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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雲桐胡嚕一下那小兵的腦袋,又作勢要踢他。那小兵笑道:「小的挨不起高將軍的窩心腳。高將軍也不該浪費力氣在小的身上。今日萬眾高興,高將軍和公主應該尤其高興,春宵一刻值千金,注意身體別太拼。」

  高雲桐正打算揍他,樓上聽見一位女兵喊了:「來啦來啦!高將軍回來了!快幫公主準備東西。」

  他這才無心跟這個小鬼糾纏,瞪了他一眼,喝道:「不許瞎說!」便急匆匆拾級而上。

  山寨中雖然條件簡陋,但鳳棲的屋子還是擺設精緻:進門是白紵隔簾,因嫌素雅,用墨色畫一脈山水、幾隻飛鶴、淡卷祥雲,用硃砂畫一輪紅日。

  高雲桐停步讀道:

  「渡江天馬南來,幾人真是經綸手。

  算平戎萬里,功名本是,真儒事、君知否。」①

  然後笑道:「這不我寫的嘛?」

  揭開帘子,竹篾編成的透光屏風後有個熟悉的影子,叫人頓時心痒痒起來。

  門邊的一個女兵卻伸手攔住了他:「誒誒,將軍請等一等。還有東西沒拿來。」

  「要拿什麼東西?」他問,「吃的喝的,我已經吩咐人一會兒熱了送來。娘子吃過飯了吧?這都二更多了!」

  女兵笑道:「公主說:缺塊搓衣板。」

  高雲桐一愣,那爽朗的女兵已經捂著嘴,笑得前仰後合地出去了。屏風裡面原也有幾個姑娘家,都是利落短打,布帕包頭那種,也笑嘻嘻魚貫而出,最後一個嘴甜,福了福說:「將軍早些安置。」

  高雲桐見鳳棲正坐在矮坐墩上,一頭長髮已經散開,正用梳子對鏡通頭髮。

  銅鏡磨得不亮,只能含糊看見她的五官,黑白分明的眼睛從鏡中凝視的模樣宛然可見。

  他佯做不大高興的模樣,問:「咦,要搓衣板幹什麼?」

  鳳棲道:「你有哪些錯,自己不知道?」

  果然又是要作一作。

  他走上前,看著鏡中的她,說:「沒有能與娘子共進退,第一錯;沒有護著娘子孕期周全,第二錯;明明近在咫尺卻過家門而不入,第三錯。還有嗎?」

  鳳棲握著頭髮,說:「這些都是公事,怎麼好怪你?再想。」

  他往空想了一會兒,搖搖頭:「想不出來了。」

  鳳棲從鏡中斜眸看他:「今日敵寇已盡,還歸家這麼晚,難道不是錯?」

  他俯身笑道:「數萬的俘虜,又不能挖個坑埋了,吃喝拉撒睡,還得操心。」

  但在她張嘴要說話之前,又說:「不過沒有把手下人鍛鍊出來,還要親力親為這樣的事,都不能及時趕回來看望亭卿,確實一萬分是我的錯了。搓衣板在哪裡?你想怎麼罰我?」

  鳳棲起身與他平視,肚子已經能夠貼到他的身上,笑道:「搓衣板原為洗卻官人身上征塵,你想多了。」

  「不洗澡換衣,也不敢回來,怕唐突娘子。」他毫不客氣抱住她的腰,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是不是在動啊?」

