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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一旁的小少年吞下一大口點心,喝了口靈茶,「其實很簡單啦,爺爺當初是被迫和聶家莊簽了奴契。」

  「火麒麟向來能給人帶來好運和機緣,當初是聶重遠設計打傷爺爺,還要裝作他是爺爺的救命恩人。但是爺爺當時不知道,於是和聶家莊簽下奴契。」

  「但是他們不知道,受傷的火麒麟帶來的不一定是好事,也有可能是厄運。」

  「火麒麟家族看不起我這個沒麒麟根的廢物,爺爺乾脆帶著我搬離了家族,小時候我每次受欺負爺爺永遠是第一個站出來替我出面的,後來我知道他被人設計簽了奴契,就一直在想辦法如何救爺爺出來。」

  「直到後來,我在瘴霧沼嗅到了爺爺的氣息,就是你,聶更闌。」

  焱焱說到這裡,被望舒老伯拍了一下腦袋,「不能對少爺無禮。」

  「哎喲,」焱焱眼淚汪汪捂住腦袋,「知道了爺爺,我叫少爺還不行嗎。」

  「不對呀,我已經和他結了靈契,應該喚他一聲主人才對。」

  聶更闌並不在意這些虛名稱呼,道:「繼續說。」

  焱焱立即正襟危坐,「我不是嗅到爺爺的氣息了嗎,一看居然是個陌生的少年,我就想,爺爺絕對不會輕易把自己的符篆交給陌生人,此人應當是信得過的。」

  「我和爺爺也算是很有默契了,我就果斷選擇跟著你走了。」

  望舒老人道:「當初老朽還以為少爺可以順利回來,我能和焱焱見一面,沒想到一別幾乎就是三年。」

  說著,他看向清鴻劍尊,稍稍躬了躬身,「劍尊是否也好奇,焱焱跟著少爺的目的是什麼?」

  聶更闌笑了笑。

  清鴻劍尊言簡意賅:「飛升。」

  焱焱終於把一盤子糕點幹掉了,舒暢地拍了拍肚皮,「劍尊真聰明,答對啦!」

  望舒老人一拍他腦袋:「不許這麼沒大沒小!」

  焱焱吐了吐舌頭,趕緊恭敬回話:「是,劍尊說對了。」

  聶更闌:「少年心性極為難得,他想怎麼說話便怎麼說吧。」

  望舒老人:「是,少爺。」

  焱焱繼續道:「我若是能尋得有緣之人跟隨,屆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我就能把爺爺的奴契贖回來,還能給爺爺很多天材地寶療傷。」

  聶更闌太陽穴突突跳動,沉聲問:「老伯的傷堆積多少年了,為何不向聶重遠要靈丹藥材醫治?」

  望舒老人嘆了一口氣:「聶重遠想把我永遠栓在聶家莊,一張奴契如何能讓他放心,我確實每月能到庫房領取一定數量靈丹藥材,不過都是些最低階的,他只須吊著我這條老命不死就可以了。」

  聶更闌目光瞬時更為陰沉。

  沒想到聶重遠果真從裡到外都爛了個透。

  當初從凡界上來,他對那個稱之為父親的人抱有無限的敬仰之心,可也隨著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消弭殆盡了。

