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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哥站在風口的方向,幫季厭把圍巾理了理,給他圍好裹緊。

  「眼睛怎麼了?」

  「好像進沙子了。」

  「我幫你看看。」

  季厭眨眨眼,感覺了一下,不疼了:「好了,沒事兒,估計是雪。」

  送季厭回了自己房間,七哥把東西放下,說了一句有事給他們打電話就走了。

  季厭剛把羽絨服脫掉,門鈴就響了,他以為是七哥又回來了,沒看貓眼就開了門。

  「七哥,怎……」

  季厭話沒說完就卡住了,哪怕他只看見了一片黑色衣角,也知道外面的人不是七哥。

  門縫開到一半,大衣袖口裡落出來的男人手腕跟雕塑一樣,青筋輕凸,又長骨節又分明的手指攥著行李箱拉杆,熟悉的味道裹著冷氣從門縫裡撞進來,衝擊力是夢裡的十倍百倍。

  季厭垂在褲邊的那隻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很疼,不是夢,也不是喝醉了。

  外面的人是周離榛,門縫不再打開,周離榛自己把著門邊推開了一點:「你在等七哥?」

  周離榛聲音比那聲「餵」還啞,不知道是累的還是感冒了,聲音里的冷意不少於外面的北風。

  季厭被凍在原地,肩膀靠著牆,被頭頂落下來的陰影全方位包圍著,四面八方都沒有退路,他甚至說不了話。

  「不讓我進去嗎?」

  周離榛嘴上雖然在問,但腿已經邁進來了,身體一側,拖著行李箱從門縫裡擠了進來。

  兩個人一進一退,周離榛進一步,季厭就往後退一步。

  周離榛的視線從季厭頭看到季厭腳,皺著眉問:「長了幾斤?」

  季厭深吸口氣,嘴唇動了動,終於發出了一點聲音:「三斤。」

  「還是太瘦了,黑眼圈這麼重,睡不好?」周離榛又問。

  季厭沒說話了,周離榛打量完季厭,又掃了一圈酒店房間,單人間很整潔,行李箱立在窗邊,桌子上放著打包的飯菜,旁邊是一大束鮮花。

  等周離榛把季厭跟房間都看完了,在兩個砰砰的心跳聲里,季厭才又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周醫生,你怎麼來了?」

  周離榛的視線重新回到季厭身上,季厭身上穿著一件米色圓領毛衣,毛衣裡面還有一件白襯衫,襯衫衣領翻出來蓋著毛衣領,周離榛手一抬,把襯衫領子勾了起來。

  周離榛的手指連帶著襯衫領子在季厭脖子上擦了幾下,季厭癢得縮了縮肩膀。

  季厭雖然穿著衣服,但他覺得自己此刻從裡到外都被周離榛看光了,他出門前換了好幾套衣服,最後還是決定把襯衫穿在毛衣裡面。

  看周離榛現在的反應,很明顯他已經認出來了。

  他要怎麼解釋,現在還偷偷穿著周離榛的衣服。

  「穿著我的襯衫,收別人的花?」

  周離榛聲音低,季厭離他又近,甚至聽到了周離榛胸腔的震動。

  他立馬否認:「我沒有……」

  周離榛捏著襯衫領子的手指往上一挑,鬆了衣領,直接捏住了季厭下巴,捏得他不得不揚起脖子。

  周離榛強迫季厭看著自己,不給他再躲的機會。

  季厭已經離開了精神病院,拋開那層把他當成救命稻草的關係,周離榛一直在等,他以為只要給了季厭時間,給他足夠的自由,就能等到他主動想通,所以他不想逼季厭。

  只是這個時間需要多久?

