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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忍不住加快步伐,朝她奔去。

  可很快,裴儉停下了腳步。

  因為他看到念兮身邊,還有另外一個男人的身影。

  高大,威武,蕭肅如風。

  他們並肩而立,並未言語,卻又有萬語千言,散落在這初秋的夜風中。

  裴儉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深深攥住,叫他難以喘息,痛苦不已。

  又晚了嗎?

  又晚了一步是嗎?

  難道,他又沒有家,又要孤孤單單一輩子嗎?

  他幾乎要被這樣消沉的想法與內心的蕭索給嚇住了。

  他是個膽小的懦夫,竟不敢往前再邁一步。

  顧辭先看到了他。

  彼此自幼一起長大,卻也十數年未見,顧辭略愣了愣,才認出面前這個看起來有些驚慌與傷心的男人,是他最要好的兄弟——

  裴儉,裴時章!

  「時章!」

  顧辭轉身往回走,大步來到他面前,一雙鳳目盈盈有光,「還記得我嗎?」

  裴儉的理智回歸。

  同面前這個健壯威武的男人對視。

  與記憶中爽朗乾淨的顧辭相比,面前的男人,堅定,剛毅,內斂而沉鬱。

  他不再是京城耀眼奪目的太陽,而是西北孤傲勇猛的狼。

  「回來了?」裴儉說。

  「嗯,回來了。」顧辭應。

  這些年的記掛與思念,在一句簡單到樸素的問答中,得到了具象的表達。

  兩個男人相視一笑。

  屬於兄弟的情意,收斂又濃厚。

  顧辭用力拍了拍裴儉的肩膀,笑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那當然——

  不是因為來看你的。

  裴儉朝顧辭身後看去。

  恰好,念兮也轉身看過來。

  四目相對。

  或許用一眼萬年來形容太過肉麻,可此時此刻,他腦海中只有一句話,這是他的念兮,是他的妻子,念兮。

  他終於,再次見到了她。

  像是被利箭瞬間擊破心臟,流出汩汩鮮血,他幾乎僵在原地。

  好怕這是一場夢。

  一場孤單了一輩子的夢。

  裴儉幾乎屏住呼吸,不敢發出半點聲響,生怕驚動眼前的人,生怕驚醒了自己的夢。

  他幾乎痴迷地望著念兮。

  這眼神叫念兮感到冒犯。

  他們已經和離,沒有其他關係了。

  聽方才的對話,裴儉似乎與那男子相識,且淵源頗深。

  念兮並不知道白天幫她的男子是誰,也不感興趣,天色已晚,她轉身欲走。

  可就在她轉身之際,手臂卻被一股大力拖住,下一瞬,她落入一個堅實的懷抱。

  裴儉從身後緊緊地,不留一絲縫隙地環抱住她。

  念兮掙脫不開。

  一點也動不了。

  她被箍得死緊,連肉帶骨的,痛起來。

  耳際是他潮熱的,暗啞的喘息,貼在她的耳蝸,那樣清晰與沉重:

  「求你,別走,求求你……」

  她感到有濕熱順著脖頸滑下,一路滑進人的心裡。

  念兮愣在原地。

  一旁的顧辭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措手不及。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時章也真是的。

  人家娘子才剛死了夫君啊!

  第218章 裴儉被打

  裴儉脆生生挨了一掌。

  念兮手勁不大,卻打的人疼到心裡。

  他近距離看著念兮,看著那雙眸子裡迸發出的怒氣,怨氣甚至是恨意,一雙眼睛滿滿裝的全是他,裴儉的心忽然就安定下來。

  是她了。

  是他的念兮了。

  內心深處,隱秘的角落,他甚至有一種近乎喜悅的感動。

  這感覺是如此詭異且難以啟齒。

  他是誰?

  萬人敬仰的裴相,卻被一個要與他和離的女子打了,還為此沾沾自喜。

  這太叫人難堪與匪夷所思。

  但現在還不是探究這些的時候,他來,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裴儉沉默片刻,喉頭微微艱澀,方才那句求她別走的話像是別人通過他的嘴說的,他又變成硬邦邦,乾巴巴的裴相。

  他說:「跟我回去。」

  人在氣怒到極致的時候,真的會發笑,比如念兮此刻,她簡直以為自己聽到了笑話。

  回去?

  回哪裡去?

  回到那個有他,有表妹,有孩子的宅子嗎?

  她不想再與他多說一句話,扭頭便走,卻又被裴儉拽住。

  念兮冷笑,一把將衣襟抽出,「裴相如此拉拉扯扯,豈不叫人恥笑?」

  「我不同意和離,」裴儉抿了抿唇,面色嚴肅冷沉,「和離書已經撕了。」

  念兮幾乎是勃然變色。

  她無法克制自己內心的尖酸,儘管一直說著放下,可壓抑在心底里的怨憤以及尖銳的情緒,被裴儉一再激發,叫她幾乎難以自持,「所以呢?」

  「裴儉,所以呢?難道我就應該老死在那座宅子裡,孤孤單單地守著裴夫人的名頭,成全你聖人丞相的美名?這個世界不是圍著你轉的,我也不是。」

  「我能將你放在心上,也能將你踢出去。裴儉,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不愛你,不要你了。」

  裴儉面色微變,像是又回到那個風雨如晦的黃昏,她冷冷清清的跟他說要和離。<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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