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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直到死的那一刻,也為馮潤想著。

  馮潤呆呆的看著死了的高菩薩。

  一種絕望致死的悲傷,如野草般在她心裡瘋長著。渾身緊張,心顫肉跳。忽然覺得異常難受,一口氣悶在胸口,喘不過來,這使她頭昏目眩,天旋地轉,整個人都輕飄飄的,終於眼前一暗,什麼都不知道了。

  醒來的時候,馮潤發現自己還在含溫室的書房,身子伏在椅子上。

  元宏坐在桌子前,低頭看奏摺。

  其餘的人都不見了,整個書房就得馮潤和元宏兩人,周圍靜悄悄的,靜得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到。

  看到馮潤醒了,元宏抬起頭來看她。

  目光仍然很冷,眸子深處有著不見底的寒光,但那股蕭殺之氣卻沒了,情緒也平靜了不少,甚至眉眼間有一股淡淡的哀傷。

  他的聲音輕飄飄的:“馮潤——”他連“皇后”都不叫了,而是直接叫名字,他道:“朕可以容忍你在宮中蠻橫霸道,肆意妄為,也可以容忍你的各種無理取鬧,但朕就是無法容忍你的背叛,跟別的男人搞在一起!”——顯然,他並不相信剛才高菩薩的話。

  當然,以他的精明,豈是高菩薩那些話可糊弄得了?

  馮潤望向他,沒說話。

  嘴角卻濺出一絲冷笑。之前的惶恐,慌亂,全然不見了。既然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既然高菩薩已死,既然元宏觀將她治罪,既然橫豎躲藏過,馮潤已沒有什麼可怕的了。

  大不了人頭落地。

  大不了到地獄去找高菩薩,跟他雙棲雙飛。

  馮潤的嘴角濺出的不屑冷笑,落到元宏眼中,他好不容易才能平下來的心緒,再次被激怒。

  站了起來,一步一步朝馮潤走近。

  隨後站在她眼前,盯著她看。漆黑的眸子有一種冰封般的銳利光芒,這光芒比夜裡的狼還要令人心悸幾分。

  他冷不防的就伸出了手,用了極粗暴的動作,拽著馮潤的胳膊,猛地把她自椅子裡拽了起來,隨即又極粗暴的把她拉到身邊。

  馮潤緊緊咬著嘴唇,一聲不吭。

  神情倔強。

  元宏伸出了另外一隻手,用力捏著她的下巴。這麼一拽一拉一捏,馮潤脖子上那道淺淺的傷痕,又再滲出了許微的血來,刺疼感再次朝她襲來,可元宏絲毫沒有要放手的意思,反而把她的下巴捏得越緊,越用力。

  他的身體緊緊地逼著她的身體,他的腦袋緊緊靠著她的腦袋,他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她的眼睛。

  馮潤也沒反抗,一動也不動。

  眼睛對著他。

  兩人像了石雕那樣站著,不說話,也沒有動,變這樣互相對視著。馮潤的目光很倔強,倔強之中又帶著一股仇恨。元宏的目光灰暗陰森,冰冷如寒霜。

  ☆、第190章 這到底是誰的錯

  周圍很靜,靜得令人窒息。

  終於,元宏的一張臉變得有些猙獰,嘴角拉了下來,一雙充滿了血絲的眼裡噴射出來一股不可抑制的怒火。他咬牙道:“朕愛你,寵你,把你當了手心上的寶,可你為何還要背叛朕?到底,為什麼?”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證據確鑿,馮潤再狡辯已是無濟於事。

  馮潤豁出去了。

  她不管了,什麼都不管了。當下仰起頭來,笑了,笑得歇斯底里,邊笑邊道:“妾為什麼要背叛你?這話問得好!你說你愛妾,寵妾,把妾當了手心上的寶,那你可曾想到,當年妾被太皇太后下了藥,遣出宮,連馮府的家門也不能進,只好孤苦伶仃在郊外杳無人煙的宗廟裡,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來,那時候你在哪兒?在宮中跟別的嬪妃風流快活,生下一大堆兒女。就在妾奄奄一息就要去見閻羅王的時候,高菩薩出現了,救活了妾,在宗廟裡陪妾渡過了七年難熬的時光,如果沒有他,妾又豈能活到現在?”

