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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正要攔下東宮戍衛的進宮,可是就在他要抬起手的時候,東宮的戍衛力量卻猛然向著對面的金吾衛攻了過去。

  謝太子頓時失色:「都住手!」

  可是在茫茫的喊殺聲中他的話被淹沒得沒了蹤跡。

  一片腥風血雨里,局勢徹底失去了掌控。

  謝太子茫然一顧,自刀光劍影里瞥見了溫珩,他看見了他唇畔那一抹冷冷的微笑,一瞬間,冰冷的寒意,順著謝太子的脊骨直直衝向他的腦海。

  是他!

  意圖顛覆的漢朝的亂臣賊子終於脫下他溫順謙謹的皮囊,露出他沾染著他人獻血的獠牙!

  所有金吾衛都被東宮的戍衛斬殺,但最重要的溫珩卻逃走了。

  謝太子看著滿目的狼藉,此時此刻,他還對有著去章台宮面見陛下嚴懲叛亂惡賊的心思,可是隱隱約約的,他的心似乎也涼了。

  似乎一切,開始進入不可轉圜之地。

  死局,在此刻已經形成了。

  椒房殿。

  當謝後聽到叛亂的消息時,整個人都站了起來,她疾步往外走,正好撞進一身血衣匆匆而來的謝太子。

  「母后……」

  「皇兒……」

  當謝後明白前因後果之後,她隱隱嗅到了這背後滔天的陰謀與詭計的味道,謝後一生經歷了太多的腥風血雨,從最初的廢后行巫蠱到丞相之位屢次易位的風波,她明白,就算自己貴為皇后,為天下之母,有朝一日,終究不免陷入政治陰謀的漩渦里。

  她不由想起了皇帝,這個讓她從丹陽公主府一躍而上成為皇后的男人,過去的點點甜蜜浮現在她的心頭,他在她屢次為難的時候相助於她,他讓她擺脫了歌女的命運,在廢后多次的針鋒相對中,他也總是擋在她的身前,他簡直就是一株蒼天大樹,替她遮蔽了冷酷的風雨。

  謝後多麼希望這個男人還能在這個危急的時刻站在她和孩子們面前,可是不能了,再也不能了。

  她的容顏枯萎了,多年情愛也就消散了。

  謝後流下淚來。

  政治鬥爭,你死我活,父子,夫妻之情,在皇家的威嚴與權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不進則退,退則死無葬身之地。

  她毫不猶豫地擦去痛苦的悲傷的眼淚,凜然正色,將跪地的謝太子攙扶起來,擦去他的眼淚:「太子,今已到了決一死戰的時候了,不可以再流淚了。」

  「兒臣立馬去章台宮面見……」

  「不。」謝後的眉目一瞬剛毅,頗肖其弟之風,「你需要發兵,除奸滅賊,你持皇后令,迅速控制全城,開武庫,起長安城防軍,殺盡全城叛賊!」

  謝太子猛然抬起頭來,看著過往柔順溫和的母親一下剛毅起來,她像是一把方才出鞘的利刃,凜凜地展示著她的威嚴。

  「可……」

  謝太子的聲音顫抖了。

  「太子,你是大漢的太子,你的母親是皇后,你的父親是當今的皇帝,你的舅舅是大將軍,而你,你是太子,是未來的皇帝,沒有誰比你更加名正言順。太子當以大局為重,大義為要,而私情退縮之心為後,你今萬萬不可首鼠兩端觀望事態。」

