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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漠鷹飛 作者:晴川

  原名《飛龍在天》,創作時間從2003年4月9日到2003年6月18日,於2004年9月由新世界出版社出版。

  我是慕容將軍的女兒,我叫慕容菲。

  人家提起我都是這樣開頭的:虧她還是慕容家的女兒。

  又說:倒底是庶出。

  又說:幸虧不是慕容夫人親生的,不然氣也氣死了。

  是呀,幸虧我不是大名鼎鼎的慕容夫人的親生女,不然,人家該懷疑慕容夫人的貞節了,慕容大將軍同慕容夫人怎麼會生出這樣的孩子呢?據說我又笨又懶又壞。

  我媽媽常嘆氣:“唉,你就不能給我爭口氣。”

  我回答:“媽媽,什麼氣都爭,我累也累死了,還有,我們倆但凡有一個是爭氣的人家也就不會說了,所以,媽媽,我們各自努力,從自身找不足,別到別人身上找自己的不足。”

  真是的,難道因為我是慕容的女兒,就要累死不成?

  我媽媽幸虧也只是個窮人家的孩子,沒什麼血氣,不然,別說這將軍府的熏天氣焰,光是我就把她氣死了。

  人家又說:“幸虧慕容夫人的兒子爭氣。”

  慕容夫人的兒子,我的大哥,嫡長子,英俊瀟灑,高貴大方,武藝高強,知書達禮,衣著整潔,品貌端莊,樂於助人,勤勞勇敢,總之,你知道的詞,凡是讚美之詞,用在他身上總不會錯。只有一個詞不能用在他身上,就是愛護手足。

  我大哥叫慕容長英。

  【

  有一天,我跟媽媽一起坐在後園子聊天,我看見家裡的柳四挑了泔水去餵豬,非要跟著一起去,要知道我長到十五歲,雖然吃過不少豬肉,可還沒見過豬跑。柳四不敢帶我去,我一定要跟著,結果嚇得他不敢走。我媽媽氣得罵:“你看人家長英,再看看你,人家出人頭地,你象灘豬屎!我是做了什麼孽,才會生下你!”

  我大樂,拍著胳膊轉著圈做飛翔狀:“我是慕容蒼蠅,我是慕容蒼蠅,我象灘豬屎,我象灘豬屎。”我還沒樂完最後一聲,就看見慕容長英站在楊柳枝下,用一種可怕的眼神看著我。

  很顯然,慕容長英不是那種有幽默感的蒼蠅。

  當我準備低下頭,從他身邊老老實實地溜走時,慕容長英用溫柔的表情和語氣對我說:“你敢再說一遍,我用鞭子抽爛你的皮。”說這話的時候,他的嘴唇和舌頭動,但是牙齒沒有動,他的牙齒,始終咬在一起。

  我媽媽擔心地問我:“你大哥跟你說什麼?”

  我說:“他說這麼動聽的歌,他還是第一次聽到。”

  我媽媽淚盈於眶:“菲兒,你又闖禍!”

  你知道了吧,我大哥一向對我不假顏色,他好象覺得有我這樣丟人的妹妹,連帶他的臉上無光,所以,什麼時候找到機會都會狠狠教訓我。

  打個呵欠吧,你聽,方方菲菲,鶯鶯燕燕,一聽我這名字,就知道父母對我沒報什麼大希望,我自己呢,最喜歡莊子,泛若不系之舟。我媽媽就會亂抱怨,也不想想,我要真有出息,這會兒還有空聽她發牢騷?我把長英說成蒼蠅有什麼了不起,舌頭伸不直,不見得他還能為這殺我的頭。

  我大哥喜歡胡蝶,胡蝶成天穿著七彩紗衣,色若春曉地對著我大哥笑成一朵花,我大哥站在花旁鞠躬盡粹地做綠葉。

  我偷跑出去同外面的孩子玩, 一時想起來,一邊跳繩一邊隨口唱:“一二三四五,天上胡蝶飛,五四三二一,慕容蒼蠅追。”

  第二天我正在花園練劍,我大哥拿著一張紙進來,他不知怎麼一揮手,我的劍“悠”地飛出去,然後他把那張紙直舉到我鼻子上,我的鼻子當然看不見上面寫的是什麼,所以我就聞了聞那張紙,然後問:“是宣紙吧?”

