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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總做事穩妥精明,護起老闆來更是周全,口號說來就來。帶了個頭,會議室里其它中層們也緊接著表了遍忠心,我與 Debra 是外人,只好尷尬地干坐著。方總的臉色放鬆了不少,又道:「今天在做的各位都是整個項目的核心人員,大家為了一件事,一個目標坐在這裡,是一條船的人。我先定個調子,我們這條船,是條破冰船,外頭的流言也好,官司也好,都是衝著整個退市重組項目來的。咱們咬著牙,把他們都碾過去。退市的流程不要松,要加緊,該簽的協議趕緊簽,該做的讓利也不要心疼錢。這就要辛苦 Debra 的團隊了。同樣,國內準備 IPO 的事也加把火,紅樓有問題,就重新找合作夥伴,找個乾淨的殼有什麼難的。」方總一口氣把話說完,氣都沒喘一口,他想了想,又直了直背部,道,「調子定完了,再給大家吃顆定心丸。你們知道我在美國的官司還懸在那,指不定老美的普利斯哪天還得找我。我也簽好預案了,要是我有一天沒辦法在這裡主持工作,天揚就全權交給劉總拍板。這個項目不到它成功的那一天,絕不會停!」

  劉總忙不迭地又表了一番忠心。

  從天揚出來,我跟 Debra 直抱怨心累,又道:「天揚這次火力全開了,我倒真不明白,紅樓是前期早就談好的合作者,占股比例和分紅方式也磨了數次才定下來。一旦 IPO 成功,那就是母雞變鳳凰的翻身。就算不想合作了,那就走人好了,真有必要在背地裡坑人嗎?」

  Debra 的反應比我平靜得多,側著頭想了想,感慨道:「從前總說資本家多麼貪婪,卻沒有人說資本有多麼噬血。說起來天揚也不容易,當年方晉華白手起家,從縣城的圍欄GG開始做起,積累了第一批客戶,也算是站在了風口上,不到十年的功夫就在華爾街敲了鍾。敲鐘容易,賺美金難。這些年,他們被惡意做空了多少次,忍不了才想到回國。可資本又豈會讓你利利索索地走,來明的就搞訴訟,玩陰的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你問我紅樓有沒有必要這麼做,我回答不了你。依我看來,只要有利益差,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她又輕輕嘆道,「你看這些聰明人,天揚全體還有你我,在這裡殫精竭慮地算計著,說到底最終也就是表現成股價上的一個小數點,巨大的利益面前,人們都成了奴隸了,哪裡還談得上別的什麼。」

  我點點頭,聳了聳身體,只覺得心口像裂開了一個空洞般,涼風颼颼地往裡灌,道:「我現在覺得當 Boss 可真難呀,而且還很危險,說不定哪天就被人設計陷害了。」

  Debra 像看白痴一樣看著我,冷笑道:「我倒覺得他們挺安全的,真的出了事,別人總會看在錢的面子上,幫他們收拾局面。倒是普通人,一旦出了一丁點兒問題,連辯解的機會都不見得有。」

  我的脊樑涔出一層冷汗,苦笑道:「Debra,你說這話的語氣真像我師父。」

  提到李睿,Debra 頓了頓,繼而笑道:「可不是嘛,律師整天跟麻煩打交道,干久了,對危險的敏感性就會變得異常高。再久點,就會變成李睿那樣的被迫害妄想症。」

  我把頭點得跟雞啄米似的,連連表示 Debra 的定義很中肯。轉過頭,車窗外是藍底的天空,飄浮著幾朵淺灰色的雲,雲很低,雨零星,像是從空中費力擠落的一般。我想到上次在美國分開後,已經快有一周的時間未與李睿聯繫上,心裡的擔憂之意便如冬日裡乍放的梅花一般,戚戚凜凜,無計可消除。

  第九章

  春節之後,身邊的一切很快便回到了先前的節奏上。從新聞里得知,美國檢方放棄起訴方晉華性侵,媒體猜測應當是雙方當事人達成了和解。一個月後,天揚在美國集體訴訟也以雙方協商的方式結束,從美股退市的流程再無障礙。

