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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月敏笑盈盈地打開門,慈愛地摸了摸他的頭,他條件反射後縮了一下:“媽,我頭上有蟲子也沒關係,別拔了。”五天前他回來看她,她就以看見蟲子為由,硬拽了他一根頭髮下來。他頭髮長得特別紮實,那一下痛得他眼淚都快出來了。

  “沒蟲了沒蟲了,快進來坐。”傅月敏給他擺好拖鞋,轉身進去為他準備水果,“你最近跟曼曼聯繫多麼?”

  “還行。”也就昨天晚上才一起過夜而已。龔子途笑著吃了一顆小番茄。

  “你多照顧照顧她,畢竟她父母走得早,我和她媽媽感情又那麼好。”

  每天都有好好“照顧”的。龔子途又笑著吃了一顆小番茄。但聽到侯曼軒媽媽的事,他咀嚼的動作停了一下,忽然想起了祝偉德受傷那天發生的事:“媽,你知道當年祝溫倫是怎麼死的嗎?”

  “車禍啊。”傅月敏雖然從兒子口中得知侯曼軒已經和祝老太太相認了,但還是覺得有些奇怪,“兒子,為什麼你會突然問這個?”

  “好奇,他那時候畢竟才二十七歲。”

  “映秋跟我說的,因為他當時大出血,又是稀有血型,當時那家醫院血庫里沒有這種血了,所以本來有一線生機,也被活活拖死了。”

  “不是肋骨斷到只剩一根了?”

  “我沒聽到這種說法啊,也可能是映秋不知道。反正主要是因為血庫缺血,當時的醫療條件啊,唉……”

  “他的血型是LUTHERAN?”

  “我記不住了,反正他們家只有他一個人是這種血型,所以即便當時弟弟在場也沒辦法救他。”

  “弟弟是說祝偉德?他當時在場?”

  “是呀,祝偉德在場,但他不是稀有血型呢,只能眼睜睜看他哥哥死掉了。”

  “媽,確定沒記錯?”

  “映秋跟我說的,我怎麼可能記錯呢。當時祝溫倫回國又最後看了映秋最後一次,臨行前,是祝偉德開車來接他離開的。”

  這跟之前祝老太太描述的事情經過完全不同。祝老太太所知的事實,基本上也只能是從祝偉德那裡得知的。龔子途梳理著思路,繼續緩緩說:“那為什麼只有祝溫倫遇到了車禍,祝偉德卻沒事?還能陪自己二哥出現在醫院?”

  “因為祝溫倫的車是在加油站被一輛剎車壞掉的卡車撞飛的,當時祝偉德剛好去了洗手間。”

  聽到這裡,龔子途醍醐灌頂,最後確認了一次:“所以當時的情況是,祝偉德和祝溫倫一起去了烏克蘭,一起回了國,再一起準備飛烏克蘭,結果路上遇到車禍了,祝偉德僥倖躲過了這一難。然後,這一切都是祝偉德告訴呂阿姨的,對麼。”

  “是的,他解釋的時候看上去還挺好說話的,不知道為什麼後面會對映秋翻臉不認人,像避瘟神一樣。祝溫倫死了以後,映秋脾氣也越來越孤僻,和我也不來往了。”

  果然是這樣。這麼多年來,祝偉德和侯曼軒打交道的次數幾乎為零,侯曼軒知道他秘密的可能性也幾乎為零。但因為侯曼軒是呂映秋的女兒,在祝偉德夫妻看來,是很有可能知道當年祝溫倫遇難時祝偉德也在場的。所以,剛才林凝才會反應這麼奇怪,故意讓他打擾侯曼軒,其實只是想讓他為了侯曼軒好,不在她面前提祝偉德,也就可以避免讓她知道太多關於祝偉德就醫的細節。

  龔子途原本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問了母親,沒想到母親知道的比侯曼軒還多。

  他還在思索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傅月敏又說了一句:“你見過曼曼的女兒萱萱嗎?”

  “沒有。”龔子途隨口答道。

  他心裡想的卻是,除卻開始看見他時短暫的驚慌,林凝這個人可以說是心思縝密又非常沉得住氣,怎麼會總營造出一種被祝偉德踩在頭上的形象呢?還有,為什麼祝偉德要對二哥見死不救?如果只是為了幾首曲子,有些說不過去……

  然後,他突然抬起頭:“我沒見過萱萱。媽見過了?”

  這兩周,侯曼軒沒在他面前聯繫過小萱,甚至提都沒提過自己女兒。每次他主動提到小萱,侯曼軒都會轉移話題。

  傅月敏清了清嗓子說:“見過一次,很可愛的。有機會你也可以去看看她。”

  “她好像不太願意讓我看見……”說到這裡,龔子途愕然地看著母親,“你前幾天拔我頭髮做什麼?萱萱跟我長得像?”

  “沒、沒啊,媽什麼時候拔過你頭髮了?”

  “哦,那是我記錯了。”

  雖說如此,傅月敏卻看出了他並不相信她說的每一個字。兒子太聰明、記憶力太好,有時候也不是什麼好事。現在化驗結果還沒出來呢。她有點發愁了。

  第55章

  從父母家離開以後, 龔子途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想起了三個細節:第一, 當年祝家得罪的非法團伙曾經揚言說,要祝家一個兒子的命。第二, 祝偉德曾經追過呂映秋,但慘遭拒絕。第三, 祝溫倫說過,如果他死了, 曲子就留給祝偉德光明正大地署名。

  在那種情況下祝偉德選擇犧牲二哥, 似乎變得不那麼奇怪了。

  現在再回過頭來思考,設計酒局想要坑害侯曼軒的人是不是他呢?很有可能是, 也很有可能不是。他一直想著這件事,沒想到回家以後居然看到了侯曼軒。而且, 她好像挺開心的,跟他神清氣爽地問好。聽到她的聲音,看見她的笑臉, 他忽然不想講這些事來破壞她的好心情, 於是問她吃飯沒有。誰知, 侯曼軒歪了歪頭說:“兔兔, 你難道不是想跟我聊一聊我父親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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