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二叔全家齊聚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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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倒是奇了,我還從未聽過秋試請女道士做法的。」迎夏立於雲千夢的身後,聽完柳含玉的話後,與身邊的元冬慕春兩人竊竊私語起來。

  「做法也就罷了,瞧這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相府走水了。」而慕春則是眼露譏諷,想著那老太太一次次的想把四小姐塞進楚相府,心中就十分的不快。

  「行了,禍從口出,小心你們的話屆時連累了小姐。」這時,元冬低低的出聲提醒為雲千夢抱不平的二人。

  她心中雖也對老太太的做法十分的不贊成,可說到底,老太太也是大小姐的祖母,若今日迎夏與慕春的話傳進老太太的耳中,還指不定會如何的編派大小姐呢。

  聽著元冬的話,雲千夢淺笑著回頭看了身後三人一眼,隨即囑咐著柳含玉,「派人小心的盯著百順堂,別弄出亂子,近日父親忙著秋試的事宜,府內一切全都仰仗姨娘打理,若是出了什麼事情,姨娘也不好向父親交代吧。」

  柳含玉低頭應著,只是眉間還是有些為難,但礙於此刻前院中站著眾多小廝奴婢,也不便開口,只能暫且先扶著雲千夢坐進軟轎中,自己則是隨著轎子一同前往綺羅園。

  眾人越往後院走,漫天的香火煙味便越發的濃重,直直的嗆得人眼中直流淚水,暮春等人一面小心的扶著轎子,一面則是以手掩鼻口,儘量讓自己少吸進些煙氣,饒是這樣,幾人還是被煙味嗆得時不時的咳嗽幾聲,就連雙目都險些睜不開。

  雲千夢雖坐在轎中,可那煙氣著實是濃烈至極,竟穿破厚厚的轎簾撲面而來,當真是讓人心中惱火。

  幸而婆子們腳程走的快,轉眼間軟轎便轉彎進了綺羅園,雲千夢快步走下轎子,見柳含玉還跟在身側,便知她定有要事稟報,便領著她進了內室。

  「姨娘還有何事?」摘下紗巾,雲千夢嗅了嗅房內的空氣,比起外面的煙霧,已是好了大半,想來定是米嬤嬤見此狀況把門窗全都關上,這才阻止了煙霧飄進內室。

  柳含玉見雲千夢問起,便也不隱瞞,直截了當的說道:「老太太讓那女道士首先進了風荷園做法。說是蘇姨娘身上殺孽太重,怕影響了兩位公子的前程,硬是闖進了風荷園,把裡面翻了個底朝天。奴婢聽著老太太與四小姐的對話,似乎是想把二老爺與夫人接進相府。」

  老太太如此的恨蘇青,如今見蘇青倒了,自然是要落井下石的給她好看,否則怎麼能消除老太太心頭的恨意呢?

  只是,這次老太太借著做法的名頭,怕是把風荷園內值錢的東西都一掃而光吧,如此強盜一般的行徑,當真是讓人不齒。

  不過,讓雲千夢更為感興趣的是雲玄墨夫婦是否會來相府。

  雲玄之、雲玄墨兄弟當年幾乎已是鬧翻,十多年來都不曾走動,這一次不知雲玄墨會作何反應,而老太太讓人請雲玄墨回相府,怕是篤定雲易珩兄弟定會在此次的科舉考試中一鳴驚人吧。

  不過,老太太也不是笨蛋,心中自然清楚雲玄之把蘇青的兒子扔給她的目的,這才想方設法的叫來自己的小兒子,屆時雙方若是發生爭執,老太太也不至於落了下風。

  解下肩上的披風遞給慕春收好,雲千夢緩緩落座,隨即抬眸看向柳含玉,笑道:「姨娘認為此事有何不妥之處?」

  柳含玉既然把此事告知自己,怕是心中定是有所疑惑為難之處吧。

  柳含玉抬眼看向雲千夢,只見那雙閃爍淺笑的眸子中蘊藏著點點明亮,仿若什麼為難的事情到了雲千夢的手中均會遊刃而解,讓人心中不由得產生一絲依賴感,而雲千夢由當初膽小懦弱的小姐,變為今日真真切切的嫡出大小姐,著實讓柳含玉欽佩不已,不知不覺中,也讓柳含玉在遇到困難時,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雲千夢。

