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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雨生猛地趴下去,貼緊神像頭頂,確認了不是自己幻聽。

  「叩——」

  心跳瞬間加速,林雨生整個人頭頂發麻,他的嗓子已經無法大叫出聲,只能激動地揮舞著雙手示意其他人。

  「讓他們來!」楊柏把他拉起來,解釋道:「他們專業,我們在一旁等!」

  還活著……

  林雨生任由楊柏將他拉到一邊去和老林井莊站在一處,他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還活著,還活著……

  救援隊有條不紊地放慢了速度,爭取不造成二次傷害將人挖出來,隨著一鏟又一鏟的土石被丟到一旁,神像的頭部完全露了出來。

  「有人!」隊伍里最近的人突然大叫出聲:「兩個人!」

  林雨生一顆心猛地提起,腳步不由自主地想過去,被楊柏拉住了,「再等等。」

  越挖越深,挖到神像肩膀時,救援隊才發現神像是斜卡在一個門角,形成了一個三角形的小空間,所以才沒有被土石淹沒。

  「一二三!推!」

  神像連帶著半截腰高的土被推開,所有人這才看清被埋兩人的姿勢。

  年輕的男人雙手撐著已經斷了一半的木牆,背後抵著神像,為懷裡的中年女人儘可能地留出了空間。

  「快快快!拉出來!」

  隔著救援隊人員的肩膀,林雨生看見了永生難忘的一幕。

  仲陽夏姿勢僵硬地被抬出來,他懷裡的阿媽還虛弱睜著眼。

  看見林雨生的一瞬間,林阿媽淚流如注,揮揮手顫抖地指著仲陽夏。

  林雨生的視線又緩緩地落到仲陽夏身上,耳朵里嗡嗡響,整個人釘在原地。

  他從未看過這樣的仲陽夏,倘若不是知道這是仲陽夏,他根本認不出來。

  滿頭都是泥,根本看不清五官,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膚都發白腫脹,又沾著黃黑色的泥土,手上和腳上還黏有暗紅色液體,刺眼又血腥。

  救援人員連忙給仲陽夏清理口鼻做搶救,而林雨生立在原地,只覺一陣天旋地轉,竟是什麼動作都做不了了,眼前的畫面和多年前父親屍體的記憶重疊。

  林雨生渾身發冷、像是被人丟進千里冰窟,生不如死。

  「瞳孔大了!」

  有人這麼喊。

  林雨生聽見楊柏很是慌亂的聲音,「快快快,再按!再按!」

  誰死了?林雨生身體搖晃了兩下。

  仲陽夏死了。

  仲陽夏怎麼會死呢?

  作者有話說:

  仲:麻,我好像有點死了。

  狌狌:戴耳機聽dj動次打次動次打次…

  第92章

  在一片混沌之中,林阿媽虛弱的聲音將林雨生喚醒。

  「去看看他,看看他,生生……」

  林雨生猛吸一口氣,將所有的恐懼與不安都吸入胸膛,隨後踉蹌著奔跑過去,救援人員還在按在仲陽夏的胸口。

  原來做心肺復甦時胸口竟然能被按凹下去那麼多,仿佛能聽見骨裂的聲響,那聲音如同鋒利的刀刃,也切割著林雨生的心,他不忍多看,轉而握住仲陽夏已經冰冷的手。

  一開口,嗓音像是破了的鑼。

  「仲陽夏,是我,我聲音壞了,你聽得出來嗎?」

  林雨生低頭俯下身,靠近仲陽夏的耳朵,害怕聲音被風吹散,無法傳達。

  「不是要追我,怎麼能死呢?」

  「我騙你的!」

  「剛離開你的時候,怕你來找我,你真的不來,我又覺得空落落的,你居然真的不來了?可是你真的來了,我又覺得不想你來,你來與不來我都難受。」

  一開始怕你來,怕看見你,每天出門都在想像某個街角你會不會就站在那裡看著我下一秒就會衝到我面前。

  過了幾個月,又開始懷疑你為什麼不來,是不是又在為我準備另一個牢籠?再過了一段時間又會想,你好像是真的不來了,你說的話也只是說說而已,這不像你呀。

  如果你不來就不來吧,我樂得清靜。我想我本來就不愛你了,就這麼永不相見挺好的,可是我又有點失落,「原來就真的這麼結束了嗎?」偶爾會有這樣的想法。

  「可一年之後你突然出現在我眼前,我好生氣,你竟然真的敢來,竟然真的來了……」

  愛不能不敢不想愛,恨卻又不真不重不願恨。

  人類的情感如此複雜痛苦。

  「你醒醒,我不倔了,不彆扭了。」

  「花開了,我不走,永遠不走……」

  林雨生絮絮叨叨地說著,哭著,一下一下地親吻仲陽夏沾滿泥土的手指,「我怎麼可能不喜歡你,我只是把對你的愛打包起來放在角落裡,時間長了落灰了,拍拍乾淨,它還是一樣的多、一樣的新、一樣的深。」

  「別丟下我,我原本不怕一個人的,我習慣了,可是你來了。」

  林雨生摸著仲陽夏的眼睛,去親吻他的喉結,嘴唇觸碰到一片冰冷,他顫抖著說:「我害怕。」

  「我愛你,仲陽夏,所以……別死。」

  咚咚——咚咚——

  天色徹底黑盡,但林雨生的世界緩緩亮起了微弱的光。

  「心跳!是心跳!」

  「太好了!!」楊柏猛拍自己腦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忍不住又爆了粗口,「操啊……」

  *

  兩天後。

  到了探視時間,林雨生穿好隔離衣,進入ICU。

  那天勉強搶回仲陽夏半條命,在醫院裡經過初步的救治之後,楊柏立刻安排私人飛機載著人轉到了Z市最好的醫院。

  此刻仲陽夏渾身插滿了管子,安靜地睡著,胸膛隨著呼吸緩緩起伏。

  林雨生坐在病床旁邊,伸出手輕輕地撫摸仲陽夏遍布疤痕的左手,那上頭留有三個煙疤,聽楊柏說,是仲陽夏每次努力控制自己不發瘋時燙的。

  曾經可以做手模的漂亮的手啊,林雨生一一撫過那些傷痕,眼眶發酸。

  仲陽夏病了,這樣高傲的人居然得了分離焦慮症,可是他真的有好好接受治療,那一年裡他吃了多少苦,一個人扛過多少黑夜,才終於達到條件,允許自己能出現在林雨生面前。

  半小時的時間飛快消逝,林雨生全程只是靜靜地看著仲陽夏,沒有說話。離開ICU後他進入另一個普通病房,林阿媽正在吃飯。

  林雨生站在門口停留了一小會兒,仔細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原來阿媽已經有了絲絲白髮,眼角也添了皺紋。

  「阿媽。」

  林阿媽抬頭,看見林雨生立刻停下了筷子,抬手招呼,「生生,過來。」

  林雨生走過來,林阿媽給他盛了一碗飯,「陪我吃點,你這兩天都沒好好吃飯。」

  林雨生坐下搖搖頭,聲音還很沙啞,「我吃不下。」

  「你吃,我跟你說當時他留下的話。」林阿媽將筷子遞給林雨生。

  眉心一跳,林雨生緩緩吸了口氣,拿起筷子勉強吃了幾口,是家裡阿姨做的熟悉味道。

  與此同時,林阿媽也緩緩講起了被埋的那幾個小時。

  「轟隆一聲,來不及跑,他讓我蹲下去抱住頭,他奮力抬起關靈神抵在牆上。」

  僅僅過了兩秒,一陣天崩地裂,無數的石土從天而降,將他們深深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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