  思及此,聶更闌道:「老伯,我別的沒有,天材地寶卻不少。」

  說著,他從儲物袋召出一堆靈丹妙藥天材地寶放入了一個閒置的儲物袋,「這裡面每種靈藥都涵蓋了一些,老伯若是還缺什麼儘管找我拿。」

  望舒老伯卻搖搖頭,把儲物袋推了回去。

  「多謝少爺好意,老朽心領了。」

  焱焱急聲道:「爺爺,你為什麼不要,這是我結了靈契換來的,不要白不要呀!」

  望舒老人咳了一聲:「焱焱啊,不瞞你和少爺,我這傷拖了兩百年,早就累積成重疾,這些好東西給我怕是也不管用了,還是別浪費在我這個老頭子身上嘍。」

  焱焱開始啪嗒啪嗒掉眼淚,「爺爺,你是不是騙我,你的病為什麼就治不了了?」

  望舒老人又咳了一聲,捋起袖子露出一截手臂,「你看爺爺的手臂,密密麻麻都是羅仙鬼紋,這傷能拖到現在已經算是我福大命大了。焱焱啊,若是少爺飛升,你便好好跟著他到九重天,若是不飛升,少爺也能讓你過上很好的日子,你就別擔心爺爺了。況且我氣數已經到頭,還有幾百年也就該走了,你們可是還有數萬年的光景要度過呢。」

  焱焱一下子就哭了。

  「爺爺,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要是走了,我該怎麼辦……」

  望舒把孫兒拉過來,和藹地拍著他胳膊,「傻孩子,時間一長你也就習慣啦,剛開始失去親人都會惶惑無助,百年後回頭一看,發現不過如此,人還是要向前走啊。」

  焱焱哭得更厲害了。

  亭子裡一時間無人說話,只有少年的啜泣聲斷斷續續傳出。

  聶更闌站起身,道:「老伯,這個儲物袋既然送了你,便是你的。稍後我會再挑一批地寶靈丹交給老伯。」

  「哎,少爺……」

  望舒老人想阻攔,卻被孫兒抱著哇哇大哭,只能就這麼看著聶更闌與清鴻劍尊起身離開涼亭,往流雲小築方向而去。

  走出亭子拐過一道迴廊,聶更闌腳步剎住驟然停在原地。

  清鴻劍尊撫過他脊背,一下一下順著。

  青年低垂著頭,脊背微微弓著,被扶著慢慢往前走去。

  等到了流雲小築,進入曾經屬於自己的房間,聶更闌才倏然記起,自己也是曾經被母親照顧過的。

  他眼眶不自覺沾上一點水光。

  那是他被罰跪在祠堂里的寒冰陣中,母親來過他屋中照顧了他一夜。

  只是那時他朦朦朧朧以為是在做夢,加之過於疲累,始終沒能睜開眼進行確認。

  聶更闌眉眼沉沉,有些心神不寧。

  母親那時應當早已開始修清心道,卻過來流雲小築照顧了他一夜。

  那時母親應當就受到了所修之道的反噬。

  後來,瘴霧沼尋火麒麟那次見面,以及靈音宗母親前來探望那次,母親接二連三受傷,身體如同被蛀空的樹幹,內里早已經千瘡百。

  他不是沒得到過愛,只是當時身處迷霧中,一切都事與願違罷了。

  他雖沒有焱焱幸福,但起碼層愛在自己身邊圍繞過。

  而且,他如今還有師尊……

  聶更闌下意識側頭看向身旁的人。

  他不受控制般微微張開雙臂,上前一步環住師尊的腰,把臉貼在他脖頸處。

  清鴻劍尊抱緊他,手撫過他後腦,扣緊了,「想起了傷心事?」

  問題問出,他並未得到回答。

  被抱緊的人把頭埋得更深,似乎不願抬起。

  不多時,清鴻劍尊察覺頸間傳來一陣冰涼濕意。

  怔了怔,欲掰過青年的腦袋看他的臉,但青年使了蠻力,死死扣住他腰身,愣是不肯被他看到哭濕的臉。

  清鴻劍尊沉吟,一手抬起青年的臀,以抱著一個嬰兒的姿勢把人抱在懷裡。

  聶更闌兩腳懸空,下意識抱得更緊,雙腿夾在他腰間,淚悄無聲息流得越發洶湧了。

  ……

  師徒二人在流雲小築一直待到祭奠儀式開始。

  當趕到祠堂時,一切已經準備就緒,王管家看到師徒二人進入院子,連忙迎了上來。

  「少爺,現在是否要把那叛徒押入祠堂?」

  聶更闌點頭,攜清鴻劍尊穿過院子,步入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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