  此時見雲千夢問著自己,柳含玉微微垂首沉思片刻,復而抬起頭來緩緩說出自己心中的擔憂「相爺近日忙著秋試之事,怕是對府內的諸多事宜無心打理,奴婢怕若是讓二老爺與二夫人住進相府,會惹得相爺心中不快。」

  柳含玉的擔心不無道理,當年兄弟倆鬧得那般的不可開交,怕是雲玄之有生之年都不願見到雲玄墨,只是礙於孝道與骨肉親情,由不得不把接受老太太與雲玄墨的孩子。

  只是對於自己的這個弟弟,雲玄之的心中卻始終存在著更大的疙瘩,怕是很難解開。

  雲千夢看著柳含玉為難的模樣,心中頓時明白她擔憂的是何事,便淺笑道「這事也不難解決。若是姨娘怕父親生氣,不如先把京都別院收拾一番讓二叔先住著。若父親顧念兄弟之情,自會邀請二叔回相府小住。」

  聽雲千夢毫不在意的樣子,柳含玉倒是有些焦急,便急道:「小姐,這京都附近的別院,可都是夫人當年的陪嫁。奴婢怕。」

  而雲千夢卻是但笑不語,怕什麼?難道害怕老太太藉此機會侵吞了曲若離的陪嫁別院?

  這些別院此時均在雲玄之的手上握著,他豈會讓人輕易的奪了去?而自己這麼做,也不過是做個順水人情,左不過那別院是死的,但人是活的,自己想要奪回那些別院,自然是要想些法子。

  而老太太等人,不正是現成的人選嗎?

  正說著,外面竟跑進柳含玉身邊的一個丫頭,見著雲千夢與柳含玉便立即跪倒在兩人的面前,急道「大小姐、姨娘,不好了。」

  「出了何事,竟在大小姐面前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見自己的丫頭如此的沒有規矩,柳含玉立即擰眉怒斥道。

  那丫頭見柳含玉對雲千夢恭敬的模樣,立即低下頭認錯,「奴婢知錯,還請大小姐,姨娘恕罪。」

  「是什麼事讓你如此慌張,說來聽聽。」見這丫頭倒是有些眼力見,便知柳含玉素日訓練的不錯,想必定是真有急事,否則不會如此的莽撞,因此雲千夢倒也沒有苛責,只是對她口中的急事有些好奇。

  「回大小姐的話,方才二小姐得知老太太帶人搜查風荷園,便闖進去與老太太、四小姐的人扭打了起來。此時老太太正命人在風荷園擺了長凳對二小姐施行家法,現在已是打了不下二十下板子了,奴婢怕出了人命,便立即趕過來稟報大小姐與姨娘。」那丫頭擦了擦頭上的汗珠,忙不迭的把自己藏在心中的事情說出來。

  聞言,柳含玉神色一怔,頓時看向雲千夢,卻見她面色冷靜不見絲毫慌張,讓柳含玉一時有些慚愧的低下了頭,只是今日這事若是不管,怕是雲若雪一條小命就交代在老太太的手中。

  雲玄之雖然因為兒子的事情,對雲若雪失望至極,但畢竟是捧在手心中長大的孩子,保不准哪天雲玄之又重新寵愛這個女兒。

  屆時若知道雲若雪受了這樣的委屈卻無人幫她,怕是頭一個倒霉的便是自己。

  只是,若是管了,只怕不但得罪了老太太,那雲若雪也不會領自己的情,一時間,倒是讓柳含玉有些難以抉擇,便把希望放在雲千夢的身上,帶著一絲詢問大口氣問道:「大小姐可要去看看。」

  而雲千夢卻是搖了搖頭,只是淡淡的提點了柳含玉一句,「姨娘只管記住,在這相府中,一切均是以父親為重。老太太身為父親的母親,自然是會為自己的孩子考慮,斷不會因為後院的紛爭而影響了父親的情緒。至於二妹,她此次得了教訓,怕也是認清了現狀,以後斷不會如此的莽撞了。」

