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9 下場(1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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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您和月娘的第二個女兒,月紓。」

  顧雅箬話落,韓琛如遭雷擊,僵硬在了原地。

  屋內靜的落針可聞,韓琛幾乎聽不到自己的呼吸聲。

  他的雙眼緊緊地盯著對他怒目而視的月紓,嘴唇抖成了一團,想要抬起手撫摸一下她,周身卻仿佛失去了力氣,手臂怎麼也提不起來。

  「紓、紓兒……」

  足足有半炷香功夫以後,韓琛才發出聲音。

  紓兒依然對他怒目而視,和月曦一模一樣的眼睛裡都是戒備,身體也死死的擋在了月曦面前,「你,不許碰我姐姐。」

  韓琛眼前忽然模糊了,發抖的手慢慢舉了起來,「紓兒,我、我是爹……」

  「爹」字入耳,紓兒似乎身體瑟縮了一下,往後退了一小步身體緊緊的挨著床,眼睛裡盛滿了驚恐。

  「紓兒……」

  韓琛腳步剛要移動。

  「韓大人……」

  顧雅箬在後面喊他,韓琛動作頓住。

  「紓兒以前被現在的武侯夫人養了許多年。」

  轟!

  韓琛腦中轟轟作響,紓兒竟然就是那個被武侯夫人養大的傻孩子。

  顧雅箬似乎還嫌打擊的他不夠,又幽幽道,「紓兒是被武侯夫人故意弄傻的。」

  韓琛身體晃了幾晃,有些支撐不住,伸出手想要抓住點東西,穩住自己的身體,紓兒卻是以為他是要抓自己,嚇的「啊」的一聲叫出來,驚恐大叫,「你不要抓我,你不要抓我!」

  顧雅箬忙上前,抱住她安慰,「紓兒不怕,他不會抓你。」

  紓兒緊緊地趴在她的懷裡。

  韓琛站立不穩,接連倒退了幾步,「月娘她、她、她……」

  「她死了,病死的,最後落得無錢安葬,月曦賣身葬母。這事被我撞見,買了月曦下來。」

  咚!

  韓琛終是支撐不住,跌坐在地上,「怎麼會?怎麼會?她不是……」

  「韓大人還是回去問問你的夫人吧,當年她究竟做過什麼?又為何要殺了月曦兩人?」

  屋外陽光正暖,透過窗欞照射進來,照到韓琛身上,他卻感覺一片冰涼。

  從得知月娘跟人私奔了的那一刻,他便恨極了她,他發誓,倘若有朝一日他見到了月娘,他一定會不擇手段的毀了她,讓她生不如死,嘗嘗自己這麼多年來的那噬心的痛。

  但他又愛極了月娘,壓下心裡的恨意成全了她,讓她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所以這麼多年來他從來沒有找過月娘,他一直以為她跟了心上人一起,是歡快的,是無憂的,是她一心嚮往的,可她竟然,竟然……

  好半晌後,寂靜的屋中響起韓琛哽咽的聲音,「曦兒……對你說過什麼?」

  「她什麼也沒說,她也從來沒想過認你,沒想過回尚書府,關於她的身世還是我猜測出來的,我不知道你的夫人為什麼要置她於死地?」

  屋內再次沉寂下來,韓琛的淚眼模糊,目光又落在了月曦的臉上,她就那麼靜靜的躺在那裡,臉色比窗紙還要白,胸膛只有微微的起伏,仿佛下一刻便會沒有了呼吸。

  韓琛再次捂住頓痛的胸口。

  月曦小時候的一幕幕浮現在他眼前,那時候她很是愛笑,府中每日都響著她無憂無慮,銀鈴般的笑聲。還總愛黏著他,只要他在府中,連月娘也不要,一直跟在他身邊。摟住他的脖子,甜甜的喊他「爹」,每到這時,月娘總會微笑著站在一邊,柔聲責怪他,「你這樣,會把她慣壞了的。」

