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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沒辦法理所應當地接受「向熠就是怪物」,也沒有辦法去責怪他輕而易舉地打碎了自己所有的妄想。

  他不是故意死掉的,也不是故意變成怪物的。如果可以,他也想好好整理自己精心準備的西裝,眼神明亮地站在她面前打招呼。

  也許他們只是差了點運氣。

  【說話】

  他拉著她站起來。

  【我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讓你好受一點】

  【還去吃冰淇淋嗎】

  黎蔓灰敗的臉色透著死意,乾裂的唇角被咬得起皮,她甩開他的鉗制。

  「我不想去。」

  【你又在發脾氣嗎】

  他問道。

  【對我】

  【還是對他】

  「……」黎蔓的呼吸聲陡然急促,狼狽地尖叫:「你閉嘴!」

  【^^】

  【戳到你的痛腳了】

  黎蔓氣得發抖。

  她最羞以啟齒的是委身於怪物身下,她的道德感和尊嚴都似乎被他按在腳下踩。在他眼中,她可能是赤裸的,沒有一絲尊嚴就軟骨頭投降的便宜貨。而在怪物和向熠掛上等號時,她幾乎要裂成兩半,痛苦得想要當成死掉。

  才不會有失而復得的喜悅感。

  對於黎蔓而言,一切都在那個蟬鳴淒切的夏天結束了。

  她被強制按在了他的懷裡,四肢拼命揮動著想要逃走,他輕輕鬆鬆夾住她。

  【不要鬧】

  反抗也是沒有任何用的。

  怪物沒有記憶和過去,他的開始誕生於燦爛的向日葵花叢。向日葵是一種會追著日光轉動的有趣植物,但並非是它信賴愛慕陽光,而是為了儘可能多得汲取養分。

  黎蔓於他而言並不是花朵,而是太陽。過於充沛的陽光將培養出最為巨大的怪物。他將一直向上生長、生長,直至夠到她的身邊,將太陽整個吞掉。他放下了黎蔓,從背後抱住她,整具身體依偎上去,似乎他們是從同一顆種子裡生長出來的那般緊密。

  【我才是全心全意愛著小蔓的那個】

  得不到黎蔓的回應。

  他在黎蔓的手心執著留下濕潤的字跡。

  【我愛你】

  【我愛你】

  【我愛你】

  【我愛你】

  ……

  愛這個詞總有種咬牙切齒恨不得帶著對方頭破血流的露骨偏執。想要將她咬碎了放進胃裡,想在埋著她的泥土裡生長,如此狂熱地占有追隨,恨不得和她生死相依。

  沒有陽光,他就會枯萎。太陽對植物的意義是如此重大,她也是一樣。他是最虔誠的膜拜者。

  可面對他的邀請,她卻總是逃避。

  黎蔓並不認為自己和他是一路人。

  他是怪物。

  人可以和貓和狗和小鳥交朋友,但還沒有出現過和怪物相處融洽的案例。他是獵奇的特效藥,絕對不是可以遮風避雨的溫床。

  被灌輸了太多的「應該如何」,黎蔓條件反射地在他們之間畫下一道明顯的三八線。人應該和人交朋友,所以她為王璐璐準備了零食。

  人不應該和怪物在一起,尤其是沒有腦袋,披著初戀殼子回來的怪物。

  咔嚓。

  她的耳邊忽然響起了花剪咬下的聲音,如此清脆。

  世界是她心底搖搖欲墜的天平,徹底倒向了其中一邊。

  她魔怔般伸出了雙手,掐住了他的脖頸。

  「你不應該活著。」她輕聲說,「你已經死了。」

  不需要的花就徹底摘掉。

  他沒有回答,放在腰間的雙手握緊了一些。

  年幼的客人是如此殘忍,她並不明白剪得只剩下頭的花代表著什麼。它變成了廢品,派不上任何用場的垃圾。黎蔓在撫摸它的屍體時不合時宜地想起了當年在校運會上收到的向日葵。

  它被珍藏了一段時間,然後像是所有慢慢死去的花一樣發黃枯萎。新鮮的正在腐爛的屍體很容易招惹蚊蟲。媽媽把她臭罵了一頓,收拾房間的時候連花瓶一起扔掉了。

  心臟似乎承受了一朵花落下的重量。

  她鬆開了手。

  這就是他們的結局。

  無法痛下狠手,是因為恨還不夠濃烈,心頭的一點甜緊緊地牽扯著神經,感官叫囂著想要逃跑,身體卻魂不守舍地忽略了所有的警報,停留在原地。

  十七歲的夏天太過膚淺,她竟然很認真地思考了死亡。結束只要輕飄飄的一躍,沒有人會感到痛苦,留下的人會重新振作……在這個時候,她收到了一束向日葵。因為想到明天他可能會來,於是她放棄了死亡。

  拉住她的並不是向熠,而是喜歡向熠的自己。

  一直到現在,她原來都是背負著這樣純粹的情感走下來的。

  用力到青筋迸起的手背放下,揉成毫無威脅力的拳頭,輕輕捶在了他的胸膛。

  她原來還是捨不得的。

  輕巧的腳步聲緩慢地走上台階。

  他敏銳地轉過頭,看到了一陣蒼老的臉。

  房門虛掩著,老劉推開門進入,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眼珠子都因為過于震驚而抖動。他面色慘白,似乎看到此生最為駭人的場景。

  什麼東西!

  他忙得嘴上的泡都爛了,卻根本不敢休息,更沒時間和往常一樣來黎蔓店裡討杯水喝。

  警局對硬幣重點偵查,果不其然在林兆熙的家中也發現了同樣的硬幣。之前的痕跡鑑定結果顯示,兇手有三人,彼此操作的辦法也各不相同,基本可以斷定這並非是激情作案,而是針對五年前向熠失蹤事件的。<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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