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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陌軒的目光放遠,不知是在看那座四季常青的青山,還是晚霞漫天的夕陽。

  很快,他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擺上的灰,提著已經空了的酒壺,慢慢往回走去。

  路過鏡月公主和趙炎身邊,他目不斜視,好似沒有看見一樣。

  鏡月公主氣的磨牙,趙炎連忙拽住了她。

  那日過後,凌陌軒一下子變得正常起來。

  卯時一刻,他便洗漱完畢,換了官服,坐在大廳等著凌弈和肖鳳游起床用早飯。

  這兩個月凌陌軒基本上沒在府上用膳,所以凌弈和肖鳳游見自己兒子出現在大廳,著實吃了一驚。

  凌弈看著凌陌軒,一臉的不可置信,肖鳳游則是拉著晨練回來的顧尋遲,讓她看看,自己兒子是不是被不乾淨的附身了。

  顧尋遲:「……」

  凌陌軒:「……」

  凌陌軒本是翰林院的棋待詔,如今成了大周的棋聖,皇親貴胄,百官大臣請他下指導棋的人也多了起來。

  今天是南寧郡主,明日是淮安郡王,過幾天又是一品誥命鄭國夫人,就連留在盛京的千代和金宥俊,也以使臣的身份請凌陌軒來下指導棋。

  幽靜之間的其他棋待詔們,見凌陌軒每日腳不沾地,才剛喝口茶,就有小童進來,說忠義侯世子有請,凌陌軒只得放下茶杯。

  高揚看不過去了,他道:「你可以拒絕的。」

  凌陌軒今日倒是忙裡偷閒,整理這些日子對弈的棋譜,聽見高揚的話,他頭也不抬的說道:「為什麼要拒絕?」

  「你不覺得累嗎?」高揚坐在了凌陌軒的對面,幫著他一起整理。他剛拿起一張棋譜,本是隨意瞟兩眼,但是就是這兩眼,讓他忍不住看了起來。

  倒不是什麼精彩難得的棋局,只是執黑之人的思路十分有意思。

  而凌陌軒執白,因為是指導棋,凌陌軒並沒有在棋盤上大開殺戒,若是仔細看來,他也沒有太過於指導執黑之人落子,似乎是放任對手下棋的想法。

  即便是黑子失誤露出了命脈,凌陌軒的白子只是悄然而過,反而輔助著對面之人。

  偏偏這樣無章法的對弈,卻讓高揚在黑子之中看到一絲不一樣的存在。

  圍棋必定是要爭出輸贏,但是這一局棋中,黑白兩子肆意的落在棋盤上,就如同這春日裡的風。

  瀟灑自在,無拘無束。

  高揚微微愣住,他沒想到竟然在棋譜上看見了自由。

  突然眼前又出現一張棋譜,是凌陌軒昨日所對弈的棋譜。

  這張棋譜上的對局,就與剛才那張棋譜上的對局完全不一樣。

  如果說剛才那張棋譜所繪製的是春日裡自由的風,而手中這張棋譜上所描繪的則是夏天在盅里的斗蟀。

  黑白兩子就如同兩隻蟋蟀,撕咬著,打鬥著。

  「每個人的圍棋都不一樣。」凌陌軒緩緩開口。「每一局棋,都有出乎意料的收穫,在下棋這條路上,我還要繼續走下去。」

  高揚拿著棋譜,微微一愣。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凌陌軒,但是很快他又想明白了。

  高揚問道:「你會離開幽靜之間。」

  雖然是問句,但是高揚知道答案是一定。

  凌陌軒笑而不語。

  見凌陌軒每日都在下棋,肖鳳游稍微安心。

  她已經離開西南太久了,顧尋遲早在半個月前已經動身離開,自己也不好留在盛京太久,便也啟程回到西南。

  凌弈雖然沒有說什麼,只是一個人坐在棋室里下棋,因為他知道自己雖然不舍肖鳳游,卻不能拖她的後腿。

  畢竟她是西南女王,不應該因為情愛睏在凌府這片小小的天地中。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眨眼間夏天已經快到了尾聲,城郊天下山莊外的楓葉林又染了紅色。

