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8 老婦人（1更）
媚娘當然應允，吩咐人備好桌案。
周庚擺手：「不用，我做法與他人不同，夫人只管命人領我過去便可。」
這樣的事，媚娘哪能假借她人之手，示意丫鬟把自己扶起來，扶著她去了傻姑院中。
傻姑正在吃糕點，吃的滿身滿臉都是，丫鬟在一旁給她擦拭，看到媚娘過來，傻姑一把將手中沒吃完的糕點扔去了一旁，朝著她撲來：「娘，娘……」
媚娘眼裡閃過厭惡，卻在傻姑到了她面前的時候，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語氣極其的溫柔：「糕點好吃嗎？」
「好吃，好吃。」
傻姑拍著手嘿嘿笑著說。
「外面天熱，拿進屋裡去吃好不好？娘有事，一會兒進屋去陪你。」
「好，娘陪我，娘陪我！」
傻姑傻笑著拍手。
媚娘使了個眼色，伺候傻姑的丫鬟忙上前來，哄著她去了屋中。
周庚去了院落的西北角，從褡褳中取出幾張符，嘴裡念念有詞，之後一一貼在了牆壁上，做完這一切後，竟然出了滿頭的大汗。
退回了媚娘面前後，才用衣袖仔細擦拭了額頭上的汗珠，似乎心有餘悸：「好險，若是再晚幾天，煞氣衝到夫人的院子裡，夫人所有的富貴都會被它衝散了。」
聽完他的話，媚娘也是後怕，聲音都帶了顫意：「道長，這煞氣破除了？」
周庚搖頭：「還沒有，這煞氣非常厲害，需要七日以後才能破除。記住，這七日內，符咒不能落下來，否的話，便前功盡棄了。」
「我一定謹記道長所說，派人看守。」
周庚點了點頭，「既如此，我便走了。」
媚娘詫異：「道長不要銀兩嗎？」
周庚莫測一笑：「要，當然要，而且夫人還不能少給，最少兩萬兩。」
媚娘倒抽了一口氣，兩萬兩，太多了。
「不過……」
周庚慢悠悠賣了一下關子，看媚娘變了臉色以後，才接著說道：「我暫時不要，等夫人高升一步後，我自會上門討要。」
媚娘眼睛霎時亮起來：「道長是說……」
「只要這煞氣去除，夫人很快就能達成所願了。」
「好！只要我……」
媚娘剛要說坐上了武侯夫人的位置，想想不妥，改了口：「只要道長的話成真，別說兩萬兩，就是五萬兩我也給。」
周庚給媚娘作了一個揖，「多謝夫人賞！」
……
周庚從宅院出來，四下看了看，腳步匆匆的去了不遠處的一個拐角處，看秋大已經等在了那裡，急切問：「如何，查看清楚了嗎？」
秋大點頭。
「走吧，回客棧！」
周庚半路便把道士的衣袍脫下來，連同手裡的那些東西全處理掉了，露出原來的裝扮回了客棧。
秋藺和秋汝兩人一直在房間內等著。
周庚兩人回去，把探得的外宅情形告訴了她們。
秋藺吩咐周庚，「把那婦人的容貌畫下來！」
周庚很快畫完，秋藺示意秋汝拿在手裡，坐著馬車回了武侯府，徑直去了秋清靈院中。
三個孩子都不在，秋清靈滿腹心事的坐在椅子上，聽聞丫鬟的稟報聲，急忙站起來，迎到門口：「爹、大哥。」
秋藺點頭，示意她把眾人都屏退了下去，只留秋大一人守在院中，把手裡的畫像交給她：「你看看，可否認識此人？」
秋清靈接過，打開，仔細看了幾眼，搖頭：「女兒不認識。」
她嫁入武侯府時，林鵬早給媚娘贖了身，安置在了外宅，就算不如此，媚娘本是妓館頭牌，以秋清靈的身份，也是不會識的她的。
「她就是林鵬在外面養的外室。」
秋藺沉聲說。
秋清靈身體一震，手裡的畫像掉在了地上，嘴唇不住的抖動：「他……」
就算是已猜測到了，可得知他真的養了外室，秋清靈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秋汝彎腰把畫像撿起來，輕輕放在桌上，很是氣憤，「林鵬就是個徹頭徹腦的混蛋，我們當初怎麼會被這樣的人矇騙？」
