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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鶴年岔開話頭:「師父呢?怎麼不見他,捨得離開這裡了?」

  「哪裡捨得,他在三樓呢。」姜皖回答,「他前面還出去砍了點木頭,說是要給姜王做個靈牌,以後就在這裡供奉著,讓他多吃點香火,師父是打定主意,把這裡做咱們的家了,不准把一樓客廳弄得像靈堂一樣,什麼符啊劍啊,都往三樓放著。」

  陳鶴年點頭:「那晚上吃什麼?」

  「餃子。」左賀起身,「我去把師叔叫下來,他說,今天下午咱們要一起包餃子的,明天就是新年了,必須要吃碗熱乎的餃子麵湯。」

  陳鶴年早忘了日子:「來得及麼?」

  姜皖說:「七雙手,當然來得及。」

  四人三邪,湊夠七雙手。

  鏡中鬼看著自己被麵粉髒了的衣袖,頓時叫道:「死了還要給你們當牛做馬,還有沒有天理啊!」

  「只有房頂,你叫天也不會應的。」周羨之也拿麵團沒辦法,正煩著:「再抱怨,我就把你送回南派,你想去那裡幹活兒?」

  鏡中鬼慫了,縮起肩膀,「我還是更喜歡在主人身邊。」那南派沒日沒夜審判人心,它一想就要吐,於是諂媚地看向陳鶴年,但又被於林嚇得一哆嗦。

  「我還是要把它贖回去的。」左賀揉著麵團,順帶看了眼慘白受驚的鏡中鬼,「前幾個月的工錢一共六千,我已經放到鏡子裡了。」

  陳鶴年聽了,忍不住問:「你們南派那麼有錢,下山歷練的子弟,一年不超過十位,你工錢怎麼這麼少?」

  左賀搖頭:「山門自有安排,弟子不會過問。」

  一說完,就傳來大笑。

  只有一個人笑,他笑得抽筋,彎下了腰,嘴一張,還拍著手,又滑稽又莫名其妙的,連桌子上的澱粉都給拍飛了。

  周羨之笑得停不住,陳鶴年都懷疑這是不是他不想幹活兒使出來的陰招,沒忍住,過去踹了他一腳。

  周羨之屁股上留下了一個白腳印,他笑夠了,才湊到陳鶴年耳邊,悄聲說,「別提了,他就是個冤大頭,被他那個貪心師父給抽走了百分之九十的錢,去買名酒去了。」

  陳鶴年聽笑了,但一笑完就瞪著周羨之,「你們果然一個德行。」他看上去有些生氣,拿起擀麵杖就丟到周羨之臉上,「你自己擀八十個餃子皮,別想偷懶。」周羨之臉僵住了,笑不出來了。

  擀皮弄餡,花了三個時辰,只有左賀一人會正兒八經的用廚具,準備好了材料才開始包,做會兒歇會兒,丑的怪的,五花八門,忙完的時候天黑了個徹底,餓了就提前把餃子下了。

  小白吃了生肉餃子,還畫了符把熟餃子燒給了鏡中鬼,誰也沒落下,吃完了,他們去了樓頂,系好圍巾把下顎藏起來,雙手埋在口袋裡,隔著玻璃窗能將外面的天與地瞧得清清楚楚。

  十二點,一跨年,天上就炸開了焰火,鮮紅的,橙黃色,轉瞬即逝留下片刻的絢麗光彩。

  周羨之笑道:「新年好哇。」

  「新年好。」

  他們齊聲回應。

  這個冬天,沒有從前那樣寒冷。

  元旦一過,等到小年,除夕夜,鬼魂也不敢在這段時間冒頭,他們想幹活兒也沒機會,都在新家裡歇息,能做的事情也很多,左賀準備隆重的年夜飯,周羨之要去祭拜祖宗,姜皖打掃衛生,陳鶴年則裁剪紅紙,寫對聯。

  陳鶴年和於林的關係已不是秘密,左賀也是後來才正確定義了陳鶴年於林二人的關係,這讓他無法再正視有錯誤的那段史料,周羨之接受最快最良好,他笑眯眯地指著兩人中間的紅線說,自己早算出那是一條姻緣線。