  他是怎麼回答的?對,他回答說,「我的女兒,就該慣著,我要給她最好的東西,用最好的,吃最好的,讓她做這世上最歡快的女孩子。」

  可如今呢,女兒就在他面前,卻是一副隨時醒不過來的樣子。

  韓琛眼淚順著面頰流下來,滴滴落在地上,動作緩慢的爬起來,搖搖晃晃站不穩,聲音打顫,「曦兒和紓兒就麻煩箬兒姑娘多照顧了。」

  顧雅箬冷冷淡淡,「她們是我的人,我自然會照顧,用不著韓大人囑託。」

  韓琛拱手,高高舉起,一躬到地:「箬兒姑娘的大恩,韓琛銘記在心,以後定會報答。」

  顧雅箬沒說話。

  韓琛轉身踉蹌著往外走。

  「站、站住……」

  身後突然傳來月曦微弱的聲音。

  韓琛身體一頓,隨即欣喜若狂,猛然轉身,腳步利落的來到床邊:「曦兒……」

  月曦沒有回答,而是慢慢轉頭看向顧雅箬:「姑、姑娘……」

  「姐姐,姐姐……」紓兒撲到她面前,歡喜的喊著。

  「紓兒,你沒事吧?」

  顧雅箬代替紓兒回答,「紓兒沒事,你感覺怎麼樣?」

  「我、也沒事。」

  說完,費力的抬起手摸了摸紓兒頭,對顧雅箬道,「姑娘,麻煩你把我的包裹拿來!」

  顧雅箬拿來,依照她的吩咐解開。

  「把最下面那張紙拿出來給他。」

  顧雅箬翻找出來,遞到韓琛面前。

  韓琛接過。

  月曦深吸一口氣,道,「這是你當年給我娘的休書。」

  韓琛猛然瞪大了眼,快速打開,看清上面的字跡和內容,臉色比月曦的還要白,「這不是我寫的。」

  月曦閉了閉眼,睜開,聲音虛弱無力,「當年,我娘是被趕出尚書府的,而我今日才知,這一切竟然都是你那好夫人所為。」

  韓琛還有什麼不明白,拿著休書轉身往外走,出了厲王府,上了馬車,滿目陰沉的去了韓大夫人院內,一腳把房門踹開。

  韓大夫人正在暗自慶幸,矇騙過了韓琛。

  此刻正在悠閒的喝茶,房門砰一下被踹開,韓琛走進來,韓大夫人一驚,手裡的茶盞掉落在地上,啪的一聲摔得粉碎,「老、老爺!」

  韓琛大步走過去,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頸,另一隻手把休書展開,「說,誰寫的?」

  韓大夫人眼睛驚懼地瞪大,她沒有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封休書還在,「我,我……」

  韓琛手上用力,幾欲瘋狂,「說!」

  韓大夫人頓時喘不上氣來,臉色漲紅,雙手用力的扒拉韓琛的手臂,「相、相公……」

  砰!

  韓琛把她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你這個毒婦!」

  韓大夫人身體撞在地上,磕得生疼,眼裡有淚花飄出來,卻什麼也顧不上了,快速得爬起來,就要去抱韓琛的大腿,「相公!」

  韓琛一腳踢在了她得胸口上,韓大夫人身體朝後倒去,後腦勺再一次重重得磕在地上,磕的她幾乎昏死過去。

  韓琛如同一頭被激怒的野獸,怒不可遏,順手抄起身邊的椅子,朝她砸了下去。

  「啊……」

  韓大夫人的慘叫聲傳出了屋子,院中伺候的下人嚇得身體顫了幾顫,韓大夫人的兩名貼身丫鬟對看了一眼,轉身飛快的跑出了院子,一個跑去沁兒院中,一個去了尚書夫人院中。

  慘叫聲過後,屋內再也沒有了聲音,剩下的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噤若寒蟬的縮在原地,誰也不敢出聲。

  咣當!

