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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溪又問:「站著不累?」

  裴殊看他平靜的表情,意外地聽懂了朝溪的意思,趕緊坐下。

  從家裡跑出來到現在,又冷又餓折騰了大半天,他早就餓了。

  可即使這樣,裴殊還是下意識看朝溪的臉色,摸了摸脖子,試探道:「現在可以吃了嗎?」

  朝溪拿一種他在說廢話的眼神看他:「不可以,你繼續在門口站著?」

  裴殊在不惹朝溪生氣和餓肚子之間權衡了一下,竟然真的把筷子放下來,乖乖起身站在門口,這次還背對牆低著頭,老實巴交的模樣和一身婦女之友花里胡哨的打扮截然不符。

  朝溪:「……」

  他都有些無奈了:「你沒聽出來我在說氣話?」

  裴殊搖頭,意識到朝溪看不到他的動作,舉手問:「我能轉過來和你說話嗎?」

  朝溪有些頭疼地嘆了口氣。

  看來雙重人格也不能改變一些本質的問題。

  「過來吃吧。」

  裴殊半信半疑坐下來:「我真吃了?」

  朝溪:「吃。」

  裴殊感受了一下,剛才瘋狂拉響警報的第六感現在毫無動靜,那應該是安全了。

  他等不及粉涼,簡單攪拌兩三下,大吃一口,筋道的粉裹著湯汁,一下席捲了他的味蕾。

  「!」

  裴殊眼睛蹭地一下亮了。

  反倒是在門口點單的朝溪沒有動,只是轉頭安靜地看他悶頭吃了一會兒。

  這種感覺熟悉而安心,裴殊猜以前他和裴守是不是經常這樣,以至於身體都已經記住了這一畫面。

  朝溪問:「好吃嗎?」

  裴殊將頭埋在碗裡,只是一味點頭。

  可能是以前餓的太猛了,他真的很怕晚上挨餓,沒有比晚上肚子餓的時候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更治癒的事情了。

  等包廂的溫度漸漸回升,他吃了好幾口,速度漸漸慢下來,才發現包廂有些安靜。

  裴殊抬頭,後知後覺朝溪面前的粉一口都沒動,他只是微側著身體,單手撐著下巴看自己吃。

  裴殊抬眼,而他一直垂著視線,兩人就這麼毫不遮掩的互相看著對方,難得一次誰都沒提前躲開。

  朝溪專注看人時的眼睛真的很好看,瞳孔嵌在微挑的眼睛裡,可能學跳舞的原因,那雙眼睛好像會說話,水一樣款款溫柔著。

  裴殊現在還記得在天台上朝溪生氣時冷下臉扇裴守一耳光的事情,知道溫柔和脾氣好可能只是他一時的錯覺,但被這麼安靜注視著,還是有些耳熱。

  他不好意思地將面前的碗推開一點距離:「你不吃嗎?」

  朝溪面前那一碗連動都沒動一下:「沒什麼胃口。」

  裴殊的視線繞著朝溪轉了一圈,外套的拉鏈已經解開,寬鬆的外套之下,越發襯的他腰身細窄,比起他第一次見朝溪的時候好像要瘦一點。

  本來裴殊就因為搞砸了裴守和朝溪的關係,對裴守有愧意,現在看見朝溪腰那麼細,那分歉疚發酵的更加厲害。

  「你好像瘦了。」

  他沒滋沒味地開口:「……抱歉。」

  朝溪沒什麼感覺:「這段時間你的抱歉說過太多次了。」

  裴殊:「……」

  好的,更愧疚了。

  他不知道說什麼,畢竟他也算是害朝溪和裴守鬧掰的罪魁禍首,只能逃避似的低頭繼續吃。

  朝溪見他那碗都快見底了,將面前這份往裴殊面前推過去。

  裴殊一愣,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朝溪以為他介意,解釋:「我沒動過。」

  裴殊將那碗粉攬進自己面前,悶聲道:「謝謝,你是個好人。」

  朝溪:「?」

  他有些想笑:「我以前在你眼裡是壞人?」

  裴殊:「半個好人吧。」

  怕朝溪誤會,他補充說:「半個已經是很高的評價了。」

  朝溪沒在意:「吃完就回家吧,你媽媽很擔心。」

  裴殊一頓:「不是我媽。」

  朝溪接受良好,改口:「他媽媽很擔心。」

  裴殊吃東西的動作停住,又一次轉頭看向朝溪,眼神帶著一點戒備:「你早就看出我不是裴守了?」

  「其實你們不太像。」

  朝溪回想起剛才在門口裴殊看他的眼神,帶著好奇和打量,會出現在網吧門口,應該是之前聽裴守提起網吧和這碗粉的故事,所以一時好奇。

  那天舞房門口,推門進來和他對視,事後又點奶茶的人應該也是裴殊。

  他比裴守大膽多了。

  裴守怕他反感,不敢直接出現在他面前,就連打遊戲都要多此一舉的用變聲器,朝溪毫不懷疑,如果剛才在網吧看到他的是裴守,裴守第一反應應該是轉頭躲起來。

  但很多時候他們又確實很像,在他生氣的時候把氣話當真的那種茫然樣子不像是裝傻。

  「說起來,這家網吧還是裴守先發現的,中午我們經常來這裡吃,包三個小時,吃完還能休息一下。」

  裴殊覺得這個場面好奇怪。

  有一天他竟然會和朝溪坐在一起聊裴守。

  剛才一直保持沉默的系統在這時突然插話:【他在故意和你拉近距離,如果讓他知道我的存在,我們的計劃就完蛋了!】

  系統冷哼道:【真是小氣,難道一碗粉就把你收買了嗎?】

  自從天台事變,系統對裴守的狡猾有了深刻的認識,朝溪能在那種時候把裴守拽下來,他能是什麼省油的燈?

  系統戒備道:【他明顯是來套你話的。什麼都別和他說,你直接走吧】

  裴殊看著朝溪,只聽見朝溪問:「你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系統情緒激動:【你看!他就是在問我們什麼時候出現,控制了裴守!快走!】

  裴殊恍若未聞,接過朝溪遞給他的那碗粉,攪拌兩下。

  「很早。」

  「其實我以前見過你。」

  裴殊想起什麼:「那個時候他還借住在叔叔家,一個沒有窗戶的閣樓上。」

  剛才還聒噪不休的系統驟然沒了聲。

  這和它所預想的劇情不一樣,它以為裴殊是在一個月前,被它憑空捏造出來的。

  裴殊左右看了看,和朝溪比劃位置:「和我們現在這個包廂差不多大,他叔叔喝醉之後總是愛打人,是我趁他不注意,跑到廚房拿了一把刀。」

  「沒人願意要他,他就被丟到外婆家,我有時候出現,在橘子樹上看到你背著書包從門口路過,只有兩次,你和朋友講話,我沒看清臉,更多時候我是在晚上他肚子餓的時候出來,所以最開始我沒把你認出來。」

  朝溪也沒想到裴殊出現的那麼早。

  裴殊看他陷入沉默,似乎有點自責,補充說:「不過中間很長一段時間,我一直在沉睡。」

  他在裴守被拋棄遺忘在閣樓時出現,但也僅限於那一段時間。

  後來裴守遇到了朝溪,他沒有存在的必要,於是一直沉睡。

  和裴守不太一樣,他所接收的從來都只有來自外界的負面、痛苦的情緒。

  裴守最害怕被人拋棄,而裴殊被留在小時候,最害怕晚上回家沒人給他留飯,又要半夜餓醒,然後輾轉反側,硬熬過一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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