有回去。」梁臨硯替謝庭川答了,「他同我們一起去了龍鱗谷,並且……帶著那五百人,引開了漣國人。」

  他早就將這件事大概講述給陸懷安聽了,但是他沒有提過,那五百人的指揮,竟然是賀昭。

  陸懷安頓時一陣瞠目結舌:「你說什麼?」

  「我說,他們沒說謊,漣國戰旗上掛著的人頭,大概就是陛下的……」梁臨硯忍不住紅了眼圈,雖然他對謝庭川抱有別樣的心思,賀昭算是他的「情敵」,但是他是打心底里佩服賀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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