  得了雲千夢的提醒,柳含玉面上的神色頓時輕鬆了下來,立即朝著雲千夢福了福身,領著自己的丫頭趕去風荷園。

  「小姐何不去看看?那二小姐往日那般的得意忘形,今日也算是得到應有的教訓了。」把雲千夢的披風小心的疊好放進衣櫃中,慕春皺著小鼻子嘟噥道。

  「你若是無趣,我便准你去看熱鬧。」外面的煙氣那般大,雲千夢自然犯不著為了兩個不值得的人出去受罪。

  「你且去一趟輔國公府,告知表小姐,明日午後我回去輔國公府接她一同前去榮善堂。」而此刻雲千夢的心中卻是想著曲妃卿的事情,至少必須與她深談一次,免得曲妃卿將來傷心。

  「是。」慕春見雲千夢神色見染上嚴肅,便立即點頭應道。

  而此時風荷園內卻是熱鬧非常,老太太領著雲易易兩人坐在院中,眼中含著得意的看著雲若雪被幾個婆子壓在長凳上被人打板子,祖孫二人心中好不開心愉悅。

  尤其是看到方才跑進來便撒潑的雲若雪被打得奄奄一息,兩人面上不由得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

  而雲若雪在最初挨板子時還能大聲的尖叫謾罵,可是隨著身上板子越來越重,她的叫聲也越來越小,直到此刻已是陷入昏迷狀態,對於那打在身上的板子已是毫無知覺。

  「老夫人,二小姐暈厥過去了。是不是停手?再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的。」一個婆子見雲若雪嘴角已是不小心磕破了皮,便有些害怕的走上前詢問著老太太。

  「給我往死里打。她現在不過是一個失寵的小姐,你們有什麼好顧忌的?若你們捨不得打她,那就換你們挨板子。」雲易易一聽那婆子的話,立即從凳子上跳起來,指著那婆子便罵道。

  那婆子無緣無故挨了一頓罵,面上頓時難看了起來,只是看著那雲若雪著實是出氣多、進氣少,讓她心中十分的害怕,便把目光轉向老太太,希望她說句公道話。

  雲易易眼尖的捕捉到那婆子的眼神,立即滑頭的看向老太太,伸出自己的右手委屈道:「祖母,您看,我的手都被雲若雪那瘋丫頭給抓紅了,您若是就這麼輕易的饒了她,只怕以後她連您都不放在眼中了。」

  老太太原本看著雲若雪那半死不活的樣子想放她一馬,可此時一看雲易易那隻玉白的手背上竟泛著淺淺的粉紅指甲印,頓時怒上心頭,指著那停下來的兩個婆子罵道「都是死人嗎?還不趕緊接著打。」

  「慢著。」而這時,柳含玉卻是領著一群丫頭婆子走了進來,見著老太太便立即笑著福了福身,恭敬道「給老太太、四小姐請安。」

  雲易易見柳含玉出現的真是時候,訕訕然一笑,隨即冷哼一聲便重新坐下,直拿著自己的兩隻噴氣的鼻孔對著柳含玉。

  相較於雲易易的無禮,老太太的態度倒是好些,畢竟此時是柳含玉當家,老太太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弊,便淡淡的開口問道:「柳姨娘怎麼過來了。」

  柳含玉則是先看眼背上衣衫盡被鮮血染紅的雲若雪,心臟不由得猛地一跳,想不到老太太對自己的孫女竟下這樣的狠手,可見她當真是恨透了蘇青母女。

  柳含玉之前雖也被蘇青母女打壓欺負,可她自己畢竟是有孩子的,看著雲若雪如今變成這樣,心中倒是有些不忍,便笑著對老太太開口,「老太太,不知二小姐怎麼就惹您生氣了?只是二小姐還只是個孩子,您就大人大量原諒她這一回吧。」

