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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車門被呼啦一下拉開,殷蓮的臉沐浴在晨光里還是一片慘白。

  江休雲若無其事地從殷蓮手上接過水壺放到桌上,她說:「凌荇的燒開始退了。不過藥已經吃完了,你要記得多給她擦擦汗,不要讓她再著涼。等她睡醒,你用水給她擦一擦身體。」

  殷蓮站在門口,「嗯。」

  江休雲揉了揉發酸的脖頸,「我睡一會兒,你看著她吧。」

  殷蓮接替江休雲的椅子坐下,這回連一個『嗯』都沒有了。

  照顧病人原本就是一件耗費心力的事情。何況凌荇突然的高燒和突然的退燒都像是坐過山車似的急速。江休雲的體力實在有些跟不上。她交代完後,在凌荇床對面的上鋪蓋著被子睡著了。

  這一覺睡到中午。

  迷迷糊糊間,她聽到車廂里殷蓮和凌荇正在說話。

  「感情就是薄荷爆珠。」

  「什麼意思?」

  「我想要又沒有的意思。」凌荇的聲音聽起來好極了,健康極了,江休雲將醒未醒,以為自己在做夢,「我哪知道什麼感情啊?你們不是都說我是瘋子嗎?」

  殷蓮一板一眼的較真:「你有感情。你說過你愛我。」

  凌荇翻了一個大白眼:「是啊,你記性真好。」

  「你總是在說這句話。現在說你不知道感情。你也在騙我嗎?」殷蓮其實有些崩潰。

  凌荇在十分鐘前睡醒,看見一臉菜色的殷蓮以後險些以為她自己已經死了,現在是靈魂停留在世界。確認過自己的生死問題,凌荇撓撓自己的脖子,頂著重重的腦袋,開始關心殷蓮。

  殷蓮如實重複自己在走廊山和江聞笛的見面內容,凌荇聽完後抱著被子做出『薄荷爆珠』的評價。

  晃晃脖子上比二十斤鉛塊還沉的腦袋,凌荇天旋地轉的躺在枕頭上,「那你就是胡說了,我可不騙你。」

  「別再騙我了。」殷蓮聽起來很可憐,「我真的不懂。」

  凌荇讓殷蓮湊近她一點,伸手呼嚕呼嚕殷蓮的頭髮,直把她一頭整齊的頭髮攪得亂七八糟。

  「親一下。」凌荇的手從殷蓮頭髮滑下,路過臉頰停在衣領。她兩根手指繞住殷蓮的衣領,往自己面前拽一拽。

  殷蓮俯身,在她唇上落下吻。

  「想抽薄荷爆。」凌荇皺皺眉,氣息灑在殷蓮的唇上。

  殷蓮直起身,給她蓋被子,「生病不能抽菸。」

  「我就要——我想——我要——!」凌荇裹著被子,把自己扭成麻花。

  上鋪的江休雲聽不得這種噁心的嬌滴滴的動靜,翻了個白眼翻過身,強迫自己繼續睡覺。

  一個小時以後,江休雲再度醒來。

  車廂內殷蓮和凌荇不再聊天。江休雲起身,殷蓮還坐在床邊,凌荇又睡著了,一條胳膊露在被子外面,臉紅撲撲的。

  見江休雲醒了,殷蓮說:「她又發燒了。39度。」

  江休雲摸摸凌荇的額頭,果然又是滾燙的。

  「還能不能走了啊?」

  「對啊,這要停多久啊?我的事兒都被耽誤了!」

  「抱歉各位,因為雪還沒停……」

  「沒有這個道理吧?不停就不走啦?!那我們一直都要在這裡啊?!」

  車停得太久,車上為數不多的乘客也開始焦躁起來。不滿的吵鬧和乘務員無力的安撫透過鐵皮牆傳進車廂。

  江休雲和殷蓮統統置若罔聞,前者讓後者倒水,給凌荇餵進去。

  凌荇被殷蓮扶著坐起來,水一半是喝進去的,一半是流出來的。殷蓮用毛巾給凌荇擦擦嘴,發現她的水痘已經從脖子長到了下巴,耳朵後面也有幾顆。

  她掀開凌荇的袖口,水痘比起之前沒有消退,看著是越長越密了。

  「這車上還有個得傳染病的,天吶,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外面乘客的情緒還沒有被安撫好,憤怒的話音傳過來。凌荇翻了個身,閉著眼睛揮手做一個飛刀的動作,嘀咕著:「他爸的,我殺了她。」

  「發高燒了,還想著殺人呢。」江休雲也看見凌荇身上越來越多的水痘,心裡暗叫不好。這趟車要是再不發,凌荇恐怕真要凶多吉少。

  外間的吵嚷一直到江寄林出現,以警察的身份說幾句安撫性的話為止。那時已經傍晚,凌荇的水痘越發越密,癢的她不停地抓撓。

  江休雲拽了她的手幾次,最後一次被凌荇一把打開手。凌荇從來都叛逆,越是不讓她撓,她偏偏越要撓。

  何況癢是真的癢。

  凌荇只覺得身上仿佛有一千一萬隻螞蟻爬過。不止是身上,骨頭上,骨頭縫裡都有螞蟻。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一隻只排著長隊,整整齊齊在她骨頭縫裡爬來爬去。還不止是爬那麼簡單,是咬,是啃食,細細密密的鑽心的痛和癢讓凌荇心燒。

  她想要痛痛快快地撓上一回,把這股瘙癢撓滅,讓它們知道誰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可是手卻永遠會被什麼攔住。凌荇從來都不忍耐,有東西攔她,她就去打去拍,去摧毀那些阻攔她的東西。眼皮墜得沉,睜不開也沒有關係。摸著黑,她照樣能掙脫那股攔住她的力。

  江休雲很快撐不住凌荇頻繁的抓撓。

  她讓殷蓮壓住凌荇的手和腳,自己離開車廂去找江寄林幫忙。

  「放……放開我!」凌荇的手和腳都被殷蓮按住,她動彈不得,使勁掙扎,「放開我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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