  結果我挨了一記耳光。雖然頭暈眼花,我還是看見了上面寫的第一句話:“一二三四五……”而且也認出了我在上面畫的一隻慕容牌蒼蠅。

  我倒底是將軍的女兒,挨了一記耳光總不能坐下來哭吧,我立刻掄起右拳打在蒼蠅的鼻子上,我的手指粘乎乎地粘著血。

  然後鞭子雨點般地抽在我身上,我一次次撲過去,試圖抓住那隻蒼蠅,將它撕成碎片,卻一次次被痛徹心肺的鞭打抽了回來,後來,我痛得慘叫起來,我只是個弱女子,用不著有風度及堅強勇敢,我嚎叫起來。

  我那可憐的老媽媽,聽到我的叫聲,以為我受了什麼了不得的傷害,痛哭著撲到我身上:“慕容少爺,你可憐我女兒小,要打就打死我吧!”我在媽媽的哭叫聲中抬頭,看見蒼蠅捂著鼻子,他的鼻子血如泉涌,滴得一身都是。

  慕容長英看見我看他,不知為什麼又火起來,將我媽媽一把拉開,又用鞭子向我劈頭蓋臉地打下來。

  我沒出聲,我媽媽已經坐在地上哭了,我總不能再嚇她。

  就在我雙手握拳,心中一團怒火想殺人時,聽見一聲厲喝:“住手!”

  我的老父親慕容將軍出場了。

  我父親慕容越就象戲文里寫的那樣,面如冠玉,唇若丹硃,眉分八彩,目如朗星,八字燕尾黑胡,眉宇之間,透著傲骨英風。

  現在他氣得面如鍋底,問我大哥:“怎麼回事?”

  慕容長英跪下,但是沒說話,我以為他會把握機會好好告一狀,反正他說什麼是什麼,他是嫡長子,又是父母的心頭肉。可是他什麼也沒說,我猜,象:“小妹罵我是慕容蒼蠅”這種話大約永遠不會從慕容長英嘴裡說出來。慕容長英跪著不說話,我正要開口,卻聽我的老父親怒喝:“你幹了什麼?”不是問我大哥,是問我,我看看自己一身橫七豎八的鞭傷,挨打沒什麼,這口氣難咽,我不禁冷笑:“女兒不小心跑到大哥的鞭子底下,擾了大哥的雅興,真是對不住得緊!”

  慕容越氣得鬍子都吹起來:“這是跟父親說話的態度嗎?”

  我大聲地:“我挨了打,你倒問我幹了什麼?這是正確的問話方式嗎?”

  慕容越給了我一記耳光,他打痛了我!

  我痛叫著撲嚮慕容長英,我不能打我爸爸,所以我撲過去揍慕容長英,我當然打不過他,所以我只是碰了他一下,就被拉開了,但是碰的這下子,足夠讓他記住我,慕容長英臉上留下三道血痕。相信我,我已經盡了力,人有三個手指比較長,那兩個短的沒機會接觸他的臉。

  我聽到我媽媽的尖叫聲。

  我微笑著對慕容長英說:“你不該推我母親,你可以打我,不該讓我母親心痛。”

  我爸爸慕容越,那樣鎮靜的一個人,居然顫抖著聲音:“反了反了!”至於嗎?男人臉上多幾條疤有什麼了不起。然後他命令人把我關起來,然後一連聲地叫醫生。

  真誇張。

  我在閣樓上睡得好好的,裡面是比較冷,沒有被褥,但是對我不成問題,我只是功夫學得不太好,給慕容家丟了臉,但比起一般人來,三五個壯漢都不是我的對手,有一點冷算什麼。

  我們學武的人耳朵特別靈,我睡得好好的忽然醒了,我覺得一定有問題,雖然此時我什麼也沒聽到,萬籟俱寂,但是剛剛睡著時,我一定是聽到什麼才會醒的,是什麼呢?

  蟲鳴聲!不是太吵,而是沒有了,這個夜本該有的蟲鳴聲哪去了?

  我跳起來向窗外看去,猜我看到誰?

  慕容蒼蠅!哈哈,臉上還敷著藥!

  找你不著尋你不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撞進來。半夜三更,我英俊漂亮的大哥跑到這兒來幹什麼?反正不會是什麼好事,大半對我不利,所以我努力地尋找了一下,隨手拿起一個最重的又剛好能從我牢房的小窗子扔出的——花盆,猛地向蒼蠅的大頭扔下去。

  我的天,我真想不到,我居然真的將慕容蒼蠅打倒了,花盆“砰”地一聲砸在他的頭上,他晃都沒晃,直直地倒在地上了。

  你要知道,慕容蒼蠅別的本事不說,他的武功是一等一的,怎麼會被我這九流暗器重傷呢?

  他一動不動地倒在地上,我的天,該不會死掉了吧?我這個玩笑開大了,看起來如果不逃跑的話,明天可能會被活活打死。

  慕容家的閣樓,畢竟不是關押要犯的地方,我跳上房梁,打開天窗,逃之夭夭。

  臨走時,我沒忘摸摸蒼蠅的脈博,還在有力地跳動,我放下心來。

  我準備回屋取些東西,然後到我面躲幾天再說。經過花園的水池,看見慕容夫人拉著我爹,幹什麼?半夜三更,正經夫妻跑到後花園拉拉扯扯。

  對了,我有沒有說過,慕容夫人的容貌天下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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