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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非將鎮魂鈴搖了起來,花辭在和談石爭鬥之中,還分了心去聽音律,識別出了應該是《化蝶》的韻律,隨著鈴聲地行進,那些往談石後腦勺去的黑霧都被迫地往晏非那兒去了,花辭放了心,先前她還覺得那些新鮮的黑霧很奇怪鬧不清究竟是什麼,但現在一看,既然鎮魂鈴能降得住它們,想來也是魂靈的□□。

  但輕鬆只是一瞬間的事,談石的動作忽然緩慢了下來,他一頓,面朝地摔在了地上,花辭的匕首正巧橫砍過去,在談石的胸前拉出了一道長口。她一頓,往晏非那端掃過去,見現在纏著晏非的已經不是那些保安了,而是那個黑袍,它懸浮在上空,長袖浮了起來,打出了一團又一團的怨氣,晏非身子矯健地迅速躲閃著,但鎮魂鈴的鈴聲便慢了下來,花辭要接手:“晏非,把鎮魂鈴給我,我來!”

  黑袍冷笑了聲,它的聲音似男似女,又老又少,一聽,像是將眾生都擔在了聲上。它的衣袖一甩,直奔著鎮魂鈴而去,晏非當機立斷喝來安魄,安魄去劍鞘顯劍身,若屏障般將那團怨氣擋在外頭。

  黑袍有一瞬地怔愣,但晏非沒有給它思考的餘地,他甩出符咒,將符咒化成鎖鏈,循黑袍而去,鏈條的埠尖銳鋒利,像是露出獠牙的毒蛇。黑袍身子一撤往後飛去,它的袖口,袍底頓時又大量的黑霧傾瀉而出,那些黑霧看上去似乎能隨風而散,卻偏偏聚起大力,幾乎是一路砸向了晏非,只要它經過之處,座椅倒了大片,地上露出兩道深深地輒子。

  晏非沒有任何地懼怕,他召回了安魄,安魄顯然極有靈性,劍身幽幽泛著藍光,從那道黑霧之上若蜻蜓點水般划過,輕輕悄悄地將黑霧劈成兩片,中間分開之時炸開了火花,那兩片黑霧似是被火花飛彈出去,在地上翻滾著,徹底把整個場子砸得一團糟亂。

  黑袍緩緩地抬起衣袖,它執著地針對著鎮魂鈴,但就在它出手的前一刻,許久不見的恨生卻從地上飛躍起來,他伸出手,不由分說地將黑袍捏起——真的是捏,那些黑霧傾瀉出來之後,那黑袍更像是一團飄在天上的布料,好像裡面什麼都沒了,但花辭知道,裡面應當還有什麼,否則恨生不會出手,無論是她還是晏非都沒有注意到恨生的存在,他本可以不出手的。

  枉生看著花辭,說了句抱歉,下一刻立刻有團黑霧打在了鎮魂鈴上,鎮魂鈴頃刻四裂,碎片飛散。花辭一頓,忽然聽到晏非隔了小半個體育館,嘶吼著嗓子傳來的話:“花辭,剝了談石的衣服,把他身上的符籙撕了。”

  花辭立刻照辦,黑袍在抽搐著,恨生卻一直都靜默著,花辭不知道他們兩個是不是起了內訌,只知道現下時間不多,她需要立刻照做,但等到她把談石的衣服剝了,卻並沒有在他身上找到任何的符籙。

  “這……”

  晏非的聲音時斷時續,兩人相隔太遠,又各有黑霧要對付,所以不大能聽得清他說的話,終於等晏非引著黑霧滿場跑了圈,離花辭近了不少之後,花辭終於聽到他說的話了。

  “皮囊也是衣服。”

  花辭握著匕首的手微微顫抖,道:“你們把符籙弄在談石的身體裡了?”

  恨生還在沉默,他手裡的黑袍卻發出了笑聲,它先前還虛弱著,但現在隨著那些本來該往談石身上的霧氣到了它身上之後,它又漸漸地恢復了體力,這回它的笑聲便不再詭異了,都是年輕的女孩子的聲音,只是很嘈雜。

  “很驚訝嗎?”它大笑著,“你就是這麼活下來的啊。”

  花辭的手本已經觸及到了談石冰冷的肌膚,聽說這話,她卻很快縮回了手,震驚地看著黑袍。

  黑袍壓低了聲音,是伊甸園裡的蛇纏繞著樹枝誘惑著亞當夏娃:“你要不要看一看,你究竟是怎麼誕生的?”

  花辭看著談石,談石青灰著臉,瞪著那雙沒有神采的眼睛,靜靜地躺著,她道:“我如果現在切開談石的皮膚會看到什麼?”

  黑袍驚訝:“談石在今夜本可以獲得新生,你卻要取走他的性命,何其殘忍!跟他學的吧?”

  花辭下意識地回頭看晏非,晏非已經差不多將黑霧收拾了,他身上掛了彩,唇角帶血,臉上有傷痕,身上的衣服被汗水和血水浸在一處,看上去狼狽不堪,但是他的眼神還是一如既往地平和與溫柔,甚至在察覺到花辭的目光之後,晏非還對著她笑了一下,好像在勸她不必害怕,天塌了還有他頂著。

  黑袍顯然察覺到了,它道:“如果你還信他,你就是個蠢的。”

  花辭冷靜了下來,她道:“你好像很恨晏非,也很為我打抱不平,但我很奇怪,我從前遭遇的那些禍事和晏非有關係嗎?他的手是乾淨的。冤有頭債有主,連坐最沒有人道了。”她邊說邊抬起手,用刀尖割開了談石的肌膚。

  黑袍尖叫著。

  “長生殿裡,你翻滾在血池裡求生,他卻在結交紅顏知己。倘若他心裡果真有你,果真對你上心,他便該察覺到那些家書筆跡不對,口吻不對,根本不是我所寫。倘若他果真上心,當年冬月,他便該回到滬州,回來見我!”

  談石的肌膚之下,五臟六腑皆被挖空,只用骨頭打出的符籙代替。那些黑霧便順著符籙上的符文橫爬著,慢慢地蔓延向了全身。對著這樣一具骯髒得恍若沼澤的軀殼,花辭對他生不出恐懼,只覺得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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