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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生珏當即宣布,等微生離痊癒之後,便將城主之位傳給他。
十日之後,微生離在繼承城主之位的那天,當著微生一族所有長輩的面,說出了自己的女子身份。微生珏當場氣的吐血,指著微生離的鼻子大罵一通,卻被突然闖進儀式的不明人士拿住,押送回了寢樓。族中持反對意見的長輩們被微生離的雷霆手段震懾的不敢出,一場繼位儀式在眾人不甘不願的眼神中結束了。
微生離成了微生一族有史以來,第一個以女子之身當擔當族長的人。成為族長以後,她下的第一條命令就是,廢除女子不得在族內擔任要職的規矩,廢除族人出生後必須到宗族內閉關學習的規矩,也廢除了庶子不得繼承族長之位的規矩。
微生一族在她的統領下,子嗣綿延,女子不再受人歧視,不必擔心會被親生父母殺死或拋棄。凡是有才能的族人,無論男女,不分嫡庶,都有機會成為族長。微生一族也重新登上了越國頂級門閥的位置。
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時間回到微生離成為族長的三個月後。謝時雨最後一次為她調理身子。經過幾個月的藥浴,按摩,她飽受摧殘的身體終於回到正常發育的軌跡,沙啞的聲音變得柔和起來,平坦的胸部也微微隆起。補血補腎之後,陰寒的體質也在逐漸好轉。到了謝時雨功成身退的時候了。
“謝姑娘真的明天就要走了嗎?”微生離趴在藥桶邊緣,有些不舍的發問。
謝時雨一邊收拾著行囊,一邊回道:“出谷歷練已過半年,我師傅該想我了。”又偏過頭來,道:“你呢?有什麼打算?微生一族的發展已經步上正軌,你已經兌現了當初的承諾。”以一己之身,撐起微生一族的天。
微生離想了想,道:“我當然不可能當一輩子的族長。前半生的心愿已了,後半生,我還欠一個人的情。”
那個人是誰,不言而喻。
謝時雨說:“你們打算成親嗎?你現在的身體已經可以孕育子嗣了。”
微生離紅了紅臉,動輒就把孕育子嗣掛在嘴邊的小姑娘,真的只有十四歲嗎?
“世子繼位,他忙著輔佐新王,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忙。”說起來,她和江靜石,好像自她繼承城主之位那一日起,就沒有見面了。已經有三個月了。“而且,我身為一城之主,就算要成親,也不能嫁到男方家去。”
“你的意思是,等你不當族長了,就嫁給江靜石?”
微生離頓了頓,“那個時候我已經很老了吧。江家等不了這麼久的。”
謝時雨奇道:“你是嫁給江靜石,又不是嫁給江家。管他們做什麼?”
微生離低垂著眼睫,道:“謝姑娘不明白,他是江府長孫,又是越國權傾朝野的御史大人,他的婚姻不能由己,其實我也是……”微生離喟嘆無聲,於水汽朦朧里緩緩閉上了眼睛:“總會有辦法的。”
兩個月之後,謝時雨終於明白她口中的辦法是什麼了。
那時候,她已經離開宛城,在趕往黃泉谷的路上了。路過一間客棧時,偶然聽到人聊天,才得知年輕有為的宛城女城主微生離因為操勞過度,已經逝世了。她的幼弟微生流在族中長輩的扶持下,登上族長之位。短短半年之內,宛城竟換了兩位城主。
謝時雨聽後不過淡淡一笑,置若罔聞。
……
越國邊境處的一座戲院裡,一對年輕的夫妻坐在台下看戲。
那滿臉笑容的丈夫柔聲對著一旁的妻子道:“他們唱的沒你好。”
“我又不會唱戲。”身材高挑的妻子一邊磕著瓜子,一邊津津有味的看著台上一角。
丈夫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年輕英俊的武生揮舞著長刀,在三張高桌上隨意翻滾,於空中拔刀,跪腿時壓刀亮相,姿勢優美且從容不迫。丈夫的臉色便有些不好。
“你別看了,你比他厲害多了。”
妻子目不轉睛地道:“動作是一般,但人家臉蛋生的好呀。”
丈夫黑了黑臉,語氣有些生硬:“哪有人看戲是只看臉的?”
妻子轉過頭,笑眯眯地貼近丈夫的耳朵:“你呀。當年你不就是在戲台上一眼看中了我嗎?”
丈夫滯了一瞬,“誰說我只看臉的。”他明明看了全部的,全部的她,從頭到腳,一瞬都不曾錯過。
看著妻子滿含笑意的眼睛,丈夫無奈地妥協了:“好吧,我對你一見鍾情,再見傾心,泥足深陷,不可自拔,可以了吧?”
妻子略帶嫌棄地拉開了點距離:“第一次見面我才多大?原來那個時候你就喜歡上我了,江靜石,你不會是有戀童……嗚——”
丈夫捧起妻子的臉,以吻封緘,堵住她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
不知什麼時候,戲台上的人都退下了,戲院裡的客人也都散去了。偌大的院子裡,一男一女忘情地擁吻著,唇舌相交,輾轉廝磨。
良久,江靜石摟著微微喘息的微生離,道:“你可後悔放棄城主之位隨我浪跡天涯?”
“後悔是有一點。”摟著她的懷抱驟然收緊,微生離在他耳邊狡黠輕笑:“不過,此時此刻,我最想要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