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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忍,你說這位小師叔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啊,這一路走下來,他是半點兒沒幹預啊,就任憑持善往前走,他是看樂子來了?」

  似忍也不知道,但現在除了觀望,他們也沒有其他辦法了,可能很快第十二次輪迴就要來臨了:「繼續看吧,我們的計劃可以等到下一次。」

  聞敘不在意被人跟蹤,跟著持善面見了衰老的大王,以及大王身後的兩位年輕繼任者,確實如傳聞所言,一個眉宇間戾氣叢生,一個溫和寬厚、有容人之量。

  那位大王顯然也在做艱難抉擇,他問及持善,持善雖然沒有直接點名,但態度確實是偏向於後者的。

  至於聞敘,他的身份只是一個武夫,沒人會過問他的意見。

  倒是等兩人從王宮出來後,持善開口問他有何感受,聞敘便直言:「我覺得大王會選擇大公子。」

  持善不解:「為何?明明二公子更為寬厚,於國更為有益?」

  「這二人既然能夠相提並論,必然都有短處,大公子的短處明面上就看得出來,但二公子呢?他若當真那麼好,大王早該選他了,何必如此猶豫不決。」

  「道友果然心思通透,看來我今日進宮,註定是無用功了。」

  果然,老王死去之後,繼位的是那位暴戾的大公子,且因為執政手段粗暴野蠻,很快整個小國陷入了緊張的氛圍之中,持善本來被安撫的情緒,立刻不安起來。

  顯然,持善想要幫扶這個小國重新走上正軌,但他正在猶豫自己的干預是否會加重小國的衰敗,但最後……他還是決定出手。

  他不忍心看到一個尚在襁褓的嬰孩死在面前,於是他出手救下了小孩,並將之撫養長大,最終小孩成為了國家的新王。

  「……他真是看樂子來了,半點兒不去改變,就是看一遍曾經發生過的事?接下來,是不是就是持善被刺,然後心魔決醒了?」

  說起來,他們好像都沒見過既定命運之中,溫持善是如何心魔叢生的,似忍也沒見過。

  「看下去吧。」

  聞敘確實從一澄法師口中聽說過這個故事,但親眼看見和耳朵聽到果然還是有區別的,他人的敘述又怎麼可能比得上親眼見證呢,彼時的持善確實是一片赤誠,可也因此這片赤誠太過純粹,反而生了心魔。

  並不是這個小國覆滅才讓溫持善心魔叢生,而是剛好在心魔即將出現的節點上遇上了,以這人的心性,不是小國覆滅,也會有其他的煩心事引誘心魔出現。

  什么小國危機解除後,心魔就不會出現,這只是他人傲慢的推導而已,對溫持善這個人而言,這件事恐怕只是壓倒心魔的最後一根稻草。

  某種程度上來講,這個幻境是無解的,因為無論做什麼,到最後心魔終究會出現,這是溫持善的性格決定的,不是繫於一個小國的興衰與否。

  於是,在最後新王即位後、決意刺殺持善的時候,聞敘出手了。

  「其實,如果你想挽大廈之將傾,我有更好的辦法。」

  持善被自己養大的孩子背刺,本來處于震驚和悲傷之中,但聽到這話,他忍不住開口:「什麼辦法?」

  「很簡單,這個王,我來當。」

  「可你又不是……」

  聞敘卻有這個自信,當然他也做得非常好,別說是持善了,就是後頭一堆隱身圍觀的修士都驚愕於這位雍璐山小師叔祖的能幹,就……這麼輕鬆地將小國治理得蒸蒸日上了?你這麼輕鬆,顯得他們很無能啊!

  第404章 特別

  所謂術業有專攻, 論修行修仙界的一眾修士是專業的,但若論治國平天下,八百個似忍拍馬都比不上一個聞敘。除開他曾經擁有天生的帝皇命格外, 更因為他前二十年所習的知識都是治國經世之道。

  且他自幼長於凡人境,歷經凡人之苦,高高在上的修士再如何體察民心,所行之善舉也不過是給予、而非是教民。一時的給予當然可以救急、救窮, 但要真正地藏富於民、安寧太平,只有仁善是完全不夠的。

  別說是後頭圍觀的修士不明白, 就是持善也不明白明明聞道友所做之事算不上全然地光明磊落,可百姓卻能將人擁戴至此,甚至如今國內比他剛來之時還要欣欣向榮幾分。

  「還請聞道友解惑。」

  「很簡單,不知道友有沒有聽過那句話?」聞敘並不覺得自己做成了什麼了不起的事,事實上凡人境許多能臣有他這種武力值,也能扭轉乾坤, 比如被他們從凡人境帶回來的陳鶴直,「慈不掌兵, 義不掌財, 善不為官,仁不從政,治大國若烹小鮮, 講究的是一個度, 對百姓仁善過頭,百姓就會貪得無厭,而若是橫徵暴斂,自然無人擁護。」

  「不過這些都只是流於表面的大道理而已,真正的核心, 持善法師可想到了?」聞敘倏爾一笑,帶著幾分上位者的氣勢,「這世間善惡,本就該張弛有道,無底線的善與惡,不僅會累及他人,更會禍及自身。」

  持善捻著佛珠,眉眼輕輕垂著,叫人看不清他眸中流動的心思,但總歸是不平靜的,畢竟聞敘的話,說得已經相當直白了。

  「這便是你一路跟著我,所見所得嗎?」事至如今,持善依舊沒有忘記對方跟著他的目的。

  聞敘卻並沒有正面回答,若談佛,這個幻境裡佛修多的是,亦不乏佛法高深者,雖然被很多人挖過牆角,但他沒有傲慢到認為自己真有什麼向佛之心,說到底無論是修佛還是修道,最終都是去認清自己的心,本質上來說聞敘覺得沒有區別:「法師這一路走來,見人生活困苦,便會出手相幫,見人落難,便與人分憂,見人失意消沉,還會多番開解,私以為法師所見之事,皆是人間疾苦、世間不平、人之大惡。」

  兩人對立而坐,持善此刻又在撥動手中的佛珠了:「佛修入世,這本就是應該,難道不是嗎?」

  「這話,法師自己信嗎?」反正聞敘是不信的。

  持善語塞,卻不得不承認:「可若並非如此,何為行善、何為解脫?」

  「法師應當從未落魄、失意過吧?」聞敘含著笑,但眼睛裡是沒什麼笑意的,「我幼年顛沛流離,過的生活或許遠不如這些小國的百姓,所以我從未想過有人會來行善渡我、解我憂愁,將希望寄託於別人,是一種非常愚蠢的行為。」

  「……原來是如此嗎?」

  聞敘卻搖頭:「不,法師你沒懂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人反覆咀嚼苦難的時間遠比回憶美好的時間多得多,法師也是如此,不是嗎?」

  就像他,當他被追殺逼至懸崖、被迫跳崖之際,他回憶從前,只覺得人生苦難、無一絲光明,他只看到那些痛苦不堪的過去,似乎人間二十年他的人生無一絲可取之處。

  可事實,當真如此嗎?

  仔細想想也不全然,他至少也有過一些歡喜快樂的時候,只是他當時一葉障目,見山不是山,見水也不是水,後來認識了春舟,春舟實在是個非常神奇的人,哪怕是被靈藥峰的師兄刁難,他也覺得這或許並不是一件壞事。

  這樣的事情發生多了,聞敘就算是再遲鈍也意識到了,他看事情太偏激太片面,哪怕是同樣的東西,在春舟看來是甜,在他看來卻是極端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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