  李睿在美國待得起勁,索性將這數年來的年假一併休了。這麼一來,所里大小事務又落到了 Debra 一人身上,她比從前更忙,做事也更加挑剔。每天所里都有被她罵哭的年輕律師,不分男女。我們背地裡也不再叫她女魔頭,而直接將她封了神,稱為一代魔神。

  轉眼到了梅雨季節,悶熱潮濕的氣候就算同時開著空調和抽濕機都難以消除那渾身粘膩的悶熱感。我坐在辦公桌前,一份簡單的報告屢改屢錯,煩躁得就差抓耳擾腮了。偏偏門外嬉鬧喧叫的聲響不斷,吵得我愈發覺得耳根子疼。

  我推門出去,只見在屋外的花園裡,幾個新入所的年輕同事正在拿著水桶和手機在玩時下風靡的冰桶遊戲。遊戲的規則很簡單,受邀參加挑戰的人澆一桶冰水在自己身上,並拍下視頻上傳到社交網絡,然後再點名邀請 3 人繼續接力。被點名的人如果要是 24 小時之內沒有完成這個任務,就需要向 ALS(漸凍症)協會捐款 100 美元。一個女同事被整桶的冰水淋得透濕,邊跳邊笑著喊道:「天啊!好冷好冷!誰給我放這麼多冰塊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實在是太冷了。」

  我靜靜地看著他們追逐打鬧著,心想遊戲設計的初衷是為了讓人們感受到漸凍症患者逐漸失去行動能力的痛苦,如今都快變成快樂的潑水節了。這般想著,心裡的不痛快遇上身上的燥熱,只覺得自己快要變成即將噴發的火山口了。於是,我走到他們擺放的幾個冰水桶面前,嘩啦一聲,將整整一桶冰水澆在自己身上,從頭髮到鞋底都淋了個透濕。想了想,我又拎起一桶冰水,又是嘩啦一聲,這次除了渾身上下水淋淋之外,還有一股透徹骨髓的寒意自腳跟冒了上來。呵呵。滿臉是水的我嗤笑了兩聲,又拎起第三桶澆了下來。

  幾個年輕的同事在旁邊看得眼睛發直,離的近那個男同事支吾了半天,「唐律……剛沒拍啊,你這不是白倒了麼?」

  我毫不在意地甩了甩髮絲上不斷滴落的水珠,正要伸手去拿干毛巾,卻見在不遠的地方,李睿拄著一根拐杖,目光定定落在我身上。

  「你究竟被多少人點名了,要連澆三桶這麼慘?」李睿皺著眉頭說道。

  「我犯困的厲害,這下好了,提神了。」陡然看見他,我高興極了,眼淚都偷偷順著臉上的水流下來。我用毛巾擦了擦,目光卻留在了他的腿上。

  「跟老同學去攀岩,玩過頭了,摔了下來。在床上養了兩個月才能下床,人都躺瘦了。」他靜靜地看著我,緩緩地說道,「去換身衣服吧,跟我去參加個會。」

  「什麼會?一回來就工作呀。」我一面用毛巾絞乾髮絲上的水,一面跟著他追問道。

  「天揚的內部會,Debra 不方便出席,把這事推我身上了。你跟我去長見識吧。」李睿依舊是那副笑意淺淺的模樣。

  「長什麼見識?」我好奇道。

  「去看看聰明人是怎麼玩遊戲的。」

  我愕然。

  還是上次那間會議室,進門前的檢查工作卻嚴密了許多。我們不僅交出了所有的電子產品,就連一張紙都不讓帶進去。

  「真是不好意思,李律師,您這根拐杖也得過一遍安檢機。」姚助理客氣地說道。

  這樣的陣仗,會議的機密性一定非常高。我坐在李睿旁邊,打量四周,果然參會的人不多,除了方總、劉總之外,就僅限於天揚集團的幾個高層,執行層面的領導一個都沒來。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剛穩定好心跳,劉總便開始說話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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