  「柳姨娘是來做好人的嗎?別忘了你只是一個姨娘,祖母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插手了?」不等老太太開口,雲易易倒是迫不及待的開口,瞧那神情,倒是真把自己當作這雲相府大小姐的架勢。

  而柳含玉卻是絲毫沒有因為她的話而氣惱,只是有些為難道:「奴婢自然是清楚自己的身份的。只是,奴婢受相爺信任,這才把管家的大權交給奴婢,奴婢自然是不能讓這後院出事。如今相爺已經有一個孩子身子不好,若是二小姐再有什麼事情,不知相爺會如何看待老太太。況且,今日老太太請女道士作法祈福,本是件積德行善的事情,若是連自己的孫女都不原諒,這豈不是阻礙了兩位公子的仕途?老太太又何必因小失大呢?」

  柳含玉的一席話合情合理,絲毫沒有逾越自己的身份,只是卻又點出了其中的利害關係,一時間讓老太太陷入深思之中,半餉,才拉過雲易易的小手輕輕的撫摸著,隨即緩緩開口,「罷了,今日也讓若雪長了記性,咱們又何必與她一般見識。」

  而雲易易見老太太這麼輕易的便放過雲若雪,雙目頓時瞪向柳含玉,面色鐵青的抽回自己的手坐在一旁生悶氣。

  而柳含玉卻是不甚在意的笑了笑,緊接著開口,「這外面的煙味著實太重了些,還請老太太為了自己的身子著想,儘快回百順堂吧,免得被煙味嗆到。」

  老太太這才感到自己胸口有些氣悶,又瞧著風荷園上方儘是一片灰色,便拉著猶自生氣的雲易易快速的撤離風荷園。

  見她們離開,柳含玉這才轉身對伺候雲若雪的丫頭吩咐道:「扶著二小姐回去吧。」

  那幾個被婆子攔住的丫頭頓時衝破阻攔,小心的扶著不省人事的雲若雪離開了風荷園。

  「這風荷園不是有劉護衛的人守著嗎?今日怎就讓老太太闖了進來?」見風荷園中只剩下自己的心腹,柳含玉冷聲問道。

  「姨娘忘了?今日相爺忙,便讓劉護衛把人都撤走了,這才讓老太太闖了進來。」一個嬤嬤走上前,殷勤的解釋著。

  柳含玉這才點了點頭,領著眾人走進蘇青的臥室,只見一陣惡臭撲鼻而來,放眼看去,此時臥室內一片狼藉,怕是方才老太太已是命人盡數的搜颳了一番,只是也難為她們了,居然能夠忍受這沖鼻難聞的氣味。

  再看如今的蘇青,則是如死人一般的躺在床上,只是幾日的功夫,那錦被上便沾滿了黃色的液體,陣陣惡臭充斥這整間臥室,想來那被雲玄之派來服侍蘇青的丫頭也是個跟紅頂白的,見蘇青這輩子是好不了了,也只是拿錢不幹活。

  看著這樣的蘇青,柳含玉心中既是開心卻又有著一絲感嘆,若非蘇青壞事做絕,又豈會落得今日這般田地,到頭來還不是連累了自己的一雙兒女。

  執起帕子捂住鼻口,柳含玉甚是受不了這屋內的氣味,便退了出來,再回頭看了眼如今蕭條頹敗的風荷園,便帶著丫頭婆子離開了這邊。

  第二日用過午膳,雲千夢便離開相府,在輔國公府門外接了曲妃卿,兩人一同坐馬車前去榮善堂。

  只是到了榮善堂才被告知小聶大夫已前去天福樓,兩人又馬不停蹄的趕去天福樓。

  馬車快要行至天福樓時,曲妃卿竟被外面高聲喊賣的小販給吸引,只見她玩心大起,讓樂瑤取來紗帽戴上,便心情大好的走下馬車,走到那小販的攤前細細的看著上面整齊擺放的珠釵。

  「小姐,我的這些珠釵可都是上等貨色,小姐若是用了,定會明艷動人、無人能及。」那小販好甜的嘴巴,即使吹捧了自己的珠釵,又讓曲妃卿聽的心花怒放,不由得伸出手來執起一隻翠玉雕刻成的玉簪細細的看著。

  樂瑤伸長脖子看了看她家小姐手中的那支成色十分一般的珠釵,眼中不禁浮現一抹不解,不明白她家小姐什麼好東西沒有見過,為何今日竟獨獨對這支十分普通的珠釵如此的專注?

