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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綏抱著一束還帶著水滴的紅玫瑰下車時,周圍人都投來異樣的眼神。

  他並不在意這種目光,目不斜視地走向大門口。

  保安確定完他的信息,忍不住又往那束花上看了一眼,小聲嘟囔:「今天怎麼淨來些怪人?看死人拿玫瑰花。」

  雲綏簽完字合上筆蓋,聞言挑了下眉。

  這話其實有些冒犯,但云綏本身沒有太大的感觸,用玫瑰也只是遵循了母親口中外公的喜好。

  他反而好奇了一下另一位拿玫瑰的人。

  不過也只是情境下短暫的好奇罷了。

  時隔七年再次來到這裡,他居然生出一股忐忑。

  即使再信誓旦旦的說自己是無神論者,面對逝去的親人還是會心有戚戚焉。

  雲綏站在青石板上撥了撥花瓣,這才一步一步往記憶中外公的墓前走去。

  台階上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了腳步。

  不遠處的墓前站著一個手捧玫瑰花,長身玉立的男人。

  雲綏猛然一怔。但下一秒,一種奇異的感覺湧上心頭,促使著他靠近。

  這道背影完全陌生,但他卻對道身影的身份有個荒謬又篤定的猜測。

  雲綏下意識放慢腳步,悄無聲息地向那邊靠過去。

  他的目光一直集中在那中年人的背影上,完全沒有注意到腳下的枯枝。

  「嘎吱」一聲輕響。

  墓前的中年人猝然轉身,雲綏一驚,手裡的花掉在了地上。

  他迅速蹲下身去見,卻聽到幾聲很快的腳步聲,緊接著,一雙黑皮鞋就出現在了視野里。

  那男人站在高他兩個台階的地方,目光緊緊盯著他。

  雲綏直起身,看著他的臉,一時無言。

  那男人的長相和他的至親眉眼間頗為相似,抿著唇低眉看他時與記憶中林薇不悅時的神態幾乎完美重合。

  雲綏咽了口唾沫,震驚地不知該從何開口。

  兩人在青石板路上僵持了好一陣,男人伸手遲疑地沖他晃了晃,輕聲問:「你的母親,是叫林薇嗎?」

  仿佛一記重錘砸在了腦海里,雲綏繃著的神經終於斷了。

  猜測被變相肯定,他的第一想法居然是:我們還真的有些相似之處。

  「嗯。」雲綏應了一聲,呆滯地點點頭。

  男人又沉默了,嘴唇緊抿著又放開,似乎有話想說,卻在發出了無意義的音節後再次緊閉。

  「您是我舅舅是嗎?」雲綏從巨大的衝擊里回過神,貼心地給出了他想要的答案。

  男人猛然抬頭,眼中閃過一道期許的光:「她和你提過我嗎?我的名字叫林逸。」

  「啊。」雲綏眨了眨眼,斟酌著挑出用詞,「外祖父給您和我媽媽都取了很好聽的名字呢。」

  林逸的神情黯淡下來,知道這是妹妹芥蒂仍深的意思。

  「我知道您的契機比較特殊。」雲綏上了台階,把玫瑰花放在目前,輕笑一聲,「終於明白上次來時石碑下為什麼會有乾枯的玫瑰花瓣了。」

  「聽說您也是同性戀。」他把花束整理好起身,慢條斯理地說。

  林逸整個人都僵住了。

  半晌後,他驚疑地看向雲綏,小心重複:「也……?」

  雲綏一訕。

  「高二時候,我媽把我拉到了外公墓前,給我講了你們的故事。」他沖這位血緣上的舅舅笑了笑,語氣淺淡,「因為她發現,我也喜歡上了一個男生。」

  「什麼?」林逸的臉色頓時一片空白。

  片刻後,他大步上前,緊張地追問:「那小薇呢?她是不是特別崩潰?她有沒有……」

  有沒有因為打擊太大而出事?

  他緊緊盯著外甥的臉,生怕從他口中聽到壞消息。

  「母親很好。」雲綏輕輕握住他不停顫抖的手,語氣平緩地安撫,「雖然我們曾經冷戰過很長一段時間,但關係已經有所和緩,她邀請了我的男朋友一起過年。」

  他感受到握在掌心裡的手猛然僵住。

  林逸的嘴唇輕輕顫抖著,卻在外甥的目光抬起來時狼狽地移開。

  「我對不起你外公,更對不起你媽媽。」他抽回手,侷促地交叉在身前,懊悔地嘆氣「我經常想,如果當初我們再耐心一點,多和你外公磨一陣子,也許就不會……」

  「您和我說沒有意義。」雲綏打斷他。

  林逸陡然沉默下來,神色間蒙了一層厚厚的陰霾。

  雲綏輕嘆了一聲:「您應該去和我媽媽說。」

  林逸徹底愣住了。

  「母親曾向我埋怨過您的一走了之。」雲綏拍了拍他緊繃的上臂,「母親不久前還主動向我提起了您,說您沒有我叛逆。」

  林逸不敢置信地抬起頭,雲綏欣然微笑,點開微信遞給他:「如果您願意,我可以幫您聯繫我母親。」

  「你們兄妹之間,哪裡有經年不解的仇。」

  遲闕從遲家出來時,雲綏正坐在駕駛位上打字。

  見他出來,雲綏收起手機,唇邊還掛著一抹如釋重負般的微笑。

  「發生了很開心的事?」遲闕也不由自主地揚起嘴角,把車內的暖風稍微調低了一點,碰了碰他的臉頰,「都紅成這樣了還燒,小心一會兒下去著涼。」

  雲綏拖著腔調回了一句知道啦,扭過臉研究了一陣遲闕的表情,挑眉問:「進展不錯?」

  「按照我的計劃來說,是不錯的。」遲闕頓了頓,有些不忍地嘆了一口氣,「但對小熠來說,有點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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