  於林用手寫了兩個毛筆字,不滿意就將紙揉成團直接燒了,還是得由陳鶴年來下筆。

  陳鶴年說:「我的筆法不如從前了,你的還是一樣丑,怎麼,批閱文書還沒有鍛鍊好你的書法?」

  於林說:「直到我看到堆成山的奏摺時,我才更能體會你的辛苦,那些被地方朝廷養著的官員,有的,甚至連吃了什麼,得了什麼好東西也要寫在奏摺上,看那些沒用的東西,實在是苦矣。」

  陳鶴年笑了,他拖著那隻握筆的手,沾了墨,穩穩地提筆落紙,寫上一次就找回了感覺,顯出一副古朝文人的風韻來。

  於林只是看著,他注視著陳鶴年的沒有打攪,直到他寫完為止。

  「寫了什麼?我來瞧瞧。」姜皖也走過來,墨還沒幹,她就蹲下來看,念出來:「昭昭如願,歲歲安瀾。」

  念完,縮起脖子有些嫌棄地說:「哪家人會這樣寫春節對聯的?你們也太膩歪了,省省,我都看膩了。」

  「你買了一本書。」於林抬起眼睛,聲音頗厲:「污穢不堪,難以啟齒,竟然給到你兄長手裡,玷污他的眼睛。」

  那是幾天前的事,姜皖是為了陳鶴年在床上也握著主動權,才大老遠的去收集了一本同性戀的春宮圖合集交到了她哥的手裡

  把這事拿出來問責,她可不認。

  「呦。」她哼了聲:「這還沒進門呢,就先管起小姑子來,你未免也太著急了吧?我哥的婚事,我還沒有一點話語權了?」

  「以後,我是該叫你什麼呢?哥夫?」

  「可以。」於林應了。

  「我呸!」姜皖說:「你答應得倒是快。」

  於林深黑的眼珠一轉,難以察覺的嘴角牽起了細微的弧度,他明顯被取悅到了,是笑著的。

  陳鶴年也笑了,他咳嗽一聲:「都別嗆了,去洗洗手端菜。」

  人都齊了,碗筷也都擺好,眾人起先站著,年夜飯有個規矩,得先由故去的長輩先動筷,一碗米飯插上筷子,擺在飯桌上,不缺椅子,心裡默念自己長輩的稱謂,就算吃過了。

  周羨之拿了酒,酒足飯飽,他醉醺醺地倚靠在椅子上。

  陳鶴年喝的茶,除夕夜守到十二點,他們才各自回屋。

  新年自會許下新願望,只是說出來就不靈驗了,可於林是鬼,鬼便不用遵循人的那套玄學定律不是?

  所以,在夜深人靜之中,這在黑暗裡叱吒風雲的鬼魅,貼著陳鶴年的後背,在他耳邊說:「陳鶴年,會長命百歲。」

  第86章 鬧鬼 其實是鬧人。

  年後, 周羨之就不見人影,還把小白和鏡子一併帶走了,據說是以前的老熟人把他叫過去做事, 干他們這行的年紀一大還在人間走呢,基本就是給人靈堂里當法師的,干點便宜又安全的活兒養活一把老骨頭。

  南派出資供養於林,陳鶴年也不用愁吃穿,捉鬼除邪的活兒他不接,也就在初二時和姜皖去了一趟天陰派看望姜族後人。

  如今她們已能正常生活,陳鶴年他們也沒別的需要記掛著的,但是左賀不行,他還有師門的歷練任務在身, 他要一走,屋子空了,家裡也沒人擅長做飯。

  左賀削尖了木劍,收拾好包袱,正要出門,客廳里的陳鶴年就放下了果盤。

  「是遠門?去哪兒?」

  「黃東省。」 左賀回道。

  「你也去這兒?」

  「不是和師叔一起的。」左賀說得極快,「我兩個小時前出去買菜,遇見了一個人,他告訴我遠方的親戚撞了邪, 塞給我兩千塊錢還有一個地址,拜託我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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