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左賀叫他不要緊張:「只是讓周師叔留下陪他住七天,無論平日如何相處,師父總是會想念徒弟的,不是麼?」

  陳鶴年沉默後回道:「徒弟,同樣會思念師父。」

  周羨之是否對南派有怨,只有他知道。

  但當周羨之出現在他眼前時,陳鶴年就體會到之前的心底沒有湧出來的思念。

  陳鶴年先鬆開抱住他的手,問:「我們什麼時候下山?」

  「明日。」周羨之回,「坐飛機很快的。」

  他還笑嘻嘻地將腦袋往陶罐里探了探,「我聽說飯師父給你們做魚湯了?」但他看見是空的頓時心痛不已:「師父也很累的,下次吃好吃的,記得要給師父留一碗,曉得麼?」

  「曉得了。」陳鶴年回。

  「什麼?」周羨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詫異地說:「真的?」

  「真的。」

  「哎呀,你真是我徒弟啊?」周羨之眼神一下變了,他狐疑地目光在他身上打轉:「別是哪個墳頭的鬼套了皮,調包了吧?」

  周羨之伸出手來,想去扯他的臉。

  陳鶴年毫不客氣地將他摸過來的手打掉。

  「滾。」

  他聲音還是一樣的冷漠。

  第82章 親吻 他說:「你知道麼?那一夜,我也……

  哪有什麼厲聲厲色危險至極的鬼王呢?不過是個可憐蛋倒霉蟲罷了。

  陳鶴年在上飛機前是這樣對永建師父說的, 無論碰上誰,都是這幅說辭。

  他抬著眼睛對人說話,眼中那點光亮凝聚在最墨黑的中央, 就會顯得無辜可憐,可他開口時嘴唇又是翹著的,好像一背過身去,就會得意地笑起來。

  周羨之帶著幾人拜別了南派,然後乘飛機離開了這座大山,他們可以走,卻不能走太遠,原先的店子回不去了,南派送了他們一座房子, 說是得有配得上姜武文王的住處,正在南派主山近省。

  那是一棟別墅,離市區還有些距離,下了飛機就有專車接送,陳鶴年看見了別墅的全貌,南派也夠闊綽,一進大門,是草地水池,占地很廣, 別墅有三層樓,白色粉飾精緻的瓷磚, 被太陽一照還發著光,是棟新房子。

  陳鶴年就說:「住進來,可就是咱們的了。」

  「當然是你們的。」左賀肩膀上還提著陳鶴年的東西,他走在後頭, 「這裡在早些年前就布下了四靈風水陣,玄武、白虎、朱雀、青龍的青石像分別設在天南地北四方位,別墅就處於風水中心,是祖師爺特意安排的,此陣不能傷了姜王,卻可以消磨鬼魂身上戾氣。」

