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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惜蘭園內,一隊文仆手持冠冕禮帶、太祀正服垂首走過廊下。今日主家正式傳禮,太祀接命主持祭拜大典。

  前院處,管事垂首接下太祀的召令,心中的大石至此才放下,既然家主肯傳禮,那麼此事便當該如主上所言,歸落於「以大局為重」。

  他看了看前庭僕從垂首而過的場景,不由鬆了口氣。今日一早,青山軍的人便離了府,這府中一連多日的沉悶終是得以舒展了。

  太祀的寶駕很快候在了府門之外,內侍垂首恭候,亦如往常。

  管家吩咐著眾人按禮制恭迎,未久便見老者身著太祀長服款步走了出來,玄金二色彰顯著太祀首席長老的尊貴。

  管事正垂首間,卻見一名青衣男子匆匆自府門之外趕了進來,他踏過太祀內侍恭迎的正道,在輝煌的天光下踩出一片雜色來。

  男子是惜蘭園的探子,本不該這般沒規矩,但事出緊急,他也顧不得了。

  他快步走到管事身邊,低語了幾句,瞬間便見管事神色大變。

  老者微蹙著眉頭看向二人,隨即便見管事匆匆走了過來,他看了看府門口迎候的內侍,對大長老道:

  「主上,慶芳院派上山的女子被直接發放了,莊氏那邊依舊未見去的人歸府……」

  「今日一早,裴相衣的藥侍帶著新鮮的藥材去了祖宅那邊,對外是說老夫人身子不太爽利,但那藥卻是滋補陽氣所用,絕非老夫人用藥。」

  得聞這兩句,老者眉間蹙得更緊了些。

  「我們的人看到,今日一早五長老是被青山軍押著離開宅邸的。」

  管事頓了頓,話語間滿是懇切。

  「主上,莊氏那女娘怕是下了狠手,家主這是要秋後算帳,去不得啊。」

  老者定靜地聽完管事的話,沉默了良久,就這般站在太祀迎接的隊伍之前,如大風颳不動的山石,他身後的不遠處便是惜蘭園那一片花田,時而能問道幽幽的沁香,他的前方是天光灑了一地的青石路和那高闊的門庭。

  此刻那些候著的人為他太祀大長老的身份而彎腰垂首,那是裴氏賦予他的榮光。裴氏面對天下人執禮,他不可缺席,更不能壞了祖制。

  良久,老者深呼了一口氣,他理了理衣袖,而後甩手走向了迎接的內侍,由得眾人簇擁著上了寶駕,往明山而去。

  第三百一十八章 南傳祭禮

  山嵐罩群峰,久彌不散,待東風刺破濃霧,迎初日高懸,灑金芒於草木之間。

  靄山天門道,這裡是當年南傳禮法最終的地點,天門之後,深谷之中,便是當年先聖埋骨之地。千步台階通往一線天門之處,每一步石階之上都鐫刻著先聖南傳禮法的事跡,後人登天門為禮敬先輩,不敢踩踏先人偉業,又另修旁道。

  裴氏執禮之處正是天門道之上。

  一線天門似一隻巨大的瞳眸,直視著來人。當年曾有一個老道自稱懸壺道人,他來到這天門道,觀那巨石做眼,洋洋灑灑寫下過一篇《道天門》論,他將此處比作登仙之路,寫出了「三不登」的言論。