秋藺瞪了他一眼，聲音依舊很沉：「靈兒，你想好了，若是你真的想要和離，我們需要靜下心來商議對策，你若是不願……」
「我要和離！」
秋清靈說的斬釘截鐵。
「好，為父來告訴你我的打算。」
兩刻鐘後，秋清靈手中拿著畫像，只帶秋大一人出了武侯府，坐著馬車來到厲王府求見顧雅箬。
顧雅箬去了花房，沒在。
厲飛聽聞了稟報，皺眉，問：「可說為了何事？」
「武侯夫人沒說，但看著很著急。」
厲飛沉吟一下，去了花房，詢問顧雅箬：「秋清靈說有事要見你，你見還是不見？」
顧雅箬正在種植蘆薈，滿手都是土，聞言站直身：「你讓福來把夫人請去大廳，我隨後就來。」
福來出來請人，一直忐忑不安的秋清靈才算鬆了一口氣，厲飛曾警告過她不要再來找顧雅箬，可現在情非得已，而且這件事又不能讓外人得知，她能求得也只有顧雅箬了。
「夫人。」
秋清靈坐了一會兒，顧雅箬才笑著進來，衣服上還沾有塵土，一看便知是在侍弄花草。
秋清靈直接說明來意，「箬兒，我有事想要請你幫忙。」
「什麼事？」
秋清靈把手裡的畫像交給她，幾乎將嘴唇咬破了，才說道：「這是林鵬在外面養的外室，我想請世子幫我調查一下她是誰？」
顧雅箬詫異的眼眸睜大，不可置信的接過畫像打開，看了幾眼，抬頭問，「夫人如何得知她是林鵬的外室？」
秋清靈把那日自己的懷疑說給了秋藺兩人聽，秋藺派秋大跟蹤林鵬，發現他有外室的事全部告訴了顧雅箬。
秋清靈臉色灰敗，道：「就算我如此猜測，但我還是希望他不會做出此事，畢竟我們有三個兒女，程公子之事已經讓他們不能接受了，如果再查出他有外室，我怕幾個孩子承受不住，但是……」
秋清靈後面的話沒有說下去，顧雅箬也理解她的心情，一口應下：「好，我讓世子幫您去打探。」
「箬兒……」
秋清靈眼中閃現出淚光。
她極力壓制的情緒幾乎噴湧出來。這些天發生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幾乎將她壓垮。
顧雅箬不知如何安慰她，只是伸出手臂摟抱住了她：「夫人，一切都會過去的。」
秋清靈將眼紅的淚水逼了回去，點頭，有些哽咽：「是，你說的對，都會過去的。」
將秋清靈送走，顧雅箬把畫像拿給了厲飛。
厲飛眼眸微眯，林鵬這些年在皇上和眾朝臣中落得名聲極好。一個是他為人處世圓滑，輕易不得罪人，另一個就是他只有秋清靈一個夫人，十幾年如一日的對她，對於外面的女人不屑一顧，甚至於連一些風花場所也不去。可如今竟然養了外室，還一養就是這麼多年沒有被人發現端倪，他這手段也是真的高了。
「周遠！」
周遠聞聲進來：「世子。」
厲飛把畫像遞給他：「速去把畫像上的人調查清楚。」
周遠應是，恭敬的接過畫像走了出去。
厲飛眉頭這才皺起來：「就算查清楚了，武侯夫人有何打算？」
顧雅箬搖頭，「我也不知，不過這是好事，這樣的話，表哥認祖歸宗的事又能推延一些時日了。」
那日讓程驌上門認親，並不是想讓他真的認林鵬這個爹，而是想讓林鵬投鼠忌器，不敢再對程驌動手，既然目的達到了，認不認祖歸宗也無所謂了。
……
程府。
秋清靈派人來知會說是選好了日子讓程驌認祖歸宗。不但程驌愁眉不展，就是程明也耷拉了腦袋。
以前說的決絕，只要程驌去找生父，他絕不阻攔，可他沒想到程驌的生父竟然是林鵬！這以後要是認祖歸宗了，林鵬是絕不會讓程驌在來程家的。
馬氏看兩人懨懨的，沒有精神，不知該如何相勸，原本是定於幾日後回家的行程也耽擱下來，只能等到程驌認祖歸宗了以後再回了。
顧東給她出主意：「你不是說表哥愛吃你做的正宗的江南的飯菜嗎？你不如出去採買，回來做給他吃。」
自打他來京的第一日，吃過自己做的江南口味的飯菜後，便一直念念不忘。
馬氏還不知他心裡打的什麼主意，瞪他一眼：「是你想吃，還是真心想讓我做給表哥吃？」
顧東撓頭嘿嘿直笑。