  而那小販見曲妃卿盯著那珠釵不放,心中此單買賣定是有戲,頓時卯足了勁的說著好話,「小姐與這支珠釵可真是相配,能夠遇到您這樣的貴人佩戴,可真是這支珠釵的福氣,也是您與這珠釵的緣分。否則小人在這叫賣了半天,為何沒有旁人看中這支珠釵?而小姐的馬車卻在經過時停了下來,可見小姐與這珠釵是有緣分的。不如小姐戴上試試,若是喜歡,小人定會便宜點賣給小姐的。」

  說著,那小販竟拿出從身後拿出銅鏡捧到曲妃卿的面前,而曲妃卿見他為了一支珠釵竟如此的熱情,便也不好駁了他的熱情,便朝樂瑤輕點了下頭,只見樂瑤接過那支玉簪,正要越過那紗帽的位置別在曲妃卿的青絲間。

  『哄。』而此時,那小販左邊的客棧中竟傳出一聲巨響,一個衣著樸素的年輕人連人帶包袱的被人從那客棧中被丟了出來。

  「小子,沒錢就別住客棧。你以為這京都是什麼地方,豈是你這樣的窮酸書生住得起的?」只見那客棧中走出幾個膀大腰圓的中年漢子,此時這幾人正滿面譏笑的俯視著正慌忙從地上拾起書卷的年輕男子,隨後狠狠的朝著他『呸』了一聲,一個中年男子更是走上前,一腳踩在一本書籍上,隨口便吐了一口濃痰在那書籍的封面上,然後耀武揚威的盯著那年輕男子,眼中好是一番得意妄為。

  「我明明已經付過帳,可你們卻訛我錢財,此番行為真是讓人不齒。還有,這位兄台,麻煩你抬一抬腳,別弄污了在下的書卷。」而那年輕男子對於自己被辱一事竟絲毫不在意,反倒是對地上那一對書卷十分的珍惜,只見他小心的撿起一本本書卷,重新用手中的藍色棉布包好,卻獨獨差了中年漢子腳下的那一本,便不卑不亢有禮有節的開口。

  「我呸。一個吃完飯不給錢的窮光蛋,竟在本大爺面前充文人,兄弟們,給我打。老子最恨的便是這種窮酸書生,沒半個子居然還妄想充大爺,老子揍的你滿地找牙,看你還裝不裝。」說著,那中年漢子掄起拳頭便往那年輕男子的背上砸去。

  圍觀的眾人頓時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呼,均是擔憂的看著那名年輕人,只怕他那略顯單薄的後背是承受不住那漢子一拳的,就連一旁看著的曲妃卿也不由得為那男子狠狠的捏了一把汗。

  可那年輕男子卻似是看到那中年男子的動作一般,居然猛地伸出雙手拽住那中年男子的腰間,隨即突然用力一扯,那中年男子的腰帶便隨著他的動作而被解開,只見那中年男子的褲子頃刻間滑落在地,露出了裡面那條齊膝的裘褲。

  「啊。」圍觀的女子們紛紛捂住臉尖叫出聲,而那中年男子則萬萬沒有想到今日自己竟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窮酸書生給羞辱,頓時惱羞成怒,手忙腳亂的拉起褲子,一手卻是指著那早已抱起書本的男子吼道:「都給我去追,老子今天非要扒這混蛋的皮不可。」

