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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拖著這條傷腿,一刻也不敢停歇地往前奔去,時間緊迫,憐枝一想到屆時陸景策瞧見床上那紙人的面色就想笑,今日他可算是狠狠將了陸景策一軍。

  此後要是一別兩寬那也就罷了,陸景策那樣睚眥必報的人,定像吃了只蒼蠅,偏偏又吐不出來,恐怕得噁心個一輩子,到死都忘不了……可若是被他抓到麼……

  那麼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是以沈憐枝不得不玩命似得逃,他拿不準陸景策會什麼時候發覺,是快是慢,全憑運氣,憐枝跑出了小道,穿到了一處宮牆邊上——

  這宮牆高得幾乎要延伸到天邊,可憐枝卻不往上走,反其道而行之,他直截了當地將腦袋上礙手礙腳的巧士帽一扔,而後一躬身,撅起屁股要將面前雜亂的狗尾巴草給撥開。

  指甲縫裡布滿塵泥,可憐枝的雙眼卻愈來愈亮,直到叢生的雜草被完全撥開,可也在這時,憐枝的笑容猛得一下子僵在臉上。

  那個隱蔽的,先前憐枝百般嫌棄的牆洞。

  竟然被堵死了。

  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憐枝面上血色如潮水般褪去,眉眼間再不見先前的喜悅,他的手腳驟然變得冰冷,整個人遏止不住地發抖,憐枝的腦海中只盤旋著一個念頭……

  陸景策知道上一回他是從這兒逃跑的。

  這也代表著,陸景策猜得出他會再回到這兒來。

  他跑不了了!唯一一條路也被堵死了,他能跑到哪裡去,等著陸景策追回來麼?沈憐枝急得團團打轉,額角脊背處冷汗滲出……

  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餵。」

  正在沈憐枝在心中不住吶喊時,一聲有些幸災樂禍的男聲在他上方響起,如此突然,卻很熟悉,沈憐枝昂起頭,卻看到了斯欽巴日那張勾著譏誚笑容的俊臉。

  憐枝只看到他好整以暇地坐在宮牆之上,很是瀟灑自如——

  只是沒人知道這些日子沈憐枝不在,斯欽巴日有多焦急,他不眠不休地在深山老林里打轉了好些日子,才不得不悲哀地承認他弄丟了憐枝。

  斯欽巴日無比後悔自己當時的執拗,與一時的激憤……等到攝政王即將與安王成親的消息傳出後,斯欽巴日才終於得知了憐枝的下落……在周宮裡。

  知曉消息的那一刻,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慶幸,而非憤怒,他慶幸於沈憐枝是被陸景策帶走了,而非真正地跑丟了。

  至少在陸景策身邊,沈憐枝是安全的。

  只要他平安健康就好了。

  可他當然不是什麼良善之輩,這不是,在他們成親之日預備來劫親了……卻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遇著了準備偷偷逃跑的沈憐枝。

  這讓斯欽巴日的心裡暖洋洋的,他心道幸好這沈憐枝冷血無情,沒有待在誰身邊就認準了誰,不論是他還是陸景策,只要惹惱了沈憐枝,就都留不住他。

  「急壞了?」見著了人,斯欽巴日那顆心又落了下來,竟然有心思調戲他兩句,以解這些日子的相思之情,「你求我兩句,我就帶你走。」

  實話說,在看到斯欽巴日的那一刻,憐枝卻也覺得「柳暗花明又一村」,可見了斯欽巴日這樣一副賤嗖嗖的樣子,憐枝那倔脾氣也上來了,就不如他意:「想得美——就算走,我也不跟你走!」

  「你滾吧!」

  斯欽巴日一段日子不見他,覺得這憐枝越發的牙尖嘴利,他也挺樂在其中,卻佯裝與憐枝起爭執,「哦,好啊——我走,那麼你就生生世世留在這兒吧。」

  「你應當不想再留在這裡吧?」

  「跑跑跑,結果又跑回周宮裡來了。」斯欽巴日抱臂冷笑一聲,「真不知道該說你是愚笨還是蠢鈍了。」

  賤.人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憐枝不與他一般見識,身後似乎已傳來了宮中守衛的聲響,憐枝猛一回頭,人也越發焦急,「少說廢話了,要吵出去吵——還不快將帶我上去!!」

  斯欽巴日嘖了一聲,也收起了那副吊兒郎當地姿態,他身手不凡,翻個宮牆之於憐枝是比登天還難,可對於斯欽巴日來說,卻易如反掌。

  憐枝只瞧他一蹬腿便從牆上越下,而後整個人被人攔腰抱起,斯欽巴日這時候還有心思來占他便宜,捏捏他腰,「餵——抱牢。」

  沈憐枝這個時候也顧不得與他吵嘴了,依言抱緊他脖頸,而後只覺天旋地轉……

  耳畔忽然刮來一道凜冽風聲!繼而憐枝整個身子遽然往下一沉——

  「呃!」整個人往下重重一跌,憐枝摔得眼冒金星,清醒過後,心卻像在冰水中走了一遭……只因他發覺自己還在原地!

  憐枝側首看向斯欽巴日,見他面色嚴峻,他心裡咯噔一跳,翻過他的身子,卻見他手臂上深深一道箭痕,此時正朝外滲著血。

  「怎麼……」憐枝臉色驟變,轉過頭去,卻見陸景策正微笑著看著他們,可那眼神極冷,他手中還握著一把弓,「憐枝對他還真是關切呢,嗯?」

  「怎麼不見哥哥受了傷,你這樣著急呢?」

  「憐枝。」

  斯欽巴日站起身,將憐枝擋在身後,兩個男人針尖對麥芒,都認為對方是自己的奪妻仇人,因此都對彼此很之入骨,恨不得扒皮抽筋來解恨。

  這兩個人,明里暗裡鬥了這麼久,卻鮮有當面對峙的時候,非要說的話,便是先前憐枝在草原上的那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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