  一天,兩天,一周,兩周,一個月,兩個月……

  季厭現在連個電話都不敢接,周離榛等不下去,去他媽的自由跟時間。

  他不想給季厭時間了。

  周離榛加重了捏著季厭下巴的手勁兒,是不容人後退的力量:「你說我來找你幹什麼?小騙子,你欠我的承諾,我過來跟你討,一樣都別想落……」

  第50章 乖,不鬧

  周離榛還在想季厭剛剛往後退的那幾步,他往前一步,季厭就後退一步,越想越不舒服,手上就忘了收著勁兒。

  下巴疼,疼得季厭眼眶瞬間紅了,鼻翼兩邊鼓動著,其實他只要一偏頭就能躲開周離榛掐他的手,但他沒動。

  現在的疼是他該得的,是他活該。

  疼痛讓他有了終於落回地面的實感,不再虛虛地飄在天上,他不停琢磨的命運跟明天,現在周離榛也給了他一個確切的答案,他騙了周離榛,周離榛並不打算放過他,又找上了門來。

  只是他不明白周離榛說找他討要承諾是什麼意思,他不是應該恨他嗎?只要一想到他,就會把那幾個月被欺騙的感情時間當成一種恥辱,甚至想要報復他嗎?

  周離榛捏著季厭下巴的手指被一滴眼淚燙了下,瞬間就鬆了手,揉了揉季厭下巴:「哭什麼?」

  他不問還好,他一問,季厭眼淚開了閘收不住,用袖子使勁兒蹭了蹭,蹭的鼻頭跟半張臉都紅了。

  周離榛給季厭擦掉眼淚:「捏疼你了?」

  肺里缺氧,季厭很用力地呼吸,聲音也很用力:「不疼。」

  周離榛一邊給季厭擦眼淚,一邊揉下巴,聲音也放柔了:「那不哭。」

  不光季厭是懵的,周離榛現在也是懵的。

  他已經兩天一夜沒睡過了,樂谷冬出院後休息了兩天,他就帶她回了國,提前讓陳岳斌幫忙找的護工,他們一到家,護工也到了。

  周離榛安排好樂谷冬後立馬回了醫院,這段時間他在照顧樂谷冬,但給患者的治療沒有落下,治療安排交給了其他參與治療的醫生,周離榛每天都會跟他們開視頻會,每一次的治療細節都認真討論,戴著耳機,隔空指導。

  回醫院後自己對照病歷信息,重新做了一個階段性評估,加了一天一夜的班。

  天亮了周離榛才合上電腦,早飯還沒吃樂谷冬的電話就打來了,她還不知道季厭的事兒,電話里聊起季厭,說還挺想見見季厭的,等她腿好了之後就來看季厭。

  周離榛也想見季厭了,正好周六,陽陽上小提琴課的時間,開車去了陳岳斌家,到了之後才知道季厭請假了,請假理由是去看音樂會。

  周離榛一查樂團官網,發現一個月前就發了音樂會演出通知,在京市,第二天周末沒有治療安排,他買了張機票就來了京市。

  季厭電話不接,周離榛沒有票進不去,只能在外面乾等著,轉頭去買包煙的功夫,回來就看見七哥捧著一大束花送給季厭,兩個人一起上了計程車。

  周離榛叫季厭,風大他沒聽見,自己攔了輛計程車追上去,雪天之後的路不好開,中途司機跟丟了,等他再看見人,季厭跟七哥兩個人肩並肩進了酒店大門。

  北風吹得周離榛又煩又躁,季厭開門認出他後的閃躲又燒了把大火,周離榛自認為自己的情緒管理一直很好,至少他很少會失控,這次實在壓不住心裡的火氣跟慌亂。

  但在看到季厭偷偷把自己襯衫穿在毛衣裡面的那一刻,亂七八糟的情緒里又多了心疼。

  非常不合身的襯衫穿在裡面會很不舒服,他不認為季厭是不小心穿錯了。

  所以季厭寧願穿一件破襯衫,也不敢見自己。

  季厭肺里憋悶的那口氣緩過來後,後背靠著牆,不抬頭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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