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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轉頭沖蹲坐在旁邊的除夕招了招手,指了指遲闕:「看著他,知道嗎?」

  除夕叫了一聲。

  這是知道的意思。

  雲綏把掉在地上的罐罐收拾好,突然聽到背後傳來腳步聲。

  他回頭,只見遲闕不知何時來到了他身後,拽著死叼著他衣角的邊牧。

  雲綏把髒了的罐頭扔進垃圾桶,看了眼盡職盡責的除夕和蹲在他腳邊的雲霄,沒好氣地瞪了醉鬼一眼:「你怎麼連兩隻寵物聽話都沒有?」

  遲闕恍若未聞,只是垂著眼看他,溫柔的目光蒙了一層淡淡的陰影,像是被暗藏的,隱秘的難過。

  「小綏。」他喚了一聲,溫柔低啞的嗓音隱隱透著眷戀和說不清的苦澀。

  「嗯。」雲綏應了一聲,隨口問,「怎麼了?」

  遲闕低著頭,沒有說話。

  雲綏沒等到他的回覆,轉身去廚房泡蜂蜜水。

  剛舀了一勺槐花蜜,背後的人突然又叫:「小綏。」

  雲綏嘖了一聲。

  沒想到遲闕真醉了以後還挺磨人。

  不過,是個男生就很享受被戀人需要的感覺。

  「在呢。」雲綏翹起嘴角,一邊攪拌蜂蜜一邊回應他, 「怎麼……」

  「汪!」除夕發出一聲急促的犬吠。

  褲腿突然一沉,雲綏低頭,只見雲霄整焦急地扒拉著他的褲腿。

  年少時養貓的經驗告訴他,這是小貓有事的反應。

  雲綏端起杯子轉身,只見遲闕就靠在廚房門邊,抱著手臂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小貓還在抓他的褲子,一邊抓一邊往遲闕的方向跳,邊牧則圍繞在遲闕身邊不停用腦袋拱他的手臂,舔他的手背,咬著雲綏的衣擺把他往前拉。

  雲綏配合地端著杯子來到遲闕面前。

  「到底怎麼了?」

  「小綏。」遲闕突然伸手,撫摸著他的臉頰。

  他的動作很輕柔,甚至十分小心翼翼,像是怕戳破什麼。

  雲綏歪了歪頭,臉頰靠在他掌心裡:「嗯。」

  遲闕的拇指輕輕摩挲著他細膩的臉頰皮膚,閉上眼睛,輕輕吐出一口氣。

  躁動的貓狗像接收到信號一樣安寧下來。

  「你在呢……」

  一句幾乎不可聞的呢喃消散在他們安靜的氣息之中。

  雲綏眼眸一閃,握著玻璃杯的手用力到指尖發白。

  他把杯子遞給遲闕,盯著人喝完便捧住他的臉,額頭輕輕抵住遲闕的,溫柔吐息:「我一直在呢。」

  兩隻寵物莫名其妙的躁動,遲闕突如其來的反常在他腦海里漸漸連城一條完整的故事線。

  「你之前在美國,也經常這樣找我嗎?」他們額頭相抵,不管聲音多輕,都能輕易接收對方的聲音,「除夕和雲霄一直在試圖把我拉過去,讓你安定下來。」

  「……」

  遲闕甩了甩頭抱歉地笑笑,鼻音很重:「有點煩人吧?之前喝多了總是貓嫌狗厭的,給你添亂了。」

  雲綏在他唇上落下一個吻。

  「不是添亂。」他抬起頭,抱住面前的人,「你只是很想我。」

  遲闕的呼吸輕輕一窒。

  最後一層遮掩被戀人輕易看破,他卻沒有想像中的局促不安,反而有種落到實處的踏實。

  「對,我很想你。」他抬手摟住雲綏,像歸巢倦鳥般安然閉眼,「非常想念。」

  他根本沒有一直以來表現出的那樣勢在必得和孤注一擲。

  每個和合作商喝醉的深夜,公寓裡只有貓和狗的回應時,附骨之疽般的失敗陰雲便會隨著孤獨和漫長的黑夜一同湧起。

  於是他只好一遍一遍地念那個名字,望梅止渴般尋找勇氣。

  雲綏緊緊摟著遲闕的腰,臉埋在他頸窩裡深吸了一口氣。

  他們身上的沐浴露味道一模一樣,但遲闕的聞起來總莫名讓他很有安全感。

  「給你看樣東西。」他領著遲闕進了主臥,打開床頭櫃裡上鎖的盒子。

  裡面是滿滿一盒登機牌,從京城到美國的很多個地方。

  遲闕怔住了。

  劍橋市,帕洛阿爾托市,帕薩迪納市,紐哈芬市,普林斯頓市……

  有些登機牌很新,有些登機牌已經變舊泛黃,靜靜地訴說著從未間斷的七年長詩。

  「每一個市都有知名的大學……」他一邊翻一邊輕聲喃喃,猛然抬頭,「你一直在找我?」

  雲綏有些不自在地移開眼。

  「其實本來不想告訴你,或者等你自己發現了。」他抿著唇,抓了抓頭髮,「但看你剛才那個可憐兮兮的反應,我就一時沒忍住。」

  忍不住想告訴你我思念的證據,想讓你知道思念有回聲,也想讓你像我心疼你一樣心疼我。

  遲闕把厚厚的登機牌翻完,發現幾乎每一個城市雲綏都飛了三遍。

  數量如此多的機票,每一趟旅程都至少一周,他還要兼顧學業和事業,這其中付出的精力和時間龐大的遲闕幾乎不忍心細想。

  「很累吧。」他把雲綏拉進自己懷裡,緊緊抱著他:「總是找不到我的時候。」

  雲綏原本只想是安慰他,順便自己委婉的買個慘撒個嬌。聽到這句話卻忍不住鼻子一酸。

  「最後一次在劍橋市,就在你們哈佛門口。」他吸了吸鼻子,儘量藏起哭腔,「我被幾個種族歧視者辱罵了。」

  由於不太熟練,他沒能第一時間應付這個突發情況,白白受了窩囊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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