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我開溜是不是有點不夠義氣?可是你要知道,慕容長英要是娶得不順心,大不了他一怒之下再納他二三十個小妾,我可只能嫁一次,一次嫁一個。所以大家不要怪我不義氣。

  我聽見我父親堅硬地說:“那就讓菲兒嫁給胡說吧。”

  :“不!”我聽見慕容長英說不,慕容長英說:“怎麼能讓菲兒犧牲。父親,我們有什麼事一定要胡家出力?”

  我父親道:“還不到時候,到時候,一定會告訴你的。長英,父親是為你好,父親不會害你。”

  慕容長英沉默一會兒:“我知道。”

  算他還有點良心,我放下心來,我可以繼續做我的大將軍,不用跑路了。

  慕容長英出來時正看見我小心翼翼地撤退,他用眼睛瞪著我,只是那張臉有一點悲哀,所以訓斥的意味就少了許多,我放心地迎著他走過去:“大哥,你好嗎?”

  慕容長英毫不領情扁扁嘴,然後看看我,沉默,轉開頭去,看別處。

  我同他一起走,我說:“嗨,你不是喜歡胡蝶嗎?出了什麼事?要做新郎倌該高興才對。”

  慕容長英沉默不語。

  我側過頭去,看見慕容長英熱淚盈眶。

  這個蠢人,忍著不哭,淚水卻在他眼角慢慢地聚集,顫抖。

  我說:“大哥,不是那麼難過吧?大不了我替你去嫁那個胡說好了。你別這個樣子好不好?”我當然會半路跑掉,就算不跑,要是那胡說不合我心,看我怎麼修理他。

  慕容長英終於微笑了:“傻子,我怎麼會讓你去嫁胡說。你說得對,那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沒什麼。”

  這麼悲哀?為了什麼?

  我問:“大哥,你不再愛胡蝶了?這麼快就變心了?”

  慕容長英保持他那個白痴樣的微笑:“胡蝶早已嫁做三皇子妃,只有你這傻子不知道。”

  我驚叫:“呀呀呀!寡情薄義、水性楊花。”

  慕容長英道:“別這麼說,我們這樣人家的嫁娶,從來就不由自己,象我,不一樣要娶一個我不愛的女人嗎?”

  我忽然想起來:“可我明明聽父親說是胡家啊!”

  慕容長英道:“胡蝶還有一個妹妹叫胡蘭。”

  胡蘭?那個瘦而薄的女孩子?所有人對胡蘭都無甚印象,要特別提醒才能記起來那個七彩胡蝶還有個妹妹叫胡蘭。難怪大哥不高興,愛人結婚了,新郎不是他,這也罷了,竟要他去做愛人的妹夫,不是不難堪地。

  可憐的慕容長英,可憐啊。

  我說:“是不是你當初打我的報應啊?”

  慕容長英啼笑皆非地看著我。

  我說:“你看,大哥,你文才武略,仁義道德,從小到大沒做過錯事,通共只有一個缺點,就是對自己妹妹不夠友愛,那一定是這個原因了。”

  慕容長英苦笑:“是,一定是這個原因。”

  苦笑,說什麼都不能讓他開心,當然了,要是我,我也不會開心。

  可是我一定會大笑。

  別人或是命運弄痛我時,我一定會大笑,我不認輸。

  我代我大哥去問我爹:“為什麼我們一定要同胡家聯姻?”

  我爹說:“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我是小孩子?好,我是小孩子,那麼,我倒要問問:“上一次你們試圖聯姻被皇上拆散,這次還要繼續,那是一定要向皇權挑戰了?”

  我爹一震,半晌才道:“箭在弦上。”

  我說:“胡家一定會幫著小女兒家打大女兒家?”

  我爹說:“那就要看三皇子是否是儲君了。”

  這麼說來,胡家是打定主意要做皇上的老丈人了。

  這驚天的陰謀,我父親怎麼會卷進這麼權利紛爭中去:“爹,這不是謀反嗎?”

  我爹說:“謀反?你以為你大哥是什麼人?”

  我呆呆地:“是什麼人?是當今皇上的兒子,這麼做也是謀反呀!”

  我爹看著我,笑了:“你不是小孩子了,我本可以對你說,可是菲兒,你能發誓用生命保守這個秘密嗎?”

  用生命?