  元宏捏著馮潤下巴的手不覺鬆了松。

  馮潤說得對,如果當年不是高菩薩相救,她早就死了。元宏可以想像得出來當時馮潤那悲傷絕望的情景。

  那個時候,馮潤根本就沒想到,她還能再次回到宮中。她跟高菩薩苟且,也不能說是背叛元宏。

  畢竟,是元宏放棄她在先。

  馮潤又再道:“當年在平城宮,有太皇太后在,你可以說,你是身不由己,無法作得了自己的主。可後來妾到了洛陽,你是作得主了吧?那個時候,馮清是桌球,她在宮中打壓妾,欺負妾,甚至聯合廢太子,還有高昭容,一次又一次要將妾置於死地,還好妾命大,逃過了。妾好不容易盼到馮清從皇后位置上摔下來了,可皇后第一人選不是妾,而是高照容!陛下,那個時候你可顧及妾?你明知道,妾跟高照容水火不容,有妾沒她,有她沒妾,你可還是執意的將從從代北迎回來,要立她為後。你可知道,當時妾對你是如何的失望?甚至妾還後悔,妾不應該到洛陽,應該跟高菩薩私奔的,高菩薩給不了妾榮華富貴,卻能夠給妾一生安穩,願意跟妾一生一世一雙人。”

  元宏捏著馮潤下巴的手又再鬆了松。

  馮潤道:“高照容沒能回洛陽,她在路途中被人刺殺了。陛下,你青紅皂白就懷疑妾是幕後指使人,喝醉了,到福熙宮來,指著妾罵:朕錯了,朕真不該這樣寵你,把你寵得無法無天,不但在宮中橫行霸道,飛揚跋扈,甚至連殺人的事情都幹了。馮潤,你為了能當上皇后,冷酷,殘忍,不惜使用一切手段。馮潤,你太可怕了!朕真後悔,把你再接回宮中來,朕應該把你留在平城馮府宗廟,任你自生自滅!——陛下,你可知道妾當時萬念俱灰的心情?形容‘哀莫大於心死’也不為過!妾撿了你打碎的茶壺瓷片,狠命地往左手手腕割去,當時想,既然你不相信妾,妾不如死了去,死了,便是一了百了。”

  元宏頹然。

  終放了捏著馮潤下巴的手。

  馮潤繼續說下去:“你率兵南征。妾在宮中,馮清用了當年太皇太后留下的傳屍病毒粉,給妾下毒,妾像十幾年前生命垂危,躺在床上奄奄一息,——陛下,你派人調查妾跟高菩薩的姦情時候,可有人對你說起妾病得幾乎沒命?高菩薩知道了,冒死進宮救妾,為了妾,甘願淨身為內監。這些年來,妾寂寞,孤苦,無助,甚至絕望的時候,陪在妾身邊的人不是你,而是高菩薩。高菩薩在死的那刻,還護著妾,他愛妾,永遠是多過愛他自己!”

  元宏點點頭。

  不怒反笑:“好!好得很!那高菩薩,竟然對你是如此的痴情,朕自愧不如!”眼神茫然,喃喃:“當年皇祖母說得對,朕真令她失望,竟然為著一個女子痴情,為她而迷失自己。這世界上,男女之情是最不可捉摸的事物之一,強極則辱,情深不壽。”

  說完後元宏不再理馮潤,走出了書房。

  剛剛走出書房門口,元宏嘴裡的一口鮮血,頓時噴了出來。

  廣陵王元羽,彭城王元勰,北海王元詳,見狀大驚,頓時齊齊衝上前扶了他:“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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