馬氏也噴笑出來，指了他一下：「你呀……」
「這麼多年了，你在家也沒做過。」
顧東埋怨了一句。
馬氏跟他開玩笑：「好好好，顧大老爺，我去買菜，回來給您老人家做。」
顧東立刻把手背去了身後，挺直了身體，學著有錢人家的老爺踱了幾個方步，拿捏著嗓子說：「如此，就麻煩夫人了。」
馬氏笑的直搖頭，出了房門，喊著茯苓，挎著籃子去買菜。
集市距離程府不算遠，一炷香的工夫就到，馬氏和茯苓兩人邊走邊商討中午做什麼菜，很快到了集市上。
集市很大，賣什麼的都有，叫賣聲、吆喝聲此起彼伏。
兩人一路商討好，直奔買菜的地方而去，剛經過一個包子鋪前，
砰！
一名滿頭白髮的老婦人被包子攤的攤主推搡了一個跟頭，正好跌爬在了她們面前。
老婦人手裡的包子脫手，骨碌碌的滾出去老遠。
攤主叉著腰的大罵：「你個晦氣的東西，敢到我這裡偷包子，活膩了。」
老婦人被摔得不輕，手擦在地上，都出了血印，但她似乎沒有覺得疼，動作利落的爬起來，朝著滾落的包子爬去，嘴裡一直嘟囔：「我的包子，我的包子……」
攤主更加惱怒，幾個大步上前，一腳踩在了包子上，然後用腳碾了幾下，把包子踩成稀巴爛：「你個老不死的，我就是餵狗也不給你吃。」
「我的包子，我的包子……」
老婦人嘟囔著爬到她腳邊，用手去她腳底下摳稀碎的包子，摳出一小點包子皮，立刻塞進自己嘴裡。
「你個老不死的，滾遠點。」
攤主又是一腳把老婦人踹了一個跟頭。
老婦人這次趴在地上，顫顫巍巍的爬了幾次，也沒有爬起來。
攤主還有些不依不饒：「你個老不死的，滾遠點，再到我攤子上偷包子，我打折你的腿！」
說完，還啐了老夫人一口唾沫，才轉身回到了攤位上。
老婦人朝著稀巴碎的包子伸出手。
茯苓看的於心不忍，剛要說話，馬氏已經蹲下身體，去扶老婦人。
攤主回到攤位上站好，正好看到這一幕，出言提醒：「這位夫人，這個老不死的可是黏人精，要是被她黏上了，你可甩不開她了，我勸您，還是別管她，免得給自己惹上麻煩。」
「不就是一個包子嗎，你至於把人打成這樣？」
茯苓做過多年的下人，各種苦都嘗過，要不是表少爺把她們一家幾口贖出來，說不定等她們老了以後也是這種下場，心有戚戚然，朝著攤主說道。
攤主不屑的嗤了一聲，「這吃不上飯的人多了去了，要是和她一樣一人一個包子，我們一家老小就要喝西北風了。」
「茯苓，給她銅板。」
茯苓拿出錢袋子：「包子多少錢一個？」
攤主睜大眼，「你們還真的要給這個老不死的買包子啊。」
「賣不賣？！」
茯苓態度很是惡劣。
攤主直點頭：「賣、賣、賣……」
給錢不賣是傻瓜，他可沒有那麼傻。
「五文錢一個。」
茯苓數出十五個銅板給她：「來三個。」
攤主用油布包了三個，遞給她。
茯苓拿著蹲到老婦人面前，「吃吧，要是不夠的話……」
沒等她吃完，老婦人伸出手迅速的抓了一個包子過去，一下全部塞進自己嘴裡。
「您慢點，還有呢。」
老婦人又伸出了手，那手瘦骨嶙峋，髒污污的。拿到以後，又塞進了嘴裡，第一個還沒吃完，這一下，嗆得直接咳嗽起來，剛吃進嘴裡得包子噴了出來，滾落在地上。
老婦人急忙撿起來，咳嗽聲還沒停止。
「茯苓，給她弄碗水。」
「兩文錢一碗，溫的，正好喝。」
攤主連忙叫嚷。
茯苓給了她兩文錢，接過她遞過來的碗，舉到了老婦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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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親們，老婦人是誰？一個有故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