  我爹拍拍我肩:“你不能,我也不想讓你冒生命危險,所以我不能說。”

  他不能說,但我想我爹說得已經夠清楚的了。

  我想我們大宛國是完了,外面強敵環伺,裡面卻要鬧政變。

  我問慕容長英:“老大,你是喜歡做將軍還是喜歡做皇帝?”

  慕容長英臉色一變:“別說這種蠢話。”

  我又問:“你真的不知道你的身世?”

  慕容長英道:“我不知道。你知道嗎?”

  我說:“我亂猜。”

  慕容長英不語。

  我又問:“你還愛著胡蝶嗎?”

  慕容長英半晌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兒,嘆息:“那是許多年前的事了。”

  我問:“這是什麼意思?是愛還是不愛呢?”

  慕容長英問:“你喜歡嫁給將軍,還是嫁做王妃呢?”

  這話問得好象占我便宜,不過我想,他大約是想問胡蝶這個問題吧。我想了想:“我不知道,還是將軍好點吧?齊大非偶,做王妃,我罩不住的。”

  慕容長英說:“那麼,我喜歡做將軍。”

  嘎?啥子意思?

  我瞪大眼看慕容長英。

  慕容長英回過頭看我,那雙憂傷的眼睛,石頭人都會為他心軟吧?

  慕容長英說:“對不起。我應該沉默。”

  什麼?什麼叫我應該沉默?

  慕容長英站起來走掉,走遠了,又回過身來看我,看了許久。

  我呆了,然後慕容長英走遠,我忽然覺得天地很大,我很小,四周空曠而且寂靜,那一瞬間的感覺讓我覺得自己象是得了感冒,很冷,周身不舒服,額角又發燒,腦子裡有什麼東西在沸騰,讓我的胃想吐。

  我抱住自己的手臂,一邊叫人:“給我被子,給我升火,給我熱水,給我一點酒。”

  最後我裹著被子烤著火,醉得吐了一地,半夜起來喝水,我呻吟:“水水水。”

  一雙手扶我起來,餵我水,我睜開眼,看見一雙晶亮的眼睛。我閉上眼:“慕容長英,你真討厭,我這輩子不想再看見你。”

  慕容長英苦笑:“是,那多好。”

  我問:“什麼多好?”

  慕容長英說:“你不想見我,那多好,我也希望自己不想見你呢。”

  我說:“還來得及。”

  慕容長英問:“逃走?”

  我點點頭。

  慕容長英說:“逃走?”

  我看著他。

  慕容長英慢慢說:“逃——走?!”

  我倒下去:“蠢人!”

  慕容長英說:“好,我們走!”

  我說:“蠢人!猶猶豫豫遲遲疑疑,我跟著你這種人逃走,承受你的矛盾痛苦,擔著所有責任,我只是個女人!蠢才!去去去,做你的帝王夢去吧!”

  慕容長英半晌道:“我不能毫不遲疑地拋棄所有,不,我沒有非份之想,菲兒,我只是擔心父母親,真的。”

  我說:“滾吧,那是一回事。”

  愛情經不起三思,三思而後一定是捨棄愛情。

  去吧去吧,趁我們還沒有擁抱,我們的肉體還沒有認識對方,還沒有需要對方,還沒有產生那種對愛撫的飢與渴,快走快走,中毒不深,痛苦少些。

  我尖叫:“慕容長英,你滾滾滾!”

  慕容長英踉蹌而出。

  我並沒有抱頭痛哭,不,我不哭。

  我撫摸自己可憐的肉體,可憐的傢伙,還沒嘗到任何甜頭,比如撫摸接吻及更深刻的接觸,倒先受自己主人的nüè待,飽受酒精折磨,到底是自己的身子,愛恨痴狂,吃苦享受都靠它呢,得善待它。

  第二天早上起來,天空又是藍色,我的面孔依舊柔軟,所以還能笑得出來。

  世界同往常沒什麼兩樣,只是我感覺到起風了。

  起風了。

  慕容長英那張英俊的面孔好象一個沉默的面具,沒有表情沒有生氣。

  我發現,愛上慕容長英原來不是難事,得到他才是難事。

  那個胡蘭真是好福氣,得來全不費工夫。

  那天,父親叫我去,聲色俱厲地問:“你的大將軍印呢?”

  我張著嘴:“印印印在在那個那個那個什麼地方。”

  我父親沉著臉:“拿來我看看!”

  我說:“我叫人去拿。”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