  鳳棲說:「會動,但應該你還摸不出來。」

  他蹲下身,把耳朵貼在她剛剛隆起小丘似的肚子上,認真地聽了一會兒:「他會叫爹爹了。」

  「瞎說八道!怎麼可能!」

  「我聽見了。」他胡攪蠻纏著,一點不像個智勇雙全的大將軍,「就連你彈《十面埋伏》《霸王卸甲》,我也聽見了!真是,這麼好的曲子,都沒有彈給我聽過!」

  鳳棲摸了摸他的鬢角,在他唇角啄了一下:「你聽那些做什麼?我又不是溫凌的虞姬,只不過吊吊他心裡的孤寂和落魄罷了。你要聽啊,得來一曲雄渾激昂的《滿江紅》。」

  「不是外面那首的氣韻,是這首這樣的:『馬革裹屍當自誓,蛾眉伐性休重說。但從今,記取楚樓風,庾台月。』②」他好像撒嬌似的,膩著她說。

  這山寨子裡的「楚樓庾台」,別有一番風味。

  送酒和饅頭的人只敢把托盤放在門口,連裡面的聲音都不敢多聽,就躡手躡腳走了,怕打擾了不妥當。

  第317章

  處理完善後的事宜,天氣已經開始熱了。滿目瘡痍的國土亟需修復,農耕雖然受到影響,不過及時補種,一切尚可補救。

  高雲桐與鳳棲終於可以回到汴梁,皇帝鳳杞用最高規格的郊迎禮,迎接歸來的英雄。

  鳳棲只顧縮在大車裡,慵慵懶懶說:「我才不想在外面曬半天太陽呢。你就替我一道,拜見陛下,喝慰勞的卮酒,受萬眾的矚目好了。」

  「難道我是個喜歡受萬眾矚目的人?」他指著自己的鼻子說。

  鳳棲笑道:「哎呀,我知道這是苦差事,叫你辛苦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難道你還捨得讓我辛苦?」

  他的手便也愛惜地摸過來,撫弄了撫弄,覺得圓溜溜的肚皮甚是好玩,又把臉貼上去聽了聽動靜,笑道:「這次我可是真的聽到他在裡面踢腿了!」

  當然,對她的話也言聽計從:「郊勞那一套禮儀,確實繁瑣勞累不堪,你不參加也是對的。只是我覺得這幾年兩國的紛爭戰亂終於得以平息,我們亭卿功不可沒,卻不能讓你站在巍巍之處享受萬丈榮光,真的太可惜了。」

  「別了。」鳳棲笑道,「享受萬丈榮光的時候,也是供人品頭論足的時候,我雖不以自己是女子為恥,卻一定不少假道學認為:我這樣的女子不能從一而終,不能恪守婦道,不能乖乖在家縫衣做飯、反而在沙場上攪鬧……想必是以我為恥的吧。」

  她似乎笑得有些苦澀:「時也,命也。」

  「隨他們怎麼看……」

  高雲桐灑脫地一攬她的肩膀:「高將軍還是個賊囚出身呢,要看不起就一起看不起我們倆好了。」

  鳳棲在他懷裡,正好看見他耳後那團青印。他現在比以往曬黑多了,頭髮也梳得零碎,那團青印也不大明顯了。

  他們都不是俗世眼中完美的人,但那又如何?

  那些戰戰兢兢維持著「完美」的道學衛士和貞女節婦,在這樣一場潑天的災難中又有幾人能改天換日、保持完美?

  鳳棲只覺得每看高雲桐一眼,心就柔上三分,她從不以為自己原來也可以這樣地喜歡一個人,看到他就覺得安定、滿足、愉悅、舒適。

  於是抱緊了他的腰,果然迎接到了他真摯的吻。

  外頭有人小心地說:「高將軍……那個……陛下已經在行轅候了好一會兒了。」

  高雲桐剛揚聲說了「就來」,鳳棲雙腿就把他纏住,捧著他的臉,咬他的嘴唇,懲罰他「半途而廢」。

  高雲桐無奈又應和了一會兒,不得已分開道:「雖然是你哥哥,但這樣無禮可不好吧?哪有叫皇帝等臣子的道理?」

  鳳棲攬住他的脖子,弛然笑問:「那麼你接下來準備問朝廷要個什麼官?」

  高雲桐一愣,好一會兒才說:「何曾談到這個?」

  鳳棲笑道:「挽大廈於將傾,也算是不世之功了吧?平章事或樞密使,橫豎得選一個。再把身邊兄弟們封贈一圈,你看好不好?」

  高雲桐先是皺著眉聽,然後笑起來,擰擰她的腮幫子說:「偏生你心眼子多。放心吧,我不是那樣的人。」<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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