  那年輕男子見這幫人如此的蠻不講理,便也知自己定是遇上了京都的地頭蛇,頓時抱著自己的書卷衝出人圍,竟往曲妃卿這邊跑了過來。

  「小姐小心。」樂瑤見有人朝著自家小姐沖了過來,反射性的便撲身擋在曲妃卿的面前,手中拽著的那支玉簪早已是掉在地上摔了個四分五裂。

  而那男子一面逃跑一面往後看著追兵,竟也沒有注意面前的狀況,險險的便從曲妃卿的身邊擦肩而過。

  一陣勁風颳過,佳人身上的香粉頓時侵入那年輕男子心脾,只見他慌忙之中轉頭看向蒙著面紗的女子,那面紗被他路過颳起的風帶著輕輕的飛揚起來,露出曲妃卿完美無瑕的側面,卻是引得那男子眼中閃過一抹驚艷之色。

  「去看看發生了何事。」雲千夢雖坐在車內,卻始終關注著曲妃卿,此時見她有事,便立即對外面的幾個護衛吩咐道。

  「是。」聽見雲千夢的吩咐,幾人異口同聲的回道,隨即紛紛翻身下了馬背,動作迅速的擋在了曲妃卿的面前,把她護在中間,既是阻止那些無賴靠近曲妃卿,又隔開了那名男子。

  「呦,又來幾個不怕死的。你們可知道爺爺我是誰?說出來嚇死你們。趁爺爺我還沒有動怒,你們幾個小子趕緊滾,別惹得爺爺不高興了,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那中年漢子好不容易穿好褲子,此時又神氣活現的開始招搖。

  可那幾個護衛卻不是吃素的,留下一人保護曲妃卿,其餘幾人紛紛閃身上前,只是眨眼的時間便制服了所有的酒保,圍觀的眾人紛紛睜大眼看去,只見那幾名酒保正反手被一根繩子綁住,絲毫動彈不得,而這幾人又同時被點了穴道,想要出口罵人,卻是發不出半個完整的音來,氣的他們臉色漲紅卻又無計可施。

  「把他們帶去交給京兆府尹大人。」而此時,馬車內傳出女子清淺冷靜的聲音。

  「是。」兩名侍衛果斷的應下,便壓著那群地頭蛇往京兆府的方向走去。

  『啪啪啪。』而圍觀的百姓卻在這時自發的鼓起掌來,看來,這群地頭蛇早已是犯了眾怒,只是無人敢招惹他們,這才讓他們越發的目無法紀,青天白日之下竟也敢如此的草菅人命。

  「樂瑤,取二兩銀子給這位小二哥。」而這時,曲妃卿的目光掃了眼地上摔碎的玉簪,便輕聲吩咐樂瑤。

  「是,小姐。」得了曲妃卿的命令,樂瑤掏出袖中的荷包,點出二兩重的碎銀子放在小攤上,便扶著曲妃卿上了馬車。

  「表姐沒事吧。」見曲妃卿坐進車內,雲千夢立即扶著她坐好,接過慕春遞過來的茶水放到曲妃卿的手中,有些擔憂的看著她。

  「沒事。」摘下紗帽,曲妃卿淺淺的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隨即淺笑道「只是沒有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幸而你反應快,否則還不知那些地頭蛇會對那男子做出何種事情。」

  雲千夢見曲妃卿神色尚好,便微微放心,隨即笑道「方才那公子怕是赴京趕考的考生,卻因為對京都的不了解而走入黑店。咱們這次也算是為這些異地考生做點貢獻吧,免得有更多的人上當受騙。」

  聞言,曲妃卿默默的點了點頭,向來生活在象牙塔中的她,自然是不明白民間的兇險,今日所見,怕還只是冰山一角。

  「只是,我倒不知,表姐竟對那支玉簪情有獨鍾。」這時,雲千夢又再次開口,只是她話中有話,帶有玄機,讓曲妃卿不由得抬眼看著她,卻只看到雲千夢眼中柔和的笑意,那半啟的紅唇便微微抿住,端著茶盞的手也隨之緩緩收緊。

