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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物得到了安撫,乖乖地縮成紅痣,棲息在他腳踝的傷口裡。

  片刻後,明慈穿出茂密的樹林,從陡峭的斜坡爬了下去。他腳剛踩到水泥地,遠處傳來一聲暴喝:「喂!你幹什麼呢?」

  明慈扭頭一看,只見有個景區管理員快步走來,指著他氣呼呼地喊:「這麼大的警示牌你沒看見?此處危險,請勿攀爬!」

  「你往前走幾步就是大門,五點半就開門了,好好的山道不走,非要爬野路!」

  明慈低下頭:「對不起。」

  管理員停在他面前,厲聲道:「這樹林裡多危險啊,這麼陡,摔一跤不得了!到時候昏迷了都沒人發現!而且山上還有蛇知不知道?」

  明慈不說話,連連點頭,一副受教的模樣。

  管理員見他態度良好,語氣稍微緩和:「免費景區又不用買門票,想爬山就走修好的山道,不要亂鑽樹林,下回不能這樣了啊。」

  「別害怕,明慈,不用聽他的,」怪物竊竊私語,「我會保護你,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樹林一點都不危險。」

  明慈斂眉垂目,溫順地嗯了聲,在管理員的視線中轉身離開。

  現在是大學集體生活,他很難找到大範圍又沒有監控的隱蔽場所,如果要釋放怪物的原始形態,這片樹林是唯一的選擇。

  他表面溫順聽話,其實心裡已經想好下次過來的時間了。

  明慈回到寢室時,苗念春還沒起床。

  空調開了一夜,房間裡涼颼颼的,苗念春卷著毛絨薄毯躺在床上,睡姿很差,一條腿斜搭在床沿上。

  明慈腳步放慢,輕悄悄地路過,回到自己的位置,將背包放到桌上。

  身上的衣服在樹林裡沾了泥灰,明慈從衣櫃裡拿出白T恤和藍色長褲,輕手輕腳地換了身乾淨衣服。

  隨即他赤腳踩著椅子,微微彎腰,指尖碰觸已經結痂的刮傷,無聲往上一滑,示意紅痣挪挪位置,藏在衣服裡面。

  就在這時,滾輪滑動的聲響由遠及近,兩分鐘前合攏的房門又被打開。

  明慈放下腳,直起身扭頭看去,只見一個戴黑框眼鏡的高個男生拖著行李箱,站在門口看著他。

  兩人目光相碰,男生輪廓分明的臉龐露出一絲笑容:「明慈,果然是你。」

  明慈對這人毫無印象,神情平靜而冷淡。

  男生抬腿走了進來,停在3號床的位置,放下沉重的行李箱。

  「上一次來不及自我介紹,還好又見面了。」他走到明慈面前,伸出手,「我叫秦書亦。」

  明慈不喜歡和別人肢體接觸,沒有跟他握手,而是抬眸看著這張陌生的面孔,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忘了?」秦書亦摘掉眼鏡,俯身靠近,「再看看,有沒有一點眼熟?」

  溫熱的呼吸清晰可聞,明慈下意識避開幾分。

  然而秦書亦毫無界限感,直勾勾地盯著他的側臉,低聲問:「真的沒印象嗎?」

  明慈還沒說話,怪物先莫名其妙地生氣了:「明慈,我討厭這個人類,討厭他的眼睛和聲音。」

  這股怒火來得奇怪,秦書亦沒有做出任何傷害明慈的舉動,但它也不清楚為什麼,就是非常討厭這個人類。

  想挖掉他的眼睛,融掉他的臉龐,這樣他就不能這麼近地看著明慈了。

  明慈不知道怪物萌生出可怕的念頭,手指隔著衣服安撫地摸了摸它。

  「不好意思,我不記得了。」

  他聲線冷淡沙啞,隨手拿起一本書,用書角牴住秦書亦的肩膀,將人往外推了推:「借過,我要出去。」

  秦書亦聽出明慈嗓音不對勁,側開身的同時問道:「你的嗓子怎麼了?」

  他問話的語氣好像他們很熟似的,明慈聽得略微蹙眉,沒有搭理他,逕自走向門外。

  「明慈!」秦書亦大步跟了出去,順手關上門。

  他跟在明慈身側,邊走邊說:「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兩年前豐華市,八省聯賽決賽的時候我們見過面,想起來了嗎?」

  兩人一路走到樓道盡頭,明慈在電梯前停住腳,平淡回道:「抱歉,沒印象。」

  兩年前,他確實去過豐華市參加物理競賽,但是決賽前一天,他發生了意外。次日醒過來時,考試都結束了,他壓根沒去決賽考場。

  電梯門一開,明慈走進去,秦書亦緊跟其後,搶先伸手按了一樓。

  「就是決賽前一天,9月20日,在豐華大學的圖書館裡。你當時在看《Lectures on String Theory》的翻譯本,我問你能不能借給我看一下,然後我們就聊起來了。」

  說到這裡,秦書亦笑了笑:「整個下午我們都在爭論超弦理論的假說,誰也沒法說服誰。大概晚上六點多的時候,你突然有事離開,筆記本還落在桌子上。」

  明慈眉心一跳,抬起眼看他。

  「那個筆記封面上寫著【明慈】兩個字。」

  秦書亦頓了頓,接著說:「第二天我在考場簽到時,看到名單上有你的名字,才知道你也是參加決賽的考生。可惜,直到考試結束,你都沒有來。」

  明慈注視著他的臉龐,似乎在判斷他說的是真是假。

  這時,電梯下行到一樓,金屬門向兩側滑開,明慈垂下眼睫,抬腳走了出去。

  在他的記憶里,那天他的確在豐大圖書館裡丟了一本筆記,但是他對眼前這人完全沒印象,依稀記得他一整天都在獨自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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