  銅盆落在地上的聲音從屋中傳來,眾人身體又是一顫,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看到過大公子發過這麼大的火。

  沁兒是急匆匆跑過來的,直接跑進屋內,看清屋內的情形,驚叫著跑過去,「娘!」

  韓大夫人疼的說不出話來了,身上的水滴滴答答往下落。

  韓琛的戾氣幾乎衝破屋頂,「說!」

  從小到大,沁兒還沒有見到韓琛這副樣子,嚇壞了,下意識的擋在了伸展胳膊擋在韓大夫人面前,「爹,娘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她?」

  看著沁兒有些發抖的身體,韓琛深吸了一口氣,壓制了幾分怒氣,「沒有你的事,回你的院子裡去。」

  沁兒不動,哀求,「爹,娘不管做錯了什麼,您慢慢說,求求你,別再打她了。」

  韓琛直接吩咐,「來人,把小姐送回去!」

  兩名丫鬟進來。

  沁兒往後縮身體,「不,我不回去!」

  兩名丫鬟猶豫,

  「送回去!」

  韓琛突然厲喝。

  兩名丫鬟不再猶豫,上前,用力拖住沁兒往外走。

  「爹,爹……」

  沁兒掙扎著叫嚷。

  尚書夫人正好進屋,看到這一幕,大怒,「放開她!」

  兩名丫鬟慌忙放手,沁兒急忙回了韓大夫人身邊。

  尚書夫人也看到了韓大夫人的慘樣,倒抽了一口氣,手中的拐杖打在韓琛的身上,「你發什麼瘋?」

  韓大夫人自從進了尚書府,上孝敬老人,下善待孩子,從未做過半點逾越之事,尚書夫人對這個兒媳很是滿意。

  韓琛舉著手中的休書,「這個毒婦,她當年竟然偽造休書,把月娘母女趕出門,還騙我說是月娘領著曦兒跟人私奔了!」

  尚書夫人完全不相信,「這怎麼可能?」

  對於月娘,尚書夫人是不喜的。

  不說她的出身,單是她還未進門,便於韓琛有了私通,懷了孩子,尚書夫人便覺得她丟臉之極。試想有哪一個大家閨秀能做出這樣的事來。但她也從來也沒有苛待過月娘,既然人都娶了,兒子也喜歡,自己又何必做的太過,惹了兒子不快。

  但沒想到,她竟然趁著兒子不在家,帶著孩子與人私奔了,當她知道了這個消息以後,恨不得讓人找到她們,除掉她們,才能解心頭之氣。如今聽聞這一切是是自己的大兒媳所為,她有些接受不住。

  「你、你是不是弄錯了?」

  韓琛把休書遞到她面前,「這是她當年給月娘的休書,而我從來就沒有寫過。」

  尚書夫人愣了愣,接過來看過,帶著幾分銳利的目光落在了韓大夫人身上,抖著手裡的休書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字跡很是相似,韓琛卻說不是自己寫的,這一定是大夫人所為了。

  韓大夫人臉色灰敗,嘴唇張張合合,想要辯解卻是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林氏……」

  尚書夫人聲音威嚴,帶著怒意,「我在問你話呢?」

  半晌後,韓大夫人絕望的承認,「是我做的,是我讓人模仿了相公的筆跡,趕月娘母女出去,又製造了種種假象,騙你們說她跟人私奔了。」

  尚書夫人不敢置信,「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韓大夫人突然激動起來,「因為她搶了我的相公。有她在,相公的目光永遠落不到我的身上,我恨她,我恨不得她去死!」

  「你這個毒婦!我要休了你!」

  韓琛怒吼,額頭青筋全部凸起來。

  ……

  一日後,一輛馬車從尚書府駛出,朝著城外的庵堂而去。而同時,府中也傳出消息,韓大夫人為了還願,去城外的庵堂吃齋禮佛三年。

  消息出,京城眾人譁然。

  而月曦聽聞,只是扯了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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