  雲千夢見她如此,便知自己猜測的並無半點差池,便伸出雙手緊緊的握住曲妃卿的。

  車內頓時陷入一片安靜中,曲妃卿把空了的茶盞交給慕春,隨即有些意興闌珊道:「夢兒,我有些累了,想先回輔國公府。」

  雲千夢抬眸看去,只見曲妃卿的神色間隱有倦意,便點了點頭,目光頓時看了眼慕春,只見慕春小心的掀起車簾對那駕車的侍衛吩咐著,馬車頓時被調轉了方向,重新朝著原路返回。

  一陣來回,路上又被耽擱了些時間,雲千夢見天色漸漸黯淡了下來,便也吩咐直接回了相府,只是覺得自己近日來似乎有點不宜出行的徵兆,便苦笑著搖了搖頭。

  隨著秋試的日子越來越近,那些上京趕考的學子們紛紛住進了客棧酒樓中,使得這幾日京都的客棧酒樓均已爆滿。

  而那些學子也甚是用功,半夜十分還常常能夠聽到秉燭夜讀之聲,著實讓人感動。

  「小姐不知,這幾日街上的人可多了。那酒樓茶館中均是猜題的學子,不過小姐定是猜不著,他們談論最多的是什麼人。」這幾日雲千夢均沒有出門,只是卻時常派慕春與元冬二人前去詢問容雲鶴的進度。

  只不過,這兩個丫頭正是好玩的年紀,路途中免不了會頓足豎耳傾聽小道消息,這不,今日閒來無事,便開始在雲千夢的面前賣弄了。

  「這小蹄子,當著小姐的面居然還如此的放肆。改日定要撕了你的嘴,看你還如何囂張。」米嬤嬤正替雲千夢磨著墨,見慕春說的眉飛色舞的,便笑著打趣道。

  慕春見米嬤嬤半點面子也不給自己,頓時跺足朝著雲千夢叫道「小姐,米嬤嬤欺負奴婢。」

  雲千夢被她們吵的不行,便只能投降道:「既如此,那就罰米嬤嬤聽慕春姑娘的謎底吧。」

  說完,雲千夢便執起手邊的毛筆,在硯台中沾了些墨汁,把自己心中重新想到的點子加入到已經成型的方案中。

  「嬤嬤一定也猜不著。」見雲千夢竟不理會自己,慕春不滿的嘟噥道,惹得一旁沉默的元冬一陣偷笑。

  「小蹄子,還不快說,沒看到小姐正忙嗎?」而一切以雲千夢為先的米嬤嬤卻是微微瞪了慕春一眼,讓她有話快說,免得打擾了雲千夢。

  見米嬤嬤擺正了臉色,慕春頓時吐了吐舌頭,湊近書桌前,小聲的開口,「小姐,那些學子談論的最多的,可是咱們未來的姑爺。」

  聞言,雲千夢停下筆來,緩緩道:「哦?是嗎?」

  「當然啦。咱們未來姑爺可是當年的文武狀元,那些學子可是對他欽佩無比,每個人均是眉飛色舞的談論著當年楚相中狀元時的狀況,仿佛他們都見到了一般。」慕春眼中蓄滿驕傲,十分自豪的說著。

  見她這麼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雲千夢失笑的搖了搖頭,隨即便要埋頭面前的計劃之中,卻不想慕春的話還未說完,「小姐,奴婢與元冬今日竟還看到前幾日的那名書生。當時他正坐在一間小茶館中看書,倒是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這倒是比方才那件事情更能引起雲千夢的注意,腦中不由得回憶起前幾日的場景,那書生雖帶著一股傲氣,但看得出,此人性子較為恬淡,對於榮辱之事看得較為透澈,如今聽慕春如此一說,雲千夢倒覺得他中選的可能性較大。

  「奴婢見過大小姐。」這時,柳含玉的貼身丫頭緩緩的走了進來,見到雲千夢立即行了一禮。

  「起來吧。姨娘怎麼差你過來了?」暫時閣下筆,雲千夢淡淡的出聲問道。

  「回大小姐,姨娘讓奴婢來稟報大小姐,二老爺及二夫人已經到了相府,此刻正在老太太的百順堂敘舊。」那丫頭立即把柳含玉交代自己的話盡數的說給雲千夢聽。

  「是嗎?既如此,那我便要去拜見一下。」說著,雲千夢便站起身,而米嬤嬤早已是眼明手快的取過一旁掛著的披風,小心的為雲千夢披上,眾人便護著雲千夢出了綺羅園。

  一路上倒也沒有看到什麼陌生的人,想來此時都聚在老太太的百順堂吧。

  只是雲千夢的腳步還未踏進百順堂,便看見柳含玉站在外面候著,而此時裡面卻傳來低低的啜泣聲,仿若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讓雲千夢眼底浮上一層薄冰,腳下的步子微微頓了頓,這才揚起一抹淺笑,對柳含玉點了下頭,便領著丫頭婆子進了老太太的內室。