  「鬼的存在本身便是怨恨與執念,你應該也能看出來,他身上也有戾氣,隱而不發,不過是因為他本身就是鬼中王者,野獸中的人類,心智可以由自己操控罷了。」

  他一講出來,姜皖噗呲一下笑了,周羨之更是瞪大著眼睛看向他。

  「好小子,年輕就是好哇。」

  周羨之搖著頭感嘆,不知是夸還是罵。

  左賀年輕敢說,不但明面上講了,還是在正主背後大聲講的。

  於林沒有反應,他聽得見但未必在意,頭沒扭,手沒動,依然打著傘,安靜地走在陳鶴年身邊。

  陳鶴年回話:「消除鬼戾氣最好的方法,是幫他完成生前未盡的遺憾,發泄仇恨,而不是靠什麼法陣。」

  左賀便問:「能讓姜王記掛的事,我們還有機會解決麼?」

  姜皖聽了,去問於林:「你權力和名聲都得到了,還有什麼是你覺得遺憾的?」

  這一問,讓於林頓住腳,那傘邊緣飄下的雪粒子依然緩慢,他眼睛瞥過來。

  「喝酒。」

  他說。

  「喝酒?喝酒好哇!」周羨之立即應了,他摸著鬍子笑出褶子,「烈酒澆憂愁,清風散煩憂。」

  「想喝什麼酒?」

  於林回:「太禧白。」

  太禧白三字說出來,陳鶴年和姜皖就聽懂了。

  「我去買!我這就去買!」周羨之激動得跳腳,邁出腿就要往外沖,不忘回頭給左賀使了眼色,「等著!晚上我就把好酒帶回來,賢侄,你去弄幾個下酒菜,咱們大家晚上可以好好喝上一壺!」

  「冰箱裡應該有菜。」左賀點頭:「我去看看。」

  他起身了,陳鶴年也動了,他觀摩著別墅里的空間,爬上樓梯,「先去挑自己的房間吧,先到先得。」

  家務事不難,在屋子裡刮一股陰風,就徹底乾淨了 。

  於林想喝酒,但在飯桌上卻一口未動,他坐在席中,低著頭,像在沉思,沒人催他喝酒,他注視著玻璃窗外,見盤裡的菜快吃盡了,就站起身。

  別墅外有一處亭子,於林默默走了去。

  月末時,天上的亮牙兒也變圓了,周羨之往外邊瞥了一眼,對陳鶴年說:「去吧。」

  陳鶴年起身,朝於林走了去。

  他的心愿不在酒,而在人。

  姜皖提著酒壺和碗走過來,一併放在亭子邊緣的長條椅上。

  於林沒有倒酒,先問陳鶴年:「你想飲酒麼?」他這時的神情仿佛輕鬆了:「你一直都不喜飲酒,除非是有大好的喜事。」

  「倒吧。」陳鶴年說:「如今重聚不正是大喜事?」

  他開口了,於林才拿起酒壺。

  陳鶴年在旁看著,酒剛倒半碗他就伸出手抬起於林壓下的手背:「夠了。」

  「我知曉。」於林說。

  他說得篤定,料想到陳鶴年會阻止一般。

  兩人對上眼,陳鶴年回過神來,他離了於林的手,握住酒碗,舉到臉前。

  於林當然知道陳鶴年的習慣,但他更想等著陳鶴年伸手開口,只是些不經意間的小動作,有心者便會滿足。

  姜皖拿起酒碗,遞過來:「給我滿上。」

  酒碗撞上,於林與姜皖一碗酒水飲盡,前者面無表情,後者暢快淋漓。

  陳鶴年先小嘗一口,這酒水嘗起來並不辛辣,接著再將半碗飲盡,酒意是過些時間才湧出不來,黃昏最後一片彩霞落在了他的臉上,微微泛紅,卻無醉意。

  「你能嘗到酒味兒麼?」陳鶴年問他。

  「不比從前。」於林回答,他人鬼合一,對人間百味兒都無感受,至多,能聞見人味兒,鮮血才是美酒,能讓他沉醉。

  白酒一杯,嘗不出什麼,品的,只是過往時光罷了。

  姜皖笑著問他:「那你心中遺憾可解?」

  「錯過便是錯過,再喝酒我也嘗不到從前滋味。」於林說:「現在很好,足夠好。」

  說得坦蕩,卻並非釋然,陳鶴年目光移到他臉上:「是麼?你已經滿足了?」

  於林說:「今夜,我很高興。」

  陳鶴年卻笑吟吟地說:「沒準你能更高興。」

  三人再回到客廳里,桌子上的餐盤已經收拾掉,只剩酒壺和酒碗。

  「來來來,再比一次!」周羨之一瞧見姜皖,兩眼冒光,姜皖拉開椅子坐下,面前的酒碗就滿上了 ,左賀正從廚房中走出來,「還要喝?」

  周羨之已經喝過一壺。

  姜皖笑道:「最多三碗,我可沒從前厲害了。」

  「那就三碗!」周羨之應了,二人碰碗。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