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兵發羅剎國、子夜索餘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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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9章 兵發羅剎國、子夜索餘缺

  真君島,鎮海軍大營。

  一個白髮蒼蒼,但是面如冠玉的中年男子,其身著錦袍,袍子上繡著蛟蟒圖案。

  他一邊捏著一枚棋子,看著棋盤,一邊批改著手旁的公文。

  這人看公文的速度,遠比下棋落子的速度要快很多,一步棋間,能夠看完近十份公文。

  當然了,其中絕大多數的公文,他都僅僅是粗略掃了一眼,心間有所瞭然,然後便會運用法力,在公文上簡單的回答「可」或「不可」兩個字。

  旁邊還會有親兵侍從,站在棋盤旁,恭敬的替他將批改好的公文分門別類,並且取來遠處尚未批改的公文。

  這時,親兵見中年男子遲遲都沒有落下一字,棋盤上的殘局久久沒有變化,親兵不由的出聲:

  「將軍,軍中事務有大有小,繁雜不已,您何必事事都躬親。

  如今早就不是當年真君島初建的時候了。再這樣下去,恐怕您的心力損耗太多,反倒擾了您下棋的興致。」

  中年男子笑著抬起頭,看著那親兵侍從,說:

  「哈哈,恐怕你不是擔心我沒了下棋的興趣,而是擔心老夫氣血枯竭,早死吧。」

  親兵聞言,面上堅毅,低垂目光,並沒有言語。

  中年男子輕嘆一口氣,將手中的斟酌許久的棋子,終於是按在了棋盤上,自語道:

  「這一步,真是不知道,走的究竟算對算錯,只能看之後的結局了。」

  落下棋子後,這人沒有再從棋盒中捏起棋子,而是低下頭,將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手中公文上面。

  他一邊迅速的翻看著,一邊回答那親兵:

  「雖然今非昔比,但是島上大小事務,若非老夫事事把關,休說練兵出海了,恐怕島上立刻就能生亂子。」

  中年男子輕嘆著:「倒不是老夫眷戀權位,早三十年,老夫就已經是不對島上的事情發表太多意見。任由後來人打理了,但誰讓……」

  他忽然指著手中的一封公文,說:

  「譬如這一樁事情,黃山道宮的真傳弟子申請全宮外出,彈壓羅剎國,並且將原因清晰寫在了公文中,甚至還有羅剎王女作為證人,理由充分。

  但是軍部那邊,就是沒有人敢通過這事。

  其原因嘛,不就是在於黃山弟子們在眼下時節外出,大概率就是為了躲避接下來的全島演練。因此軍中沒人敢得罪天冊軍,而提前就放走宮中的一整支道軍。」

  中年男子搖搖頭:

  「可要是直接拒絕,人家是黃山道宮的兵,又不是你朝廷自己的兵,聽不聽你完全看心情。

  一個弄不好,島上要麼先將這支黃山道軍給彈壓一番,要麼對方逕自開拔,絲毫不給真君島面子。」

  中年男子的臉上笑了笑,伸出手,在公文上面直接打了個圈兒。

  「這等事情,可不就得由老夫來當好人或是惡人了麼。」

  畫完了圈兒之後,中年男子將手中的公文遞給了親兵,想了想,又吩咐: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告訴天冊軍那邊,無須在意。

  也對黃山行宮那邊事先聲明,島上但凡有事外出者,若是寸功未建,白白耗費軍糧、貽誤軍機,島上是要以軍法論處的!」

  親兵身子一肅,當即拱手回答:「喏!」

  他雙手伸出,將批改好後的公文,牢牢抱在手中。

  ……………………

  餘缺將宮中弟子取來的公文看了一眼,然後便將公文往桌上一扔,語氣輕快的對宮中人等吩咐:

  「傳令全宮,速速整備軍資。

  事不宜遲,今日子時便離島出海,遠赴羅剎島國,省得再被人給纏上了!」

  他還朝著宮冬雪拱了一手,道:

  「師姐,為免軍中有宵小為難,還請師姐親自前往,取用軍糧、調用船隻。」

  他頓了頓,補充說:

  「若是事情不順,船隻可以不用,師姐將軍糧取回來便是。若是連軍糧也不順,就看師姐手段了,但務必請在子時之前返回,不要和島上人等糾纏。」

  宮冬雪心間的念頭一轉,就知道餘缺現在最看重的,就是將島上的所有黃山子弟都帶出去,遠離真君島。

  一旦成功離島了,到時候就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況黃山道軍乃是黃山道宮自己的道軍,和真君島上的三大道軍之間都並無嚴格的從屬關係。