  一進內室,便見裡面坐著的老太太、雲易易、李氏均是紅著眼眶,而李氏更是緊緊的抱著自己的女兒,輕柔的撫摸著雲易易的紅潤的臉頰。

  而另一邊坐著的雲玄墨則是欣慰的看著雲易珩、雲易傑兩兄弟,老太太則是哭中帶笑的看著面前的這一幕。

  「夢兒拜見祖母,見過叔叔、嬸嬸。」雲千夢走上前,舉止優雅的朝著幾位長輩行禮。

  而此時,沉溺在久別重逢喜悅之中的眾人,這才仿佛察覺到雲千夢的到來,只見那李氏放開雲易易讓她獨自坐好,自己則是站起身走上前,拉起雲千夢的雙手細細的打量著,半餉後才笑著開口,「夢兒出落的越發亭亭玉立了,若是在路上相遇,嬸嬸可真有些認不出夢兒了。」

  話中隱藏著其他的意思,而雲千夢卻是四兩撥千斤的回道:「不管夢兒有多大的變化,都是叔叔與嬸嬸的侄女,即便嬸嬸認不出夢兒,夢兒也能夠一眼便認出嬸嬸的。只是這大半年不見,嬸嬸與叔叔倒是消瘦了不少,怕是二位十分的思念兩位堂哥與堂妹吧。」

  那李氏見雲千夢如此回答自己,又不好反駁,只能勉強的點頭笑了笑,隨即回道:「孩子都是娘親的心頭寶,豈有不想的?雖說他們三人在老太太的身邊,我是一百二十個放心,但終究是骨肉離別這麼長時間,心中難免會有所牽絆。」

  「娘。您這說的什麼話。您和爹爹這次既然來了,易易就不讓你們離開了,易易想要我們一家人住在一起,不要再分開了。」這時,雲易易淚眼婆娑的衝進李氏的懷中,緊緊的抱著李氏的腰身不肯鬆手。

  而李氏自是捨不得自己的小女兒,更是心疼的攬緊雲易易,母女兩同時低低的哭了起來。

  倒是老太太今日精神頭特別的好,看著自己中意的兒子媳婦,又見此時只有雲千夢一人再次,便拿出一家之主的威風來,直接拍板道:「這是自然的。哪有一家人分兩地的?就算你哥哥依著你們胡來,我也是不許的。夢兒,你說呢?」

  說著,老太太那凌厲的目光便射向雲千夢,而一旁幾人則是因著老太太的話同時看向雲千夢,均是在等著她的回覆。

  而雲千夢卻是淺淺的笑著,只是在老太太看向她的時候略微的低了下頭,隨即又快速的抬了眼眸,直盯著老太太那雙貪婪的眸子清聲回道:「夢兒倒是十分願意看到二叔一家團聚。只是,這事還是應當讓父親做主,畢竟,現在相府可是父親當家,夢兒豈能越俎代庖?若是傳了出去,豈不是讓人說夢兒不懂尊卑?祖母,您說,是吧。」

  「咯。」老太太沒想到雲千夢竟敢當著眾人的面拒絕自己,頓時被氣的打了一個嗝,頃刻間只覺自己這張老臉在兒子媳婦面前丟盡,面上立即浮現一絲怒意,更是不願回答雲千夢的那句反問。

  「夢兒真是長大了,如今竟如此的懂事。比起易易,可真是好了不知多少倍。」而這時,沉默良久的雲玄墨卻帶著笑意和緩的開口,那滿面的微笑仿若絲毫沒有受到老太太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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