  其言,無德之人不得登天門、無才之人不得登天門,無才亦無德之人縱使遠觀也亦是褻瀆。

  這篇《道天門》中敘述了不少上古傳說,將天門道寫得玄妙至極,一時在民間傳論甚廣,自那之後,不少文士雖嚮往天門道,但卻自認才德不顯,只敢遠觀,而少有登道之人。

  此次裴氏南傳祭禮向天下文士開放,對不少人而言,便是一朝心中聖地。

  南傳祭禮之始,裴氏十二位雋秀的子弟著文士服,手捧當年先祖南傳的十二古卷,在眾人的注視之下,自天門道登一線天門。

  天門之上,一人身著萬古文淵服立於一線天門之下,長谷的風揚起他幾縷碎發,他亦帶著白玉的面具,目光卻是遠眺著天門外那萬古長青之地,溫潤的眉眼似盛滿了慈悲。

  阿笙與裴氏眾人一同立於天門道旁就近觀禮,她今日一襲明月別枝服站得筆直。不同於旁人被此刻祭禮的宏大所折服,她只是遙遙地看著那人迎風而立的身影,眉眼微微蹙起。

  他身子尚未恢復,卻讓族醫強行施針,才能有今日獨立於天門之下的力氣。

  鐘鼓之聲自山中響起,太祀長老們手持金銅古卷,於長階之上禮拜天下文士,而後啟樂禮,宣先祖訓教。三十六名傳禮之人各於天門道三方岔道之上,為觀禮眾人同宣教言。

  千步階之下,民社文士有幸尋了個好位置,可細細觀摩這一場盛典,甚至有人將筆墨帶至此處,欲將此景快速記於紙張之上。

  那執筆之人探身瞅了瞅步道上首,上面的人他到底是只能看個大概,不由嘆了口氣,而後看向一旁的聶起,為了參與裴氏這場盛宴,聶起可是不惜裝病,才從文史閣告了假來此。

  「聶兄,聽聞你今日在看當年九公子所作的文章?」

  聞此,聶起點了點頭。裴氏這位九公子名揚天下之時,他卻認為此人年紀尚輕,不過憑藉家門之光才得眾人讚譽,對其並不感興趣,但近日卻無意間讀到當年裴九公子譯註的大德經典,才發現此人當真有著不俗的才學,遂去找了他當年的一些論著研讀。

  正一讀卻是讓他廢寢忘食多日,也讓他讀出了一點端倪。

  這些年,他將沈自軫奪得甲榜第一的那篇文章研讀了不下百遍,雖然字跡不同、身份不同,但沈大人的言論當中文無貴賤之說居然在裴九公子早年的文章中亦有提及。不僅如此,這二人論事的角度出奇的一致,皆是時人所少有。

  可惜的是,沈自軫少有文章留存,因此他無法窺得更多。

  先有帝京請宗親王解救眾文士,後有平南學考助眾人平反。帝京之事得宗親王認可,是承沈自軫所請,而平南學考之事,他亦懷疑是來自這位沈大人的相助,但沈自軫出身清貧,為官之後相交之人也寥寥可數,如何能讓他國國士為平南學考之事發聲?

  除非「沈自軫」三字乃是他人假用之名。

  但這個想法過於荒謬,聶起不敢斷定,因而得聞裴氏南傳祭禮,便定要親自來確認一番。

  此時,五名內侍分別執一弓四箭垂首走上千步階,弓名為旭日,箭名為追陽,每一把箭上都刻滿了細小的文字,分別刻寫著當年南傳四位先聖的經典之作。

  裴氏射禮將由族內最優秀的子弟執禮,這個念頭一起,聶起當即對旁邊的人道:

  「我再往上去看看。」

  說著也不顧同伴的反應,遂抬步擠了上去。

  五名內侍行得端正卻不緩不急,眾人靜候良久,方見禮器被緩緩呈了上來。

  長階之上,內侍垂首,依次將弓箭呈遞給太祀五名長老,以大長老為首,五名長老帶著弓箭行至天門之下,垂首見禮,而後呈上禮器。

  大長老走近方才看清裴鈺銀絲難掩的發,微微一愣,垂首間卻是蹙緊了眉頭。

  裴鈺端著溫和的神色掃了一眼呈禮的幾人,遂拿起了大長老手中的長弓,與四柄追陽箭一樣,這把旭日弓上鐫刻的是裴氏先祖「為人明德」的祖訓。

  他拿起一支追陽箭,抬弓對向一線天門,緩聲道:<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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