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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憤怒從心底騰地升起,氣得她的傷口都在隱隱作痛。

  「啪!」她將手中的茶蓋怒摔在地上,茶蓋四分五裂,剛好一塊碎片落到剛進門來的凌九胤腳邊。

  ***

  「阿欠!」

  走出宮門,言謹行就被迎面吹來的冷風給吹得打了噴嚏,他收緊衣領,心裡又將這鬼天氣暗罵了一通。

  孫義撐著傘走了過來,扶著言謹行上了馬車後,才關切地問:「公子,阿容她可還好?」

  「放心,她好得很,還會跟我犟!」

  言謹行斜靠在車廂內的軟墊上,捧著暖爐,閉著眼養神。

  孫義聽了,放下心來,而後駕著馬車,「公子,屬下已讓辛野那小子自行領了二十鞭子,近日恐怕都無法下床。」

  言謹行重新睜開眼,眼中的疲色散去了些,眼神冰冷。

  「這是他自找的,讓他攔住阿容,誰讓他動手了?還下毒?誰給他的膽子!」

  孫義心中顫了一顫,公子這是生氣了,而且氣得不輕。

  「公子請息怒,當年他被圍毆後,就變得傻笨,自然不理解公子的意思。」

  言謹行撩開車簾,看著錦陵城街上細雪紛飛,飄進車裡,飛到他的衣袖上,轉眼就便化成水。

  如果不是因為雲容,他是絕對不會在冬天來這錦陵城的。

  他喃喃道:「阿容是我言謹行的妹妹,除了我,誰都沒資格傷了她……」

  第96章 看誰先沉不住氣

  那年的錦陵城也是如此寒風瑟瑟。

  她還是個剛到他膝蓋的小女娃兒,身上卻透露著他一直都沒想明白的老成。

  他從小就喜歡純粹的東西,因此不喜歡她眼裡的複雜,處處找她的茬,想把她趕走。

  她也總是會壞他的事,同時也讓他對她束手無策。

  當年她拿走密室里自己辛苦收集的秘密時,他確實恨不得將她抓回來痛打一頓。

  直到一年前,孫義挖出一直藏在他眼皮子底下的錢來賭坊,他才抽絲剝繭地查出她真實的一切。

  才明白,她從幼時就知道自己的身世,難怪,心思深沉得不像普通女娃兒……

  他在父親書房中翻找著父親生前留下的信件,逐漸明白,他這個妹妹,看似冷情,實則最是重情。

  可重情之人,最容易被人捏住軟肋。

  而他,就是要在他死前,教會她一件事——只有心如鐵壁,無所牽掛,才能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咳!咳!咳!」

  車外的寒風突然溜進嗓子眼,他將車簾放下,可還是嗆得他一陣猛咳。

  孫義聽到身後的動靜,忙將馬車停在路邊,從懷中拿出白色藥瓶。

  「公子,這護心丸您今日還未曾服用。」

  言謹行厭惡地看著那白色藥丸,一口悶進嘴裡。

  「這破藥丸如此難吃,宋白及肯定是故意做成這麼苦!」

  孫義重新駕起馬車,「宋大夫囑咐您不能受寒,不然容易誘發咳疾,公子,要不,我們儘早帶著阿容回北夷……」

  「我說過的話,你們都忘了嗎?」

  言謹行沉聲道,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孫義沒敢繼續說下去,專心趕車。

  兩年前,公子遭閹人常忠下毒陷害,七日未曾醒來,恰好宋大夫在擁月城行醫,才幫公子從鬼門關前帶了回來。

  可自那以後,公子身體便傷了根本,每況愈下。

  當他查到阿容下落,向公子稟告後。

  公子說要親自來錦陵城尋找阿容,他和楊玉娘都曾勸說過,他們會盡全力將阿容帶回。

  可公子鐵了心要來,誰勸也沒用。

  公子只是面色平靜地說:「就憑你們倆是帶不回那死丫頭的。」

  馬車行駛得很緩慢,孫義知道每次服用護心丸後,公子都會睡上半個時辰,因此他特意放慢速度。

  待到達驛館時,已至中午。

  驛館門前的楊玉娘明顯等了許久,見他們回來,就迫不及待地小跑到馬車前。

  看見孫義向她微微點頭,她心中鬆了口氣,才附在馬車旁對言謹行低聲道:「公子!顧青淵差人給您送了封信。」

  言謹行活動了下略微僵硬的四肢,掀開車簾,走了出來,接過信一看。

  「他終究是坐不住了……唉……真可惜,忠君為民之人遇到荒唐無道的皇室,也是他的命數……」

  信中,只寫著日落之時,在浮生坊相約密見。

  與顧青淵少年相識,言謹行比一般人都要了解他。

  與自己出生相似,但卻對權力沒有任何的野心,作為士族大家的公子哥一直順風順水,自小父親庇佑,母親疼愛。

  就在短短半年時間,接連遭遇重創,失去至親與好友,如今知道背後事情的真相,言謹行倒是挺佩服他還能如此沉得住氣。

  他的兵部尚書一職是他全家人之命換來的,這只不過是秦柔架不住悠悠眾口才不得已而為之。

  他飽讀詩書,恪守禮節,志向高遠,可偏偏早就爛到根的南凌皇室最不需要的就是他這樣的臣子。

  而這樣的一個人,如今約他這個北夷丞相在青樓妓館中密見,這在之前,顧青淵想必也是躊躇許久。

  「既然他想盡地主之誼,我們便給他這個機會。」

  言謹行倒挺好奇,顧青淵在知道雲容的真實身份後會如何去做……他是繼續蒙著頭騙自己,還站起身來掀了桌子與秦氏對抗。

  有點期待……

  想到此,言謹行胸中已覺得澎湃,事情真是變得越來越有意思了。

  ***

  午時一過,天空飄下的細雪慢慢變成鵝毛大雪,不出半日,白雪便覆蓋住地面,只剩白茫一片。

  安樂宮的暖閣殿門外,雲容正跪在殿外暗暗地撫摸著酸疼的膝蓋。

  言謹行走後,凌九胤剛到朝陽殿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秦柔就差人將凌九胤叫走。

  說他是一國之君,白日裡應勤勉朝政,不應沉溺於後宮。

  待凌九胤不情願地離開朝陽殿後,後腳便有宮人來傳旨,說太后讓她過去覲見。

  雲容眸光一沉,秦柔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了?

  而她一到暖閣殿外,這一跪就是兩個時辰,身旁積雪都已經掩埋住了她的腳。

  還好,她有先見之明,出發前將自己裹得厚厚的,就是預知秦柔必定會為難她,這也正是她所想要的。

  一雙精緻繡鞋出現在她眼前,「太后召你進去!進去之後記得謹言慎行!」語氣中帶著高傲。

  雲容活動了下有些凍僵的雙腳,站起身朝秋霜彎了彎腰,「多謝秋女官。」

  秋霜在前,雲容在後。

  她低著頭邁進殿內,頓時暖意融融,與外面簡直是兩個天地。

  在殿內不止秦柔一人,兩旁分別坐著楊慕風和舒媚兒。

  進入殿門後,雲容便察覺到殿內的幾道目光,都是含槍帶劍,恨不能將自己戳穿了。

  尤其是楊幕風,他是第一次見到雲容。

  眼前之人與當年的雲木瑾竟如此相似,他差點以為雲木瑾死而復生。

  可細看,他才發現她們二人的不同之處,她的女兒,那雙眸有如無底深淵,令人探不到底。<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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