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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語半晌,謝時雨才道:“你不想進去?是有什麼苦衷?”
微生流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人人都有苦衷,你不必勉強自己說出來,若是不想進去,我們可以去別的……”
“天就要黑了,找不到落腳的地方,咱們就只能接著露宿山林了。”男人彎下身子,盯著微生流的眼睛:“我是無所謂,你們的身子還撐得住嗎?”
謝時雨看著一大一小兩個人,低頭沉吟起來。他嘴上說的不在意,其實卻是傷勢最重的那一個,遇見她之前就已經傷痕累累,遇見她之後又動了武,傷口估計早已裂開,她只是簡單的做了包紮處理,那之後也沒有多問。現在他最需要的就是休息,深山老林里怎麼能夠安心休息。
微生流顯然也是明白,他咬著唇道:“那就進城吧,明早我們再離開。”
男人摸了摸微生流的頭,沒有說話。
謝時雨看他:“喂,你的傷不要緊吧。”
男人直起身子,笑著看她:“我們差不多可以互稱姓名了吧。到現在我連救命恩人的名字都還不知道呢。”卻是轉移了話題,沒有回答謝時雨的問題。
謝時雨不答反問:“你呢?你叫什麼?”
“晏非,沈晏非。”淡琥珀色的眼睛牢牢盯著她,在夕陽的餘暉中閃爍出一點不一樣的光芒。
“燕飛?”謝時雨在心中默念了一次,覺得倒是個不錯的寓意。忽略了一旁的微生流在聽到這個名字時,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色。
晉國世子,晉王唯一的兒子,名滿天下的公子恪,字晏非。便是他一個稚齡少年都聽過公子恪的許多傳聞。竟然還有人不知道?黃泉谷究竟是怎樣偏僻的一個地方啊。
黃泉谷並不偏僻,哪怕十四年來頭一回出谷的謝時雨也聽過沈恪這個名字,尤其是一向自負的玄漸師兄也對他頗為推崇,只是她並不能將眼前人同高高在上,尊貴無比的晉國世子聯繫在一起,畢竟是連客棧都住不起的人。
“你我萍水相逢,也該到了分別的時刻。你若執意報恩,便來烏鳳崖,找黃泉穀穀主。”出門前謝蘊說了,有什麼事都報他的名號,天底下敢找他麻煩的人還沒有幾個。謝時雨別的話沒記住,這句話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沈恪看著眼前極力掩飾內心雀躍的小姑娘,這麼急著同他撇清關係,還真是新鮮。他還是頭一回覺得想要知道一個姑娘的名字會這麼難。普通人聽到這句話或許會識相的離開,但他可不是,他可是出了名的厚臉皮。
“姑娘說的不錯,我還沒有報恩,怎麼能現在離開,這實在有違家風,晏非也會因為良心不安而徹夜難眠。”
我管你能不能睡得著覺。謝時雨心想。
“宛城之行吉凶未卜,姑娘一個人帶著孩子,恐怕會有諸多不便,就讓晏非留下來保護你們吧。”
謝時雨沉思片刻,她明白燕飛的意思,微生流的身份,還有之前那些追兵,終究是隱患,若她一個人,還真無法護得周全。
沈恪見她猶豫,又默默添了一把火:“阿流也不捨得我離開吧?”
微生流自然點頭,晉國世子,光是這個名號,就能震懾到許多人了,如果他在,說不定……
“姐姐,就讓晏非哥哥留下吧。”
一大一小兩雙眼睛頓時集中在她的臉上,謝時雨點了點頭,這可不是她的妥協,而是權衡利弊下做出的決定。
進入宛城,沈恪往城中最大的客棧里跑了一圈,就見掌柜滿面笑容地迎了出來。
“上房已經備好了,姑娘和小公子是先沐浴還是先用膳?”
謝時雨看著抱臂站在一旁的沈恪,也不知他用的什麼法子。
沈恪對上她的視線:“我的房間,樓上左拐第二間,就在姑娘旁邊,有什麼事記得叫我。”
等謝時雨沐浴完下樓後,沈恪已經坐在廳中長桌邊上用餐了。大廳里用餐的人不少,謝時雨卻第一眼就瞧見了他,看來好的皮囊確實引人注目。
“阿流呢?”沈恪向旁邊移了一個位子。
謝時雨卻在他的對面坐下:“他睡下了。”
剛要拿起筷子,隔壁桌卻突然傳來一聲驚呼:“這麼說,少城主已經凶多吉少了?”
另一個聽來略粗豪的聲音響起:“你沒看到這兩天宛城的人突然多起來了嗎?少城主的痴病又犯了,城主召集天下名醫為少城主治病,賞金五千兩呢。好好的一個人,說不行就要不行了,我看這其中還有蹊蹺,聽說是紅蕊夫人……”
先前的男聲及時出聲阻止:“噓——妄議紅蕊夫人可是大罪,你還想不想活命了。”
謝時雨覺得納悶,這紅蕊夫人是誰,看眾人諱莫如深的樣子,竟連議論都不成,哪怕是越王也沒有這樣的規定呢。
“城主如此賢德,卻接連喪子,前頭才死了一位大公子,如今連二公子也危在旦夕,唉,我從前還見過二公子一回,雖是個痴兒,卻生的一副好皮囊,真是可惜了……”語氣不無惋惜。
“該說微生家的人都命途多舛嘛……”
謝時雨手中一頓,放下筷子。微生二字入耳,她再不能事不關己了。才想起身多問幾句,就被對面的人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