  凌陌軒找到了在幽靜之間洗棋子的凌弈。凌弈作為翰林院棋博士,洗棋子這事一般都是棋童來做,但是這副冷暖玉棋子是凌弈的心頭所好,所以他便親力親為的洗棋子。

  凌陌軒來的時候,凌弈正將棋子攤在院中的石桌上,在桌面上還鋪了一層軟軟的棉花,棉花上覆著一層薄薄的蠶絲布。

  凌弈小心的把棋子放在蠶絲布上,看見兒子來,他便招呼著凌陌軒一起幫忙曬棋子。

  冷暖玉棋子在冬季觸手生溫,而在夏季則是寒氣微露,捻起棋子時,指尖冰涼,是世間難得的寶貝,也難怪凌弈稀罕的很。

  凌陌軒和凌弈一起將洗乾淨的棋子放在了蠶絲布上,凌弈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才問道:「你今日找我何事?」

  自己這兒子平日裡都見不到人,剛到幽靜之間,就有小童來說,有人請凌陌軒去對弈。

  本來幽靜之間是隸屬於翰林院,裡面的棋博士和棋待詔都是官職,除了比賽,能請他們對弈的人只能是皇宮貴族或者是文武大臣以及家眷。但是凌陌軒卻是肆意瀟灑,未成為棋聖時,他就經常跑到荷心小築對弈,如今成了棋聖,不管何人,找他下棋,只有得空,他立馬就去。

  今日見凌陌軒來找自己,他知道自己兒子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只是他沒想到,兒子卻是從袖子中拿出一封請辭信遞給凌弈。

  凌弈接過信,並沒有展開看。他知道這棋待詔的職位,是凌陌軒的束縛。

  凌陌軒笑著說道:「我也想和青蓮棋士一樣,看看大周的海晏河清。」

  第143章 第一百四十三局:平局

  「聽說了嗎?這益州城裡來了一個圍棋高手。」

  「我也聽說了,戴著一個灰色輕紗的斗笠,一身破舊補丁衣裳,看著很窮酸,但是舉手投足間又十分有涵養。」

  「他天天在城裡的各大棋館下棋,也不賭多大,只是賭當天的棋牌錢和三兩個饅頭。」

  「這個人我也知道。」茶館裡,幾個閒得無聊的看客在閒聊著,一個剛從外地回來,到茶館裡喝茶休息的行商聽了幾句,也加入了他們的話題。「我之前路過金陵,就聽說有一窮書生,在金陵各大棋院與人對弈,賭注也是很簡單,就是當天的棋牌錢和茶水錢。」

  那幾人聞此,都有些不信,其中一人說道:「益州離金陵幾千里,那個窮書生怎麼會從金陵來到益州?」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條條大路,他又怎麼不能出現在益州呢?」行商笑著喝了口茶。

  另一人若有所思道:「這倒是讓我想起一個人,他棋藝高超,四處流浪……」

  立馬有人插/嘴道:「你說的可是青蓮棋士。」那人說完,微微沉思。「昨日我與那書生對弈過一局,他的棋藝十分高超,還有一些出其不意的落子,不過他似乎不是很看重輸贏,只是享受下棋的樂趣。」

  「這麼一說,倒真像是青蓮棋士活過來了……哎喲。」

  說話那人坐的位置是在茶館門口,剛才他正高興的站了起來,卻不料被人撞了一下。

  那人剛想呵斥兩句,就聽見一句「抱歉」。

  聲音溫文爾雅,腹有詩書氣息,又帶著些許貴氣,像是哪家公子跑出來玩。

  那人看了過去,剛好看見那說「抱歉」的人走出了茶館,那人頭戴福巾,書生裝扮,只是他一晃而過的側面有些許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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