  「還請母后指點。」

  謝太子的心激盪起來了。

  「你當立即發布檄文,通告群臣百官長安百姓,今陛下重病,為奸人所蒙蔽,當此之時,唯有起兵,方可挽救大漢基業!」

  謝太子猛然跪下,向謝後叩首。

  「兒臣明白!」

  「成王敗寇,自古之理,你為太子,亦不免之!」

  謝後緊緊握著謝太子的手,眼中淚光閃動,卻不落下。

  「莫怕失敗,母后永遠站在你的身後。」

  ——

  溫珩想得沒錯,太子果然反擊了,只要太子一反擊,動了城中武庫,起了長案城防,那便是實打實的造反。

  溫珩的心情很好。

  一隊全副武裝的車馬曲折出了長安南門,飛馳而過橫跨渭水的白石橋,一路直奔坐落在南山的章台宮。

  這是皇帝駐蹕的行宮。

  馬隊停在章台宮前,溫珩渾身浴血狼狽至極被人攙下了輜車,然後被宮人領進了章台宮。

  銅人宮燈閃爍在漫長的長廊甬道旁,溫珩被人架著艱難走進宮室。

  外面正是艷陽天,繁華的宮室四面垂著深沉的黃紗,明亮的夏日陽光被這華貴的黃紗篩得更加柔和細膩,這溫柔的光落在地面之上,照亮了地氈上葳蕤蔓生的草葉紋樣,草葉一直生長,穿過環立的竹簡書架與各色燈具,一直來到一張寬大的青銅桌案前,其後皇帝隨意地靠在憑几之上,嬌艷美麗的趙夫人在跪坐在一旁。

  「這是怎麼了?」

  趙夫人趙姝看見溫珩如此模樣,登時嚇得花容失色,輕輕推了推皇帝的手臂。

  「陛下,你快看,御史大夫怎麼傷成這個樣子。」

  「嗯?」

  皇帝慢悠悠地掀起眼皮,看著溫珩傷成這幅樣子,疑惑道。

  「傷這麼重,誰傷的你?」

  「回陛下,是太子,太子見巫蠱事發,便動用東宮戍衛殺了臣的所有護衛,臣拚命才逃出一條生路,特來向皇帝陛下稟報。」

  溫珩氣息喘喘,滿身血污的樣子看了好不可憐。

  「太子?」

  皇帝輕嗤一聲。

  「你怕是說錯了人。太子可沒這個膽子。」

  「太子一向仁厚寬和,若非臣親見,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太子會生出如此妄舉,可是今臣之護衛全為東宮戍衛斬殺,今太子業已然在長安散播檄文,開府庫,調兵遣將,意欲自立,這些事,都是有目共睹的啊。臣死雖不足惜,只是此事關係天下社稷,臣就算萬死也不敢隱瞞啊!」

  皇帝倏然睜開了眼睛,看著跪伏在地痛哭的溫珩,他慢慢地站了起來。

  「太子造反?」

  皇帝踱步到溫珩近旁。

  「回陛下,今長安生變,千真萬確啊!」

  「太子竟有膽子造反?」

  皇帝招呼左右,左右皆俯首而跪。

  皇帝閉上了眼睛,許久沒有說話。

  趙姝慢悠悠地十分謹慎地走了過去,攙扶住皇帝的胳膊,卻又被皇帝一把揮開,重重摔在地上,趙姝頓時嚇得三魂蕩蕩,立馬跪下叩首。

  皇帝心中如堵了一塊大石頭,他分明氣息喘喘,可無論如何都喘不上起來。

  又是良久,夏日驕陽漸漸偏斜,那猛烈的陽光也漸漸柔和下來,帷幕遮掩的奢華宮室漸漸變得幽暗。

  皇帝甩袖離去。

  又是良久,最後一抹血紅的夕陽透過帷幕的縫隙形成一線血紅,幽幽然落在錦衣浴血的溫珩身上,他僵硬地直起身體,夕陽的光芒映著血光,照亮他艷麗唇角那詭譎的笑意。

  ——

  長安的百姓都不相信寬仁的太子會造反,就在他們看見街頭巷裡的檄文之時,都毫不猶豫地選擇追隨太子,懲奸討逆,安國定朝,謝太子將武庫的兵器分發下去,又釋放了關押在牢獄的刑徒,宣布平叛過後,罪無論大小,悉數赦免。

  可是長安的官員卻並不這樣想,謝太子雖然是太子,可他終究只是太子,他的上面還有皇帝,今皇帝未死,太子就不會是皇帝。<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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