  身處島外,黃山行宮完全可以將島上的任何命令、交代,都視若未聞,理都不用理。

  「曉得了。」宮冬雪點頭示意,隨即就點選了宮中候著的一批弟子,領著一伙人前往島上中央位置的軍部,討要軍糧、船隻。

  餘缺則是站在行宮中,繼續發號施令,他有條不紊的,將事先就已經籌劃好的一樁樁事情落實,交給行宮中的人等去辦。

  三下五除二,餘缺就理清楚了出兵的種種事項。

  大殿中,其餘人等忙忙碌碌,唯有他則是忙裡偷閒,一時間變得安逸起來。

  於是他盤坐在行宮大殿中,乾脆仰躺在了榻上,舒服的閉目養神起來。

  接下來,餘缺只需等待宮冬雪等人逐一返回,匯報事情的進展即可。

  很快的,宮內宮外的弟子們來回奔走,將所忙活的事情逐一匯報給餘缺,這些事情有好有壞、有順利有不順。

  但眼下時節,餘缺在趕著出兵,壓根就沒有時間去周旋。

  他便當機立斷的,讓宮中弟子們能斷則斷掉,不能斷的則拖,反正不可浪費時間在島上雜事上。

  如此一來,原本嘈雜的行宮,愈發的有條不紊,變得安靜。

  不少弟子也如餘缺一般,忙完手中活計後,就好整以暇的候在了行宮中,只等著開拔離去了。

  等到距離開拔只剩下一個時辰時,全宮上下,就只有宮冬雪一人尚未返回。

  好在當離子時還剩下兩刻鐘時,宮冬雪一臉寒霜的返回了黃山行宮所在。

  她看著滿宮的黃山弟子,特別是餘缺,面上的寒霜方才化解。

  餘缺沒有盤問宮冬雪將事情具體辦理的如何,他只是問了句:

  「有船嗎?」

  宮冬雪搖了搖頭,便要說話。

  但餘缺直接制止了她,拱手道:「辛苦師姐了,還請師姐入座,我等現在便開拔出行。」

  宮冬雪的面色柔和,她沉吟幾番,當即走入了人群中,並且當著眾人的面,朝著餘缺俯身:

  「有請真傳,發布法令!」

  隨即,餘缺從手中拿出了那一方從白山澤手中奪來的山形古寶,將之持在手中,左右周身更是有四尊六丁六甲神將浮現,拱衛著他。

  他持著山形古寶,朝著行宮之外一指,喝到:

  「開拔,兵發羅剎國!」

  黃山行宮當中的數百名弟子們,紛紛稽首呼喝:

  「謹遵真傳令!」

  嗡嗡嗡!

  行宮當中道袍飛舞,眾人當即列陣而行,身上的香火氣息濃郁糾纏,仿佛有一隻巨獸趴在眾人的頭頂一般,隨著他們的前行而動。

  接下來,餘缺驅使著眾人,一路直走,來到了真君島的渡口位置。

  路上,他們深夜出兵,且行色如此匆忙,頓時驚動到了不少人等,甚至還惹得巡島的兵將們,連忙靠攏而來,不斷喝問。

  餘缺面對這些盤問,並沒有理會,直接選擇了讓全宮上下繼續默默前行。

  朝著他們匯聚而來的巡夜兵將,也是越來越多。

  一直等到所有人都登上了停靠在真君島渡口的羅剎鯨船,他方才從袖子當中取出文書,將其一甩,飛向了渡口前已經結陣列兵的鎮海軍將們。

  急忙趕來的鎮海軍將領看著文書,在多番確認並非假令後,人人面色都是緩和,緊繃的神經頓時鬆懈。

  他們看著鯨船上整裝待發的黃山道君,相互間指指笑笑:

  「好大的動靜,還以為島上有地方譁變了,今夜又得動刀子呢。」

  「這黃山真傳,前段時間才安歇了一下,現在怎麼又搞出這麼大的動靜。」

  鎮海軍將領們言語間,為首的軍官持著文書,還領著兩個親兵走出,便準備親自登上羅剎鯨船,將發兵文書交還給餘缺。

  但是誰知道,他的人才剛剛走出。

  渡口邊的羅剎鯨船便已經是拔起船錨、鬆開韁繩,轟然的駛離渡口,朝著漆黑的大海遠處隱沒而去。

  昂!

