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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太微小聲問:“你哪來的酒?”

  “嘿嘿,當然是買的。”

  “哪來的錢?”

  “嘿,當然是我自己掙的。”

  “給人算命掙的?”

  “嘿,你個小管家婆!”

  肯定是了,謝長運竟然跑去擺攤……若是讓大哥知道,一定會請家法的。謝太微小聲說:“大哥知道嗎?”

  “嘿嘿,你說呢?”大哥是誰,是國相天師啊,天下有他不知道的事嗎?嘿嘿嘿,二哥詭秘地笑了。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做章台郎的時候,他比大哥還勤奮,能把《周易》、《占星書》、《淮南子》、《靈台秘苑》、《開元占經》和《乙巳占》倒著背下來。

  三哥謝長青死後,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越來越放縱,越來越難以理喻。三哥是怎麼死的呢?謝太微記不清了,那時候她才五六歲,和祖父生活在遙遠的沐洲老家,只知道他的死對這個家打擊很大,父親、大哥,甚至二姐姐一夜之間就變了一個人。

  謝太微放下珠簾和幔帳,枕著手臂,反反覆覆睡不著覺。

  寶粥只當她餓了,悄悄捧出一個溫熱的漆木食盒,小聲說:“小姐,粥還溫著呢,趁熱吃吧。”

  “嗯。”

  她吃了一口,胃裡迎來一股暖流,緊繃的神經也跟著放鬆下來,又到睡覺的時間了,她不禁想起了那個奇怪的夢。

  謝太微攪著湯匙,舀了一小勺青菜豆腐和姜沫,下意識地看了看窗外,景殺的影子還在,不知要做什麼。

  “寶粥,你讓他走,讓他離我遠點。”

  “啊?”寶粥看看外面,沒有人呀。

  沒有人嗎?謝太微披頭散髮,赤著腳,親自推開了窗子。一股清冷的冷風卷著雪花迎面襲來,衝散了屋裡的炭火氣。還真沒人,謝太微以為自己眼花了,反反覆覆看了許多次,才確信他真的走了,這人,走路和鬼魅一樣悄無聲息、不留腳印。

  說起炭火,她突然想起二姐姐屋裡只有一小筐炭,不夠燒一晚上的,忙讓寶粥去庫里取一點。

  “小姐你忘了,王妃帶了三箱炭,還問你要不要呢。”

  哦想起來了,姐姐用的是加了香料的小盤炭,好燒還不起煙,謝太微想了又想,總覺得還有什麼事,她想了又想,終於在寶粥的勸說下躺到了床上。床棱叮咚,掛滿了各種各樣的小玩意,什麼羽毛啊,玉石鈴鐺啊,都是她自己做的。

  “今晚你一定得陪我。”

  “小姐,我哪天不陪你?” 寶粥笑著放下帘子,撥了撥她頭上的鈴鐺:“我摘下來吧,掛在床上太吵了。”

  “不要,若有人進來,還能聽個響。”

  “有人進來?”寶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誰進來,誰敢進來?謝府有自己的護衛,今天朔王來了,又布置了那麼多金光閃閃的鐵衛,裡面一層,外面一層,站得滿滿當當的,誰能進來呢?不過小姐一向烏鴉嘴,說什麼中什麼,寶粥不敢大意,又點了一支燭火。

  “還有,要是我說夢話,你就立刻把我搖醒,明白嗎?”

  “嗯嗯嗯。”寶粥連連答應,幫她蓋好了錦被。

  謝太微剛閉上眼睛,便來到了夢中的山洞,火焰“噼啪”作響,將她映成紅色。謝太微手心潮濕,展開一看,是一灘鮮血,那個人的血。他心口有傷,血一直流一直流,浸染了她的嫁衣,謝太微沒見過這件嫁衣,血紅血紅的,袖口輕垂,墜著一圈金色的流蘇。

  “你流血了… …”謝太微還沒說完,便被一陣熾熱的吻淹沒,她掙扎著,向後掙脫出一點點空當,用最後一絲理智喊道:“景殺… …你是景殺嗎… …”

  聽到“景殺”二字,他明顯怔了一下,即便不叫這個名字,肯定也認識叫這個名字的人,謝太微焦急地望著他,終於,他輕微地點了一下頭。

  “真的嗎… …”

  “嗯。”他呼吸灼熱,眼睛裡布滿了鮮紅的血絲。

  “不要嫁給你表哥。”

  什麼。

  “太微。”景殺抵著她的唇,一個字一個字地餵給她吃:“不要嫁給你表哥。”

  “啊啊啊啊啊啊!”謝太微驚坐起來:“什麼,你說什麼!”

  清晨寒氣正濃,她卻睡得大汗淋漓。

  寶粥忙幫她裹好被子,遞上熱茶:“小姐,又做夢了嗎?”

  不,世上絕沒有這麼真實的夢!他竟然提到了表哥,謝太微坐不住了,隨手挽了一個髻,踩著鞋說:“你快收拾收拾,跟我去見一個人。”

  “見什麼人?”今天可是“鋪房”的大日子… …按習俗,成親的前一天,新娘家可派人到男方家陳設新房,俗稱之為鋪房,謝太微要穿大紅喜服,拜見舅姑長輩之類的。

  哎呀,來得及的。謝太微拉著她,就著清晨的霧氣,三繞兩繞,繞到了二姐姐的房前,朔王近衛看見她,客客氣氣地說:“王妃還在休息,小姐早飯時再來吧。”

  “不不不,我找景殺。”

  近衛官聽到這個名字,眼睛裡立刻多了一絲複雜的情緒,但還是客客氣氣地說:“謝小姐稍候,他正當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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