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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中一時靜寂無聲,只余畫筆經過畫布時,留下的沙沙聲。

  大概是為了表示親切,柳大人居然又開了口。

  “聽聞兩位姑娘特為世子之病而來,勞煩二位,文傾感激不盡。”

  梁淺笑了笑:“大人多禮了,殿下乃是谷內師叔的侄孫,不肖你說,我與師妹也是要盡心盡力的。”

  聽聞此言,柳文傾抬頭看了她一眼,墨黑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波動。

  “姑娘說的師叔莫非是裕隆世子?”

  居然還有人知道葉度的消息,梁淺壓下心頭激動,儘量心平氣和地開口:“正是。”

  柳文傾奇道:“莫非裕隆世子尚在人世?”仿佛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似的,他又低聲致歉。

  梁淺當然見不得別人說她心上人一句話,更何況是事關生死,只是礙於自身修養,只道:“師叔自然還好好的。”

  氣氛有些凝重之際,謝時雨擱下筆,淡淡插進來一句:“為何閣下會覺得我師叔已經不在人世了?”

  柳文傾斟酌了片刻後,道:“先王是裕隆世子的親哥哥,原本不該先王繼位,只是因為裕隆世子......仙去了,才變成先王繼位。”

  這話一出,三人表情都有些莫測,事情一旦牽扯到王位繼承,這語焉不詳的“仙去”也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梁淺幾乎立即腦補了一出被兄長迫害,慘走他鄉的淒楚少年的故事來,想起葉度娃娃臉上時常掛著的笑容,也變成了掩蓋悲傷,堅強又脆弱的象徵。

  她心裡對葉度的喜愛頓時又上升了幾個層次,眼底的心疼遮都遮不住。連帶著對先王所出的女王陛下都有幾分不待見起來,也不知這侄女有沒有參與進來。

  “陛下......”

  “陛下的請託我們一定會好好完成,我們還要擬定世子的藥膳方子,就先告退了。”

  謝時雨連忙打斷梁淺的話,不用看也知道她在想什麼,師姐對小師叔的喜歡簡直是著了魔。只怕她說出些對女王不敬的話來,這裡畢竟是人家的地盤,她們還是得悠著點。

  “二位姑娘若是要打聽王叔的消息,恐怕是找錯了人,不若直接問孤,再沒有人比孤更有發言權了。”

  獨有的沙啞的嗓音響起在西宮寬闊的庭院裡。

  女王陛下到了。

  三人紛紛行禮。

  衛靈溪語鋒一轉,先看了眼柳文傾:“宇和殿裡許大人尚等著愛卿議事。”

  柳文傾垂首:“臣告退。”

  等人走後,衛靈溪才在宮人擺好的貴妃椅上坐下。

  “這件事說來話長了。”揮了揮手,屏退了身邊所有人的女王陛下嘴角泛起一絲冷淡的笑意。

  “孤的王叔,曾經的裕隆世子是個不一般的人。”

  不一般的裕隆世子從小就聰慧異常,比起木訥少言的大王子更得母親衛玄火的歡心。在衛度十二歲的時候,便立為世子,封號裕隆,可見寵愛。裕隆世子順風順水的長大成人,在他二十歲那年卻遇到了自己命中的劫數。

  一個女人。一個敵國派來的奸細。

  奸細潛伏在世子府里做婢女,日日與他為伴,情竇初開的世子殿下很快便墜入了愛河。世子想要迎娶這位來歷不明的女子為妃,女王自然是不同意的。世子不顧眾人的阻撓,帶著他心愛的女子參加母親的生辰宴,試圖勸說母親答應。

  女王對自己寄予厚望的世子感到非常失望,她替兒子挑選的妃子是清流人家的閨秀,賢淑溫良,端莊柔婉,而非一個身份低下的婢女。女王甚至威脅他要廢除世子之位,可衛度依然無動於衷,竟然還想要拋下一切與愛人遠走高飛。

  那位婢女被女王關了起來,打算瞞著衛度秘密處死,衛度在無意間得知了消息,拼了滿身傷痕去救人,婢女卻已經奄奄一息,時日無多。衛度抱著婢女跪倒在女王面前,只求二人能夠在一起,共同度過他們最後的日子。

  女王畢竟是一個母親,望著滿身鮮血的兒子,無奈之下只好同意。

  誰知變故陡生,上一秒還奄奄一息的婢女奪走了衛度手中的劍,以迅雷之勢行刺了女王,一刀即中,女王當場暈死過去。

  衛度失了神,親眼看見心愛的女人以自己的劍刺傷了母親,那劍甚至是母親在他生辰之日賜給他的。肝膽俱裂,衛度當即吐出一大口血來。場面一片混亂之際,大王子帶領人馬前來圍剿,欲要逼宮。

  受了巨大打擊,渾渾噩噩的世子殿下幾乎喪失了自保之力。

  那名為婢女實為奸細的女子又從袖中拔出一柄短劍,拼命保護起世子來。那女子暴露了身份後,便越戰越勇,武藝高強,尋常人接近不得,大王子皺著眉冷笑一聲,扶起昏倒在地的女王陛下要挾衛度,讓他殺了那女子,否則便要弒母。

  女子終究動了真情,不忍衛度為難,慘然一笑,將劍反握於衛度手中,自己挺胸撞了上去,當場死去。

  衛度險些發了瘋。

  清醒之後,得知母親傷重不治的消息後,孤身一人離開了玄火,並留下誓言,永生不再入玄火。這個埋葬了他關於親情和愛情美好想往的國家,再也不是他記憶中的故國了,繼續留在這裡,他只會感到窒息和絕望。

  從此,世間再無裕隆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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