  一聲高亢的鯨叫聲,從那船上發出,龐大的鯨船幾個擺尾,便身形騰挪,徹底消失不見了,只留下那拿著文書的軍官面色愣愣。

  軍官走回了兵將當中,口中嘀咕:「好傢夥,畏罪潛逃似的,連任務文書也不要了嗎?」

  就在這時,忽然又有一支兵將,從真君島中飛撲而來,還是騎馬執火,掛著信使令旗!

  「急報,島上有方外邪宗作祟。

  所有軍船,立刻調轉船頭,對向島內,聽候天冊軍差遣。

  所有商船,一律暫停駛離,等候島上搜查!」

  「急報、急報!」

  那支騎馬的信使,人還沒有跑到,口中的大喝聲就已經是傳到了渡口邊上。

  列陣在渡口前的鎮海軍兵將們,打量著喝聲傳來的方向,頓時認出了來人:

  「是天冊軍的夥計們!」

  聽清楚了來人的喊話聲,兵將們目中狐疑,連連看向黃山道軍離去的方向,拿著那文書的軍官,更是再三低頭,檢查文書,懷疑起了這文書的真假。

  「這麼巧嗎?剛走就來封島了。」不少人都在詫異的出聲,還以為只是個巧合。

  但是當那天冊軍的哨騎撲到渡口,沒有看見一個黃山道宮的弟子身影,只有鎮海軍的大頭兵們時,哨騎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泄氣和憤怒之色。

  啪啪啪的,對方狠狠的抽打著胯下龍鱗凶馬,大罵道:

  「該死的!腳底抹油了麼,跑著這般快。」

  聽見這話,鎮海軍的兵將們頓時恍然。原來並非是巧合,而就是急著離去和有意攔截。

  那個手中還拿著文書的軍官,其眼裡也露出了明悟之色,不再去檢查手中的文書真假。

  據他所知,天冊軍屬於真君島三大主軍之一,的確有當機立斷,封禁全島的權力,只不過但凡涉及全島的命令,為留有緩衝,除非有鎮海將軍的命令,全都是從子時才開始生效。

  黃山道宮的出兵文書,其應當真實無疑了。否則天冊軍犯不著用追捕邪宗作為藉口,直接對全島進行封禁,阻止任何一艘船離開。

  天冊軍哨騎立在渡口前,口中罵了又罵,臉上也是羞怒交加,潮紅不已。

  忽然,他瞥見了四周人等們投過來的看戲目光,忍不住的低聲罵道;

  「一群廢物,把軍糧當豬食吃了麼,連攔個人都攔不住。」

  在場的眾人可都是仙家,人人都有家神傍身,耳力驚人,能將對方的暗罵聲清晰聽見。

  鎮海軍的兵將們,頓時個個憤怒湧起,眼睛好似噴火般的看向那哨騎。

  哨騎見彼輩臉上看戲的神色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怒火和殺意,他不僅不恐懼,反而騎在龍鱗凶馬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這夥人。

  雙方對歭。

  鎮海軍中的軍官們,感覺臉上也是想被螞蟻咬了一般,又紅又疼,但他們緊閉著嘴唇,佯裝沒有聽見。

  那天冊軍哨騎則是冷哼一聲,狠狠的在坐下凶馬上抽打了幾馬鞭,大搖大擺的離去了。

  等到哨騎返回,層層匯報了渡口處發生的事情。

  黃山道宮安然離去的消息傳到了天冊軍中帳的所在。

  啪的,一把玉如意被狠狠的磕在棋盤上,濺起十數顆黑白棋子,其本身也是被敲得粉碎,釋放出了內里精純靈氣。

  「哼!孤實是不知,丟失你一子,竟還害得孤丟失了一軍。」

  天冊君面色陰鷙,目光冷厲的看著身前按桌。

  他看著粉碎的靈玉如意,面上絲毫不覺得可惜,只覺得為何沒有將桌上的棋盤,也一併敲碎掉。

  幾息後,天冊君面容緩和,他看向身旁跪倒一地的太監、親兵們,開口:

  「替孤……我、將這棋盤取走,燒掉了事,省得見了都心煩。」

  太監親兵們連忙一湧上前,搬棋盤的搬棋盤,跪在地上撿棋子的